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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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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杏端来饭食后,说起叶八遇到的仙人跳,叶漫才算明白。
酒坊斜对面的那家豆腐店,有个小女儿叫茵娘,因为叶漫喜欢甜豆花,叶八经常去买,一来二去,便有些相熟。
豆腐店店主陈旺财,便起了想要攀亲的心思。
叶八拒绝过好几次,哪知陈旺财仍不死心。恼羞成怒后,便纠集了一群地痞,假装去酒坊买酒,趁乱中让茵娘偷偷躺在酒坊叶八的休息床中。
因酒坊蚊虫多,叶八安了蚊帐,茵娘躺下,只是小小的一坨。
叶八没发现,刚脱了外裳,还没来得及上床,便被陈旺财带领的人,一窝蜂闯进酒坊。
叶八不从,许东茂又出去应酬不再酒楼忙活,所以便被那群人,大大咧咧地被闹到叶府来。
至于是谁,泄露了竹村的地址,现在,还没法深究。
按道理,这件事很好解决,要不给点钱了事,要不直接告到官府去。
问题是,叶漫担心的怕是新帝派来的人,故意做的套。
这一明一暗的处理,便都不合适。
也许,王老吉也是这般想的,所以他才更为关注。
忧心忡忡,叶漫囫囵吞枣吃完,让红杏再去前院打听。
前院。
程远麟没出声,一直站在后院和前院之间的垂花门那。
陈旺财带来的人,一共大约30个。
胖瘦高矮全都有。
不像他的人,虽然面貌不同,可身材几乎差不离,简直就像模板一般。
难怪叶漫戏谑过,你的手下,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程远麟懒得辩解,要知道从千千万万的人中间,挑出身高体型几乎一样,是很难的。
算了,小姑娘家,不和她掰扯这些。
可这义愤填膺,参差不齐的一批人,程远麟知道,不像是一群急促召集起来的乌合之众。
程远麟不由多了些心眼。
只有在吵闹中,才能窥见对方的心思。
有些话,脱口而出的就是真话。
他不介意对方多闹腾一会儿。
叶大和永盛,以及后面赶回来的永耀,并没怎么吱声。
等到那群人叽叽喳喳差不多,叶大开始问叶八,“有没有脱她衣裳?有没有睡?”
茵娘长得娇弱瘦小,一直都是眉眼低垂,颈缩身颤间,绯红一片。
这话太直白,叶八狠狠摇头,还有条有理地反驳,“我回屋时,和他们闯进来的时间,只有短短几息,这么短的时间,能做什么?
她那衣裳是自己脱的,故意躲进蚊帐中,所以我才没注意。
再说这群人怎地这么巧,都在同一时间到我酒坊蜂拥买酒,还能被陈旺财怂恿,这么齐心闹到府里来?老大你多斟酌吧。”
叶大沉脸,他也知道这是无妄之灾,可毕竟已经你闹到府里,他考虑的不仅是找出真相,他需要顾及惹怒这批人,小姐和公子的安全,会不会更加危险。
他还在沉吟间,永盛已经围着那茵娘,阴恻恻转了几圈后,随意问,“你老子陈旺财是从小便一直做豆腐的?”
茵娘怯怯点头。
“那你把他指出来我瞧瞧?”
那群人不明就里,都朝茵娘看去。
茵娘微微抬头,朝正前头的一身灰棕色的瘦小个子,八字胡一指,“那便是我爹。”
永盛瞬地冲过去,那身影,仿似就像一道线,其他人都没看清,他便到了陈旺财的跟前,直接拽起他的双手,厉声疾色,“他这双手,分明不是一直做豆腐,推磨做豆腐,手掌间的茧子应该在中间,因为要使劲推磨。
而他,最厚的茧子并不在手掌间,而是手指头和手指之间都有,这分明不是推磨做豆浆出来的,是···,”
深眼高鼻在陈旺财全身巡睃,忽地抬脚,朝他膝盖一踢,陈旺财并没按照一般人的身体惯性立即栽倒,而是稳稳站住。
“射箭高手,下盘挺稳的啊,练家子少说有个二十多年。说吧,真实身份。”
忽地,三十几人同时摆开阵势。
叶大怔楞片刻,怒吼一声,“关门打狗。”守门的叶七立刻把大门关上。
程远麟并没参与,他依然守在垂花门旁,双手抱胸,冷冷瞧着。
一道浅紫身影,迅速掠过,等他看清,红杏已经拿起一根竹棍,加入混战。
这姑娘,平时看不起眼,打起架来,狠戾迅猛,是个好手。
程远麟面带微笑,倚靠门旁。
叶家在家的,除了在外探情报出去的叶六,和去了花山的叶十之外,其他人全都在府里。
一直都被隔壁程家军压制,今日好不容易有次动手的机会,个个拿出十分力气。
程家这边的永盛和永耀,显然也是高手,腾挪倒转间,已经利手为刀,劈倒十几人。
“全留活口。”陈旺财被一脚踹倒在地,和茵娘被陈嬷嬷很有技巧地捆绑在一起。
还有一位躲在一棵树下的人,被叶三一脚踢了出来。
程远麟见所有人全都东倒西歪在院里,这才慢条斯理过去,睥睨发问,“说吧,什么时候注意到我们的?幕后主子是谁?”红杏收起凶佞,再次回归到乖巧婢女,给程远麟端了把圈椅坐下。
陈旺财收起小商人嘴脸,恶狠狠地,“你们活不了多久,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是吗?不说是吧?永耀,给他来点狠一点的才行。”
永耀上前,只听脆骨咔嚓响,陈旺财已经手脚全都瘫软,像坨泥巴一般,倒在地上,只剩哼哼。
程远麟朝那瑟缩一团的茵娘一指,“你来说,作为始作俑者,你别想装可怜。”
茵娘只是被她爹蛊惑危险的不知情人,真要她交代,她只能说些她爹做豆腐的事,至于其他的,她确实不知道。
此刻被步步紧逼,她更加冷汗涔涔,脸上煞白,肩驮背垂,哪里还敢抬头。
陈旺财见他们这般逼迫他女儿,也顾不上自己起不来,正欲破口大骂,被离他最近的永盛一个重拳,直接打在喉咙间,怒骂顿时成为呜咽,永盛不解气,还想来一拳,被叶四拽住,冷痕阴寒道,“这帮人,有的是法子整治,现下要做的可是找幕后的人。”
程远麟继续,“红杏,给她点苦头尝尝。”
红杏出列,直接把她下巴卸掉,正准备下她胳膊,被程远麟叫停。
“好了,女孩家,温柔些才是。”
红杏讪笑,回到后面。
茵娘疼的坐倒在地,下巴合不上,那口水便呲呲往外流。
姑娘家一刹那变成这副丑态,也是够她难受的。
她只顾在那嘤嘤抽泣,哪里还管得了回话。
叶五上前,把她松脱的下巴合上,点了她穴位,茵娘瞬间止住哭。
边说边不断磕头,即便额头流血,也没停止,“奴的爹爹就是做豆腐的,其他奴真的不知,请贵人明察。”
轮番下来,就是这几句话,这帮人,全都是硬石头。
现在处境,已容不得他们肆意妄为,只得拟个罪名,乖乖将人交给州衙,让州衙处置。
暗中,再安排人手,多多盯着陈旺财一伙。
这件风波,提醒所有人,更要谨慎从事。
为此,叶大和程远麟再次关在王家书房,讨论了一下午。
有了这件事,整个中秋节,府里的欢乐,都带着悲壮哀戚的味道。
日子就这么在谨慎和担心中度过,直到冬日来临。
一入冬,雍州便开始下雪,连绵不绝。
南方都如此,更别提北方,程远麟不断收到消息:北方雪灾严重,朝廷应接不暇。
以致于已经开始有冻死饿死发生。
这对于才建立的新朝,无疑是场考验。
以致于对叶府的钳制和盯探,都好像渐渐松懈。
反正从秋到冬,叶家没在发生一件事。
尽管这样,程远麟还是不断叮嘱叶大,不能松懈。
叶漫看着漫天雪花,暗暗庆幸自己高瞻远瞩,为今年屯下的粮食暗暗庆幸。
灾荒年,还有什么比有米粮更让人安心的呢。
有雪下,便意味着来年花山的果苗,应该是可以种下的,也意味着菜地和庄稼的收成,应该不差。
只是,灾年,酒楼和酒坊、布坊的生意,应该会有些影响。
两厢一比较,她都不知该悲还是喜。
雍州城内,有豪户开始施粥,许东茂不用吩咐,直接在两家酒楼门口,设立临时施粥棚,每日一次,一人只能领一次。
为此,歇下来的人全都要出动,便连隔壁的人,也被派出来不少。
有灾便要防有乱,程远麟这些时日,天天不得安生。
柳瑞和如期而走,雍州城对他而言,不再最合适。
他甚至在考虑,带着叶府的人,去到更合适的地方安顿。
这个提议,叶漫有些不愿,花山那块、城里那些,都是她绞尽脑汁的结果,现在要舍弃,她舍不得。
叶大的职责是保护两位主子的安全,至于那些,他的想法和程远麟一样。
雍州城四通八达,防护太难,随时都有暗箭来。
如果有一处易守难攻,全有自己人把手,在里面既能农桑、又能做生意,岂不是更合适?
两人没在顺从叶漫的心有不舍。
叶家这边派出叶五、叶六,王家那边永耀和永盛。
四个人在寒冬漫漫中出了门。
永旺被安置在雍州城,巡防两家所有店铺的安全。
惴惴不安中,雪天都没停止的迹象。
大范围的暴乱,还是如程远麟所料,来的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