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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27 ...

  •   程远麟又做梦,梦见他的妻,捂着被他刺穿的肚子问,“怎地还没找到我?夫君心真狠,我恨你······”
      浓雾散去,人儿消失。
      那双带血的手,在脑海里,经久不散。
      他醒了,他再也睡不着。
      坐书房那窗下,看日光升起,隔壁喧阗。

      叶漫一大早起来,红杏还在床上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什么。
      红杏比她起的晚,这让陈嬷嬷看到,势必会好好教训她,说她怠慢小姐,是要被打板子的。
      女孩子每个月中,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叶漫懂。
      为了替她掩盖,她起床后便把房门关了,做了个已经出门的假象。
      她要去隔壁。
      一想到自己家的男人们,被人那鄙视的眼神,便会让她热血沸腾。
      她等不了,她一定要问清楚,他到底是谁。
      有什么资格侮辱她的人?
      被人瞧不起,可以,是能力赶不上,她不怨。
      凭什么被讥讽,连对方的身份都不知道。
      这就有些让人意难平。

      一大早,她踩在叶九背上,是从院墙那翻过去的。
      这是她第一次,做不符合规矩的事。
      没什么罪恶感,反倒有种自由释放后的痛快感。
      叶九拗不过,只好跟她一起过去。

      对面的厨房有声响,叶漫也不想真做那偷摸摸的人,便让叶九去查看,顺便告诉他们一声:要找他们主子谈事。
      她站在厨房外的廊庑下,看他家厨房的炊烟袅袅,心思恍惚。

      刚巧艾歆从外面回来。
      穿了身人模狗样的深棕长袍,叶漫心里有气,对他打招呼都是不情不愿,艾歆怔楞之后,闪身去了正厢房。

      叶九从厨房出来了,手里还端了托盘。
      里面一大碗的牛肉面,洒满香菜和葱花。
      那滋啦啦的红油喷浇的香味,让她忍不住,咽了好几下口水。
      “小姐,过来吃点,这有桌椅。”廊庑下,确实有矮桌矮椅,都是艾歆管厨房时为自己偷闲喝个茶,抿两口小酒准备的。
      “咱们是过来找主人理论的,又不是来吃饭的。”嗔怒间,叶漫拗起身子,别开脸去,显然并没打算坐下。
      叶九此刻压根就没打算听她的,自顾自把托盘里的东西往那矮桌上摆,“吵架也要吃饱了吵才对,是不是?小姐先吃了,我再去找他家主人。”
      香喷喷的牛肉面不说,还有煎鸡蛋、小咸菜和一盅亮晶晶的奶冻,白霜霜软趴趴的奶冻上,还有一点小小的红樱桃点缀。
      仿似不断在说,吃我吧,吃我吧,不吃划不来···
      这,不吃···,好像真不太好?

      叶漫也没忸怩,直接坐下。
      来起筷子,见叶九还傻不愣登的,叶漫有点急,“你也去拿一份来吃啊,总是担了名头的,不吃白不吃。”
      哪知还没等他进屋,永旺已经殷勤地端着托盘出来。
      一大早,瘦到皮包骨的脸上竟然全是汗。
      “我说你们运气也是够好的,我难得下厨,竟被你们遇上。叶九,吃,这是你的。”
      叶九也没客气,直接坐在对面,薅起袖子,准备吃。
      等到永旺端了更大的碗出来,三人一人一角,呼啦啦的开始吃面。

      程远麟清晨在书房呆了那么久,都没见到叶漫出门。
      就回屋漱口洗脸的功夫,她不仅翻墙过来,还在厨房那,吃起早饭来。
      一袭嫩黄,就像山间的小野花,让他心旌激荡。
      她头上簪的,居然就是一朵简单的栀子花。
      清新简单,却娇俏娉婷。
      程远麟呆怔,惊喜难掩。
      他想起昨晚,幸亏没有行差踏错。
      他也想参加,到有她的地方去。

      脚步往那迈,袍摆呈弧线,透露主人的雀跃和欣喜。
      “主子,那·没座了。”
      脚步一滞,狠狠剜了眼身后不识趣的永耀。
      也罢,让她自在些,吃完就会来找他。

      在正厅,程远麟打算迅速吃完,什么都不做,专等叶漫来找。
      果真,还没等他放下筷子,人已到。
      叶漫想好了,有些话,不能当着叶九在场的面说。
      男人都好面子,她让叶九在外面等。
      程远麟见她这般,也让送完茶盏的永耀去了外面。

      偌大的正厅,只剩下他们两个。
      依稀间听见,扁豆过来读书,被永旺给牵到后房去了。

      叶漫不想在他面前多耽搁,直接开门见山,“王先生大人物,我特意来感谢王先生的鼎力相助。”
      同时,从袖口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小小心意,只配给王先生和部下喝杯茶而已。”
      程远麟不接话,也不看银票,眼睛直勾勾地盯她,像要看到她心里去。
      叶漫起先还算镇定,明知他在放肆瞧她,她也不恼,只是用团扇慢慢扇风,以表示自己一点都不发怵。

      程远麟伸出手,搁在桌上,已经养白的手背上,青筋尽露,像一条条的蚯蚓,隐入他已经略微白皙的手腕中。
      浅蓝色的细棉布袍子里,到底是怎样一副躯体?
      就冲这面相,应该还不差。
      起码,不像以前初见时,那般瘦弱了。
      叶漫被自己大脑骤然的发散思维给吓一跳,以致于手上扇着的团扇,乱了节奏。
      想到这里,叶漫更加愤愤然。
      在停顿须臾后,再次猛扇风。

      程远麟沉默,不代表他心如止水。
      相反,他心里已经有无数的话想要说,却堵塞在胸腔,哽噎在喉咙。
      他在等,既然她主动来找。
      那他何妨作壁上观。
      她的性子已经不像他前世的妻,她忍不住的。

      果然,叶漫在扇子已经被她扇的手腕酸胀时,她再次开了口。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不遗余力帮我们?”
      清茶,很香,嫩嫩的叶子在沸水中,根根竖着,像一个个钓鱼的浮头,晃晃荡荡的,很有趣。
      程远麟目光转回,看向细白瓷的茶盏。
      “不说是吧?王老吉。”面露愠恼,却满是桃粉,生动的就像滴着露水的栀子花。
      “喝点茶,永耀还是很用心的。”端茶盏,对着火气旺盛的叶漫举了举,依然慢条斯理地,”上次永旺泡的茶,你说好喝,你看,他便记住了。”
      他都在暗暗佩服自己,怎么她一焦躁,他就沉住气了呢?
      思其深意,他明白了,他怕自己一开口,再次叫出‘白玉’这个名字。
      眼前的人,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名字。

      拳头打在棉花上,叶漫更恼怒了。
      “王先生好气性,叶漫佩服,你要卖关子,尽管卖去,茶水,就不用了,告辞。”甩开裙摆,忽地起身,茶盏在被她撑起身子的桌面,发出叮叮轻响。
      抬脚正要迈门槛,身后幽幽道,“我说因你是我故交,你信不信?”程远麟掏出那已经边角发毛的荷包,正欲放置于桌上。
      “我是傻瓜么?王老吉?”冷哧间,叶漫的小碎步,走的更快了。
      他轻喟一声,把荷包最终还是收回到袖袋里。
      她,竟然全忘了。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别的,程远麟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他在原地,她却已经走远。

      见他缄默,望向她的背景,叶漫斜瞟的眼,让她脚下微滞,可她并没回头,依然冷眼冷语,好像只有带着刀子的话,让她心里才痛快。
      “说谎也要说的像一些才是,王老吉,我和你算是哪门子的故交?”出得门来,太阳正晒,叶漫微眯眼,对叶九道,“这家人不实诚,以后咱们叶府,少和他们来往,走!”
      那盏茶,她一口都没喝。
      可惜了的,这么好的茶。
      程远麟摩挲那荷包,把仍然滚烫的茶汤,一口闷下。
      滚热,能浇灭他心底升起的寒凉。
      他的妻,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望向他?
      ······

      叶十和叶四现在俨然是叶府重点人士,叶漫不仅亲自端茶倒水,还伺候喂水喂饭。
      这些本来是叶漫安排给夏莲的差使,可夏莲害羞,做的磕磕绊绊。
      叶漫是爽利性子,见不得这些忸怩的做派,加上上次沈娴的事,她直接把契书还给她,打发出了府。
      到底还是没经过专业培训的,职业素养实在太差。
      红杏当仁不让,成了府上唯一女婢。
      叶漫自己的事,不让红杏插手不说,红杏在忙不过来,叶漫还主动帮忙。
      矫情,是没用的情感。
      她不需要。

      起先叶四和叶十擦洗身子的时候,还要背着她。
      可当伤口蹦开时,两人不仅挨了大夫的责备,还接受了叶漫的上脚踹。
      从那后,叶漫和红杏担当了全部的照护事务。
      这一切,让隔壁的程远麟如坐针毡。

      他没立场给她请婢女,他也没立场生她的气。
      他只有自己躲在屋里生闷气。
      实在受不了,便直接跨过院子,去他们屋里坐坐。
      名义上打着探望的幌子。

      叶四、叶十都知他的心思,见他吃瘪,他们心里更高兴。
      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甚至,当叶漫不在时,他们还假惺惺地劝慰他几句。
      是他自己说的,不能随便告诉主子他的真实身份。
      那就靠他自己一个人攒劲。
      这种求之不得的好处,叶四和叶十,是肯定乐见其成的。

      这种别扭,在某一天,前面汪家人来找王老吉理论时,在他家门口的吵闹,让叶漫知道了某些她不知道的事。
      汪家一家搬走,叶漫知道。
      她一直以为是汪家有了更好的房子。
      等汪家那老太爷直接用竹篙把孙子打的原地嗷嗷乱叫时,叶漫通过零星半语才明白:敢情王老吉的房契,是用了手段得来的,一点都不磊落。
      他这是为何?
      那天脑袋抽风,忽然要送她汪家房子和竹山地契?

      多往深层想,叶漫发现,自己好像知道某些了不得的事情。
      果真是爱我如斯?
      他看来,病的不轻。
      相思病,还是对一个替代品。
      叶漫内心高兴到爆,面上却依然不显。
      相反,她告诫自己,要摆出一副苦相,以此来表示,自己的难堪和尴尬。
      王老吉那叫白玉的女人,果真和自己很像?
      叶漫的八卦之魂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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