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风，我们摇橹》七品御史

47、第47章

　　暖暖很久没有动这些盒子了，这一次想起来，倒不是要离家出走，而是因为快过年了。
　　丁甜在电话那头再三吩咐：“随便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就行了，反正家里都有，没有的也可以再买。”
　　因为快过年了，再加上是大家族，这段时间定然是要回去住的。原先打算尾牙会完就回去住。因瑾玉工作进程减缓了，这才拖到现在。
　　暖暖从柜子里挑了几件颜色喜庆的礼服，找了几件睡衣，又收拾了下化妆品。三两下，一个行李袋就收拾好了。
　　所谓相濡以沫，所谓相夫教子，所谓贤妻良母在类似爱情的彩色泡泡渲染下，竟让暖暖产生了小女人心态。
　　她随意地打开了瑾玉的衣橱，环视之后，确认他的衣服摆放得非常整齐，找起衣服来丝毫无难度。丁甜每星期都让人过来打扫，瑾玉虽然动手能力不强，却也无意去破坏，里面的东西倒是井然有序。她轻松地认为这样的举手之劳并不太复杂。
　　可是她兴奋了，这是一件非常要命的事。她第一次认真地参观了瑾玉的衣橱，所以这件要命的事发生得理所当然。
　　之所以第一次参观，主要是由于两人在眼光方面出现重大分歧，一般情况下，暖暖也不会自讨没趣地去给他准备要穿的衣服。
　　夫妻最重要的是和谐，如果做不到，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能眼不见为净边上上乘功力。
　　然而刚才说过了，今天她有些心血来潮。为人妻的兴奋与矫情让她刷刷地拿了几套西装，过节访友必备；刷刷地又拿了几套休闲服，陪老人家打高尔夫必备；刷刷地又拿了几套睡衣，夜晚睡觉冲凉必用；刷刷地……
　　二十一世纪，什么也不缺。暖暖悟性不高，再加上容易心血来潮，在贤妻良母的虚荣心驱使下，完全忽视了时代带给我们的信息。
　　所以当龙瑾玉回来的时候，看见暖暖准备了两大行李箱时，震撼了：“你确定我们不是要搬家？”
　　暖暖兴致勃勃地告诉他：“都是你的，我帮你整理好的。”这个表情，分明是在邀功。
　　瑾玉长叹了口气，邀功什么的最讨厌了。却又不能打击积极性，只能微微鞠躬：“谢谢老婆大人。”
　　然后，认命地把东西都拖了出来。家里真的什么都有！八套西装？七套休闲服？十八双袜子？两双皮鞋？四双休闲鞋？棉拖两双？拖鞋一双……
　　瑾玉一把搂住了暖暖：“亲爱的，我们只住七天。而且我不是女人！”
　　“女人也不带这么多东西。”暖暖立马为女性洗白，看着床上的两座小山讪讪一笑，好像力气一个不小心出过头了，给伟大的女性朋友带来很大的压力。
　　暖暖将大奔带回归家托丁妈养。此次去龙家小住，暖暖心里虽是疼爱大奔的，却也能预感到大奔在龙家必然存在的违和感。就怕丁甜脱口而出：“怎么这么客气，还带东西过来。”然后大奔就牺牲了，只留下一群不明真相的人围着一窝百合炖甲鱼汤和和乐乐。
　　丁妈最细心了，交给她照顾大奔，暖暖十分放心。
　　回到归家，偌大的宅子只偶尔几个佣人在走动。暖暖是在自己的房间找到丁妈的。她正在收拾自己的房间，看见自己回来显得格外高兴：“小姐，回来了？”
　　暖暖看了丁妈一眼有些心虚，自从结婚以后，很少回来，一回来就有事相托：“丁妈，能不能帮我养大奔，大奔就是这只鳖。嘿嘿。”
　　丁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好。你就喜欢养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暖暖呵呵地笑：“丁妈，反正我也很少回来了，以后这间房就不用收拾了。”
　　“是夫人叫我收拾的。她说免得你回来没个地方住。”丁妈想起可贝吩咐时，看似有些不情不愿地还说了句——免得别人说我刻薄了她。其实夫人也只是嘴硬而已，有时候她也会看着暖暖的房间静静地发呆。
　　“贝姨去哪了？”
　　眼看暖暖就要坐到床上去，丁妈急忙将她拉住：“床是睡觉的地方，这样会弄脏的。”
　　暖暖呵呵直笑：“脏了就脏了，也是我自己睡觉的地方。我原以为我嫁了以后，贝姨会将我的房间给没收了。想不到还留着。”仰着四只爪子照躺不误，这里曾经是她独舞的乐园。
　　丁妈看着暖暖早已躺在床上，又好气又好笑，最后拿她没有办法也就随她了。只是：“夫人只是性情比较淡薄，她不知道如何对人好，偏偏性子又比较直。你何必——”
　　丁妈是跟着贝姨过来归家的，她是看着贝姨长大的。她原本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她老公是个老实人，在一家货仓工作。结婚没多久，货仓着火，没逃出来，死了。丁妈那时怀了孩子，因为情绪不稳定，最终流产。后来她便没有再嫁，她说自己命不好，不愿拖累别人。
　　有一天清晨，暖暖跑去丁妈的房间，看见丁妈正一脸柔情地擦拭着她床边的那张黑白照——当年她结婚时拍的，衣服很土，那时丁妈还是个扎着小辫子的女青年，而她老公剪着一个小平头。
　　丁妈说，她这辈子最不顺的就是那个时候了。她说孩子流产的时候，她想跳井，从此一了百了。那时小姐才三岁——现在的贝姨拿着一个小糕点给她，说：“阿姨，给你。”
　　丁妈说，那个时候就想啊，人要死了也不能饿着了，就接过来吃了。吃完有力气，就想现在可以走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夫人哇哇地就哭了：“那时，我已经站在井边，回头一看原来是尿裤子了。我想那就帮她换了吧，就这样干了一辈子，后来慢慢地也懒得想些有的没的了。”
　　每次听到这里，暖暖都会特别没有良心地大笑，感觉特泄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暖暖是有些嫉妒贝可贝的，丁妈对贝姨视如己出。如若不是隔了一层雇佣关系，丁妈为她做的比一个妈妈还要多。
　　只是贝姨习惯了趾高气昂，特别是对丁妈：“丁妈，跟我去龙家吧。只有我和瑾玉，我们会好好待你的。”在贝姨的眼里，丁妈可能有时候还比不上一般的佣人。
　　“老了，不想动了。”丁妈三言两语就推了。
　　她终究舍不得可贝，即使可贝已经四十好几，即使可贝有了自己的孩子和侄子。
　　丁妈走过去将窗子稍微开了个小缝，让空气流通，又不至于刮进风来。
　　暖暖翻了个身，眼睛直直地看着丁妈的背影，她的肩膀特宽特硬朗，小的时候，自己玩着玩着睡着了，都是她背着自己回房的。
　　“爸爸，近来好吗？”
　　“老爷，近来挺忙的。”丁妈缓缓转过背，“你就别操这么多的心了，好好地过日子。你也结婚半年了，生小孩什么的都要趁早。”
　　丁妈唠叨起来的样子，总是让人汗颜：“丁妈！”
　　“龙家也是个大家族，你若没有个子嗣，肯定会惹来闲言闲语的。”
　　丁妈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暖暖虽没有想得这么多，但是大致方针还是走到一块了。瑾玉的按兵不动，再加上丁甜之前的暗示都让暖暖有些担忧龙家不会有什么遗传的隐疾吧？
　　当然这样的担心，她也不好意思开口。
　　贝姨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暖暖？”回头看见丁妈手里拿着把拖把，皱眉，声音也提了上来，“丁妈，我说了多少次了。你只管享福就可以了，谁让你打扫的！”
　　丁妈呵呵地笑，也不在意：“我听你吩咐小穗打扫，反正也是闲着，我就——”
　　贝姨霸道地抢过拖把，扔到一边，并不想听她解释，只皱了皱眉，便出了房门。留下暖暖在身后呲牙咧嘴，她却突然转身，换得暖暖一个123木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