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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6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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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瑾玉出了门以后,开着车在河协市的街道上驰骋,毫无目的,反倒让自己成了那无家的人。在暖暖归来以后,终于发现了比寂寞更可怕的东西,那是排斥以及刻意的疏远。
深吸了口,后又重重地吐出去,脚下的油门随着呼吸的节奏不断加大。打开播音,全是“归暖暖”这三个字,多令人挫败,特别是与自己的名字同台演出的时候。他们在说:归暖暖和朱点点私下是好友,在机场的时候暖暖也在现场,只是瑾玉为了分散媒体,让她先进了机舱。两人为了还原事实的真相,还提供了相邻的机票座位号。原来朱点点不过是障眼法,据揣测朱点点能杀开重围拿到代言权,也是因为与暖暖的私交才获得力荐。归暖暖和瑾玉感情非常好,在记者会现场,可以清楚地看到归暖暖略带害羞地站在龙瑾玉身旁,而龙瑾玉则小心地护着她。记者会现场两人不断秀甜蜜,是不是也可以看做归暖暖对龙太太身份的宣示,以及龙瑾玉自此浪子回头的一个苗头。当然一切,还有待时间的验证……
每一个字听起来都是那么刺耳……
所谓的时间验证,他们绝对等不到明天,公寓楼下现在应该已经挤满了人。她一定不会喜欢这些!这个念头充斥在瑾玉的脑海里,又被迅速地排除,她太会伪装了。今天的记者会,她表现得那么老道,老道得与自己认识的归暖暖无法重叠在一起。
记者会,对自己来说,何尝不是个意外,在暖暖轻易供出张弓长完全不曾顾及自己的时候,自己真的太好奇了:如果对象是夏若初她会怎么做。所以那个时候,那么歹毒而又幼稚地告诉她:“听说书吧出了一点意外”,然后将矛头指向若初。
真相是令人沮丧的,好奇不过让一个人彻底显得愚蠢可笑。她没有喊停,所以他只能硬撑着送她进记者会。不管在外界看来,龙瑾玉那天笑得有多意气风发,只有自己能感觉到肌体的僵硬,紧紧抿着的唇线所透露的悲壮。一场宣示这是我老婆的记者会终于成了最大的笑话,在自己悲壮的惨败中成了最大的笑柄。
瑾玉一遍一遍地拨打乐鱼的电话,想约她出来喝酒却没能打通。粗鲁的动作施加在金属质地的手机上发出质地清脆的声响终不能穿过时空呼叫信号,唯能在车内回响它的苦闷。
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是龙啸打来的,他说:“付其道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瑾玉想起工作人员谈起乐鱼情绪不太好,这才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小师妹:“怎么回事?”
“看来乐鱼还没有跟你提这件事。付其道被归楚天提名董事局,极有可能接替张弓长退下的位置。”
瑾玉几乎找遍了所有可能找的地方,终于在她的新居找到了她:门没有锁透着个缝,里面只有她一个人,满屋狼籍。她靠在沙发旁,似乎睡着了。还记得上次路经这个楼盘的时候,她兴高采烈地告诉自己这是她的新家,她付了首贷,要摆脱租房一族。她不让他入屋,门还是关着的,一点也不害臊地告诉他,看一眼也是会旧的。这是新房最大的忌讳。
瑾玉推开门的声音,还是惊扰了她,她缓缓睁开眼睛,眯着眼才认清来人,呢喃着:“学长?”眼泪瞬间落下,“对不起,对不起。”
弄乱的头发,肿红的眼睛,乱了的妆容无一不让龙瑾玉皱眉:“商场如战场,不能怪你。”他真的以为她在自责不够谨慎,引狼入室。
孰料听了他的话,在一声刻意被压抑的哽咽声撕破以后,她嚎啕大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双手捂着脸,将自己的狼狈埋在自己的手心里,还有那满满的歉意。
瑾玉靠近她,想将她扶起,却听见她夹杂着啜泣断断续续的真相:“boss,那天,在商场,碰见我和弓长在一起的,除了暖暖之外,其道也在旁边。”
就像一颗钉子,直刺进瑾玉的心脏,与肌肤相隔九公分的地方艰难地跳动着。那时暖暖说“不管你信不信,不是我告诉爸爸的!”她解释过的,怎么就没有想过要信呢?
血液一股脑地涌向脑海,回忆就像黑白影带被触碰开关一样占据着自己的每一根神经,让后悔无处可躲。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没什么好后悔的。”
如今回想自己的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暖暖订了初五要飞去纽西兰的班机。”这是暖暖碰见弓长和乐鱼的当天晚上,从乐鱼那边获知的信息。
“弓长被抓了,涉嫌商业贿赂。表面证据看来非常完善,肯定是筹谋已久的栽赃。”那一天是初四。
当天晚上,自己给她打了电话:“我要出趟差,明天也不能回去。”
“恩,你小心点。”
“初十,我回家,你能来机场接我吗?”那样的试探,终不能获得一点蛛丝马迹。
她说:“怕是不行,那天我生理期。”
“那挂了。”
“再见,晚安。”
那天晚上,夜那么长,自己坐在办公室里,一夜未眠,做了有生以来最错误的决定。
“点点,是我。早上十点去纽西兰的班机,我缺一个女伴,赏脸吗?”
那时穿过层层的摄像头及人墙,自己一直在寻找她的身影,看见她愤然离去,快意是有的。那样的得意,在现在看来如此幼稚而出不得台面,是如此的短暂而后患无穷。
“瑾玉啊,我们没有退路了”。
乐鱼一直在说对不起,蓬乱的头发,嘶哑的声音在瑾玉的眼里像一面镜子折射着自己的影子,唯一的不同是:“乐鱼,你比我幸运。你也是个受害者,而我却是个加害者。”
他想跟暖暖说对不起,在心里说了无数次,开着车狂飙回了家。暖暖坐在客厅看电视,蹙着眉头抬头看见他慌张地进来,视线相交时很快便又撇开,穿着拖鞋噼里啪啦跑回客房。他开不了口,她就在面前,他开不了口,那三个字,在不信任面前,在没有退路以后,变得和“我爱你”一样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