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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朦胧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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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龙头水流大,急湍,冰凉,冲在手指上冲出很多水花,有种刺激感。
夏薇洗好手,否认说:“没有。”
“你不用不好意思。”
晚晚笑了下,这会口红颜色深,整个人的妆容艳了几分,和场子里的气氛更融合了。
她说:“我来的时候也想跟祁三少的,但是姗姗说他很难跟,我就放弃了。”
“可你才来两次吧,怎么就跟到了?”
“李燃说,祁三少很喜欢打麻将,从来没叫人替过,你是第一个。”
夏薇:“……”
双手伸到烘手器下,机器开动,发出轰鸣的噪音。
烘好后,发现晚晚还在抱臂看着她,等答案。
夏薇只好说:“既然大家都说祁三少很难跟,我怎么跟得到?我就是替他打麻将的。”
她现在懂了,浮华场里花红柳绿,华丽浮靡,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混乱又简单。
一个“跟”字,金钱、情欲似是而非,唯独与感情无关。
而她和祁时晏之间,她不愿意用上这样的字眼。
*
原本得知自己是第一个替祁时晏打麻将的人,夏薇心里还有窃喜,可是输成那样,便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虽然于他们那些人,筹码只是胜负欲的一种较量,和金钱的实际意义关系不大。可是她自己却不敢那么想,毕竟对她现在的生活而言,那是一笔实实在在的天大的数字。
周六在家补了一天的觉,夏薇睡得浑浑噩噩,困意消散时,天已经黑了。
手机屏碎得很难看,夏薇从蜘蛛网里翻找出江悦的微信号,给他发去一条消息:【最近有活动吗?】
江悦是一家策划公司的总监,手上案子多的是公关活动,人手不够时需要找兼职工。
夏薇大学时找兼职,偶然的机会下认识的,跟着做过几次,日薪还不错,后来便保持了联系,手头紧的时候就去他那里赚外快。
很快江悦回复:【巧了,明天有一场画展,礼仪还缺人,你来吧。】
夏薇欣喜:【OK,时间地点给我,一准到。】
画展是某个权威协会举办的,格局有点大,分好几个展厅,想必参观的宾客也会有很多。
翌日一早,夏薇提前半小时到场,找到对接的人,领了服装,将宣传资料和展厅先熟悉了一下。
江悦很忙,两人碰面招呼了声,没能多聊。
夏薇换上红色礼服,身材被包裹得窈窕有致,再将一头秀发高高盘起,露出天鹅般白皙的细颈,清一色同服装的迎宾礼仪中她便成了鹤立鸡群,气质最为出众的那位了。
负责人毫无迟疑,将她安排在了正门口。
那是客流量最多的地方。
人来人往,上午还好一点,下午参观者越来越多。
夏薇脸带微笑,说了上千遍的“欢迎光临”,喉咙都要冒烟了。
而大门口两侧,迎宾礼仪各有一位,可她这一侧的来宾明显多一点,谁不乐意和美女更近一点呢?
不过也有例外。
孟荷和马秀秀走进来的时候,就不怀好意故意走她那一侧。
孟荷走到夏薇身边,慢下脚步,轻蔑地低骂一声:“丢人现眼。”
马秀秀挽着孟荷的胳膊,阴阳怪气地帮腔:“穿成这样站在这,我差点以为站街的。”
孟荷不用说了,自从15岁那年身份换回后,她对夏薇便充满了敌意,好像自己大冤种的人生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而马秀秀是马玉莲兄长的女儿,和夏薇年纪相仿,从小被夏薇比着长大,嫉妒心重。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孟荷和马秀秀两人完美演绎了这句话,因为有着共同的忌恨对象,臭味相投。
夏薇不想起争执,只当作没听见,手里的资料也没发给她们,直接对她们身后的人报以笑容,将资料送了出去。
孟荷和马秀秀讨了个没趣,后面人多,也不便再吵,往里走了。
可此事没完,孟荷想起上次的事,怒气在心口集聚。
上次要不是她在外面无聊,提前回家,都没想到她的亲生父母会和夏薇偷偷相聚,还有半路杀出来的祁时晏,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将夏薇带走了。
她哭过闹过,可父母却要她大方一点,别教祁时晏退了婚。
她只好忍耐了下来。
马秀秀盯着夏薇,在孟荷耳边出主意:“你看见她身上的礼服了吗?只有一根肩带。”
夏薇身上的礼服是抹胸露肩款,胸前层层叠叠的绢纱缀在她柔婉精致的锁骨上,而白皙纤瘦的香肩只勾着一根红色的肩带,这绝配的颜色恰到好处地提升了她整个人的气质,性感又大方。
可孟荷和马秀秀看在眼里,却看出另一副模样。
如果那根肩带忽然断掉,再往下一扯……
想想就刺激。
孟荷嘴角扭出一个笑。
两人在自助取餐区拿到一把水果刀,孟荷用手提包做掩护,挡着刀从背后一步步往夏薇走去。
五米、三米、一米……
马秀秀走在旁边,激动地搓手,只等孟荷一刀下去,她就上去扯衣服。
“喂,那个女的,偷了把刀!”
忽然身后有人冲出来大叫。
孟荷听见,心一慌,什么也顾不上了,举着刀就朝夏薇扑过去。
夏薇转头,也一惊,瞧见一张狰狞的面目。
电光火石间。
两人仅半臂的距离,有条大长腿飞起一脚,踢中孟荷的手,踢得她“啊”一声惊叫,水果刀脱落,掉到地上,白森森的刀刃亮在四周惊恐的视线里。
人群一时炸锅。
保安们迅速围上,制住孟荷,马秀秀吓得趁乱跑了。
“夏薇,你没事吧?”江悦挽了挽衣袖,走向夏薇。
刚才那一脚就是他踢的。
那么巧,他过来找夏薇,准备换人,让她去休息,没想到遇上这种事。
夏薇一沓资料捂在胸口,脸上煞白,惊魂未定。
事情很快被压下去,孟荷鬼哭狼嚎,挣扎着被保安带去警卫室,夏薇和江悦也一起去了。
保安问江悦,要不要报警,江悦看向夏薇。
夏薇站在孟荷对面,高她半个头,捏紧的拳头微微发抖。
思前顾后,最终还是给马玉莲打了个电话。
不出一小时,马玉莲赶了过来。
刀被放在了桌上,刀锋锋利,在灯下发着刺眼的光。
孟荷哭着对母亲狡辩:“我只是想吓吓她,没想干什么?”
马玉莲抖着手,朝孟荷打了一巴掌,打得孟荷憋住了眼泪,委屈地蹲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孟荷不懂事,她怎能不懂?
眼下画展场面隆重,进出的都是上流社会,孟荷闹出这样的事,不只是丢了他孟家的脸,还对主办方承办方都不利,传出去,影响恶劣。
马玉莲对江悦说了一些抱歉的话,江悦客气地摆了下手,表情严肃:“幸好夏薇没事,我们这边可以不追究。但是孟小姐对人动刀子这事,威胁人身安全,夏薇今天是运气好,如果孟小姐还有下次怎么办?”
“我会好好管教女儿的。”马玉莲放低自己的身份,姿态谦卑地对着年轻人,说,“也谢谢你救了夏薇,避免了一场不幸。”
“不客气。”江悦点点头,看向夏薇,又提了个要求,“今天这事,孟小姐最好给夏薇道个歉。”
“我才不道歉,看看现在,是我比较惨好吗?”孟荷从地上站起来,摸着被马玉莲打的半边脸。
“小荷!”马玉莲喝她一声。
孟荷瘪了瘪嘴,不说话了。
夏薇只觉得可笑,脸别去马玉莲的反方向,只留后脑勺对着她们,说:“走吧,我不想再看见她。”
马玉莲看着年轻女孩,眼眶一红,泛上泪意,她从来不知道她在外面兼职打工,那是她曾经的心头宝贝啊。
可是当人面,什么都说不得,她吸了下鼻子,拉过孟荷,出了警卫室。
江悦抽了张纸巾递给夏薇,夏薇谢了声,轻轻擦了擦眼角四周,不知道是泪还是汗,湿透了一张纸。
“孟家怎么养出这么一个女儿?”江悦看着窗外那对母女的背影,有意开导夏薇。
夏薇默了默,暂时不想说话,避开江悦的目光,往外走去:“我去吃点东西。”
她去餐饮区,取了一碟水果,选了个角落,慢慢吃着,整理心情。
可心情还没整理好,又遇上了晚晚。
晚晚走进来时,双方皆有诧异。
她跟着一个男人来的,那男人四十多岁,一身昂贵西服,油头粉面。
夏薇见到时,怕对方尴尬,眼神一触即离,低头继续吃东西。
倒是晚晚走到她身边,熟络又意外地问:“夏薇?你怎么在这?”
夏薇只好挂起营业的笑容:“我在这兼职。”
“是因为那天打麻将输了钱吗?”
“是啊,老家都输没了,要赚钱还债啊。”
本来是话赶话的一句戏言,只是夏薇心情不好,言语间让人听起来很悲伤。
晚晚当了真,兴师动众得把这事发消息告诉了李燃,李燃又大惊小怪地告诉了祁时晏,祁时晏收到后,眉头皱了又皱。
*
临川,酒店一楼的咖啡厅里。
祁时晏打开和夏薇的聊天框,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小圆桌旁边的许颖手指捏着小调羹,慢慢搅动咖啡,看过来,问:“有事?”
祁时晏没吭声,摁灭了手机屏,丢到桌上,双手交叉抱到脑后,仰头懒散散地靠在藤椅上。
“等许铭出院,我就放你走。”许颖笑着说,语气不强势,也没歉意,全然是老朋友之间的熟稔。
许铭是许颖的亲弟弟,失恋了,喝酒喝到胃出血,又加上阑尾炎,住院住了一星期。
这事瞒了家里人,只有许颖知道,可她一个人弄不来,便找了祁时晏这个大闲人来帮忙。
祁时晏阖着眼,没动。
许颖又说:“下一期路线我们已经定好了往西北走,去大草原,本来计划一个月,现在我打算拉长到两个月,带许铭一起去,带他散散心。”
这是谈工作了。
祁时晏依然没给反应。
他是传媒公司的幕后大老板,也就真的是幕后,具体事务从来不参与,而这身份也就许颖这种资深主播知道。
“诶,你有空多说说许铭。”
一个人说话实在太寂寞了,许颖拍了下祁时晏的扶手,要他一点回应。
祁时晏这才缓慢坐起身,懒声道:“说什么?我说不动他。”
桌上放着烟盒,他拿手上,敲了敲,弹出一支,夹在指尖把玩了会。
许颖喝了口咖啡,笑:“你怎么说不动他?你俩这几天不是聊得很好?”
打火机“咔嗒”一声,火苗舔上烟尾,一缕青白烟雾升起。
男人吸了一口,手肘支在桌沿,用夹烟的手的大拇指刮了下额角,声调玩味:“他问我,有没有爱过人。”
时间静止了一瞬。
许颖大笑,手里的咖啡碟差点没端稳,洒了出来。
好一会,她才有所收敛,发出嘲弄:“那么,你有没有爱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