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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18 ...

  •   叶四和叶十,其实是受了众人的委托,来让中午受惊的小姐高兴高兴。
      花确实是叶十从带回来的,可并不是随处可摘,是他花心思买的。
      茉莉和栀子,都是白色,都有香味,叶十选了茎秆更粗,叶片更肥厚,花朵更大的栀子花。
      才经历一场动荡,还是希望主子更坚强一些。

      馥郁香气在室内弥散,叶漫心情更好了。
      叶四眼神好,在窗口摆弄花瓶时,他眼神掠过矮墙后的王家那扇窗。
      开的太大,几乎一面墙,全都是窗。
      显然并不符合一般房屋结构。
      他不由得多瞥了两眼。
      叶十坐矮榻上,替叶漫剥松子。
      他顺叶四的眼光看,也发现了。
      两人对视后,嘴唇都抿紧,下意识拉上半边窗幔。

      叶漫喜欢阳光,习惯明亮和开敞,见他们拉窗幔,“怎地,很晒么?”
      “嗯,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来,下棋,这次一定不能输。”叶四坐在有光亮的那边,把关上窗幔的这边,留给叶漫。
      下象棋,是最近叶漫很喜欢的娱乐活动。
      对于棋子很多,盘格很密的围棋,叶漫看着就觉脑仁疼,尽管逼格很高,可她一点都不喜欢。
      象棋则不通,格子大,棋盘小,就那么几个有用的,在有限的地方排兵布阵,把它发挥到极致,就成将军。
      她喜欢。
      更何况,可以在边下象棋边聊天,不拘什么,都可以聊。
      对面的人,赏心悦目,一皱眉一抿嘴,都是好景致。
      这才是最闲适的生活。

      自从上次病倒之后,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各自拿出平生手段,来陪叶漫。
      叶大叶二管的事物多,没有闲空来。
      叶三现在又得了额外的差使:种花。
      叶漫让他把这花儿少的可怜的后院捯饬一番,这段时间,除了管扁豆外,他便在琢磨这个,可惜时间短,花都还没开。
      叶五叶六性子跳,除了偶尔给她带点外面的稀奇玩意和吃食之外,便像脚下抹油,坐不了一刻,便找借口溜走。
      叶七要看门,时间也不多。
      叶八要管酒坊,过来的时候,也是晚上,可那个时间,叶漫都要睡觉了。

      陪她最多的,也就是时间比较自由的叶四和叶十,再加上就是负责自己安全的叶九。
      可叶九木讷寡言,即便和她呆一处,也没几句话讲。
      渐渐的,叶漫和叶四、叶十的关系,好像更融洽些。
      甚至,叶四因为管账,很多事情都要和叶漫商量,他便把账簿直接带到她这来,两人一起商量,一起定策。
      现在叶漫没在那么一往无前的开铺子找生意,便连阿园,都好像不那么需要了。
      叶漫只好让阿园去花山那边,多管管地头的事。

      叶十虽然年轻,可他耐得住性子,一颗颗剥松子时,还能和不经常出门的叶漫和红杏聊聊一些城里的见闻。
      比如说现在足三里的布坊已经开起来,许老板天天都忙的像陀螺似的。好在收了个助手,还能帮忙。
      叶漫知道许东茂做生意的本事,也没怎么去听。
      只是听到叶十说那个助手,曾经在酒楼的泔水桶里找东西吃,便有了些兴趣。
      红杏当即回忆,问叶十那个助手,是不是她遇到的那个。
      叶十抠头。
      红杏更有兴趣了,怂恿主子一起去酒楼瞧瞧。

      叶漫对旭东茂的助手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布坊开起来,她设计的那些花样模板,是不是反响很好,还是顾客不接受。
      如果反响好,顺思路继续增加,多画几个,如果不接受,那就再动脑筋改进和融合。
      还有就是,这番折腾,那隔壁的青楼···是不是该关门了?
      老板有没有到布坊门前,破口大骂?成天找布坊麻烦?
      许东茂没消息来,可见还风平浪静。
      那老板,莫非是个死的?

      下棋,喝茶,聊天、吃果子,还有两位俊男相陪,简直是人生幸事。
      刚刚经历过的那些。好像也已经淡忘。
      叶四的眼神,总会在叶漫思考时,往窗外望去。
      还好,人不在。
      他知道那里是书房,也知道一天中,那姓王的总爱呆在那书房。
      什么时候开始有心思的?
      最近?因为用交束脩的银子,代替送了他喜欢的书和笔墨纸砚,正好讨到他的好?
      因为小姐去了王家一次,才生的爱慕之心?
      不对,那窗户,是修缮房屋时便有的,难道是那时?
      更不对,小姐和他那个时候,见都没见过,哪里会起心思?
      要不然,是在京城皇宫里?
      更不可能,新帝上位时,小姐已经逃出,见面的机会完全没有。
      要不,是小姐还在民间时?
      他一直在西北,从没到过顺宁州,小姐以前,只是农家女,怎会和他有牵扯?
      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就是两条平行路,怎会有交集?
      ······

      “到你了,楞神会输哦。”叶漫满意拿起他地盘上的一颗棋子,“老四,吃点核桃,补脑。”把小瓷碟往他手边放。
      得到对方狠狠剜了眼。
      桃花眼,浅浅的双眼皮,不细看,还以为是单眼皮。
      配上他妖冶的脸,瞪她都好看。
      而且越看越觉得老四好看,叶漫看呆了,一动不动。
      她丝毫没一丝其他旖旎羞涩的想法,纯粹只是欣赏这张脸。

      叶四胡乱移动了颗棋子,叶漫垂眼下来,咬牙看棋局。
      不再剥松子,叶十给两人斟了茶,去看红杏在廊下做袜子。
      其实,他是想看清对面,那扇大敞开的窗。
      无人,却依然透着威仪。
      不简单,王老吉。
      凭他年轻也能被皇上选上,叶十有些感觉:这名字,是化名。
      还是在毗邻而居之前,便已安排。

      他把目光移到窗边的叶四,两人目光交错,都再次望向那截矮的不寻常的院墙。
      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目标,只有一个。
      亏他们还是身经百战,以前很多没想通的,顿时豁然开朗。
      特别是刚才,两人隔着院墙聊天,对方那热烈到隐藏不住的眼神。
      小姐真是娇憨,居然就没发现有人已经对她心怀叵测。

      娇憨的小姐赢了,把象棋投掷在叶四的衣袍上,圆圆的杏眼笑成了小眯眼,“老四,终于赢了你!”
      众人皆笑,对面的窗前,有人影浮动。
      叶四、叶十,这次没看清。
      显然对方身手很快。

      叶漫也累了,需要躺下歇息。
      两人告辞出来,并未按照以前的,各自回前院的厢房。
      而是走到一处叶三才开辟出来的小花园,坐在一处观赏石边,聊起了天。
      “有问题,需要好好查一查。”
      “可以,你负责查京城,我负责查以往。”
      “还有永旺接近扁豆的目的,也是重点。”
      “他家那两瓢水的厨工,是个武艺高强的,下盘稳且急,应该是军营出身。”
      “这王老吉,到底是人是鬼?”
      “老大说他的人帮过我们,便是友。”
      “可他的帮,是真正的帮,还是故意接近?谁能知道。”
      “也是,横竖要查便是。”
      两人分开,倦鸟归巢,晚霞漫天。
      ······
      永旺回来,带回来一封柳瑞和给他的信。
      信里除了抱怨几句之外,便是对好友的拳拳担忧之心:新帝迟早会发现,可要早有准备,以免措手不及。
      信的最后,说起他提过要竹山的事。
      在夫人那,委屈求全之外,还遣走三房姨娘。才算答应出手。
      两件事,都替她完成:汪家宅子、竹山。
      想到她惊喜的模样,程远麟把心里的那点酸醋,顷刻用甜蜜挤走。

      柳瑞和的提醒,不是没有道理。
      现在的自己,始终是告假休养的名义,如若只是以医治耽误,引发疾病加重的理由,好像并不一定让人信服。
      需要再次加点猛料,亲自在新帝跟前晃一圈,眼见为实,才能达到目的。
      程远麟在认真思索其中的细节。
      连永旺小心翼翼拿出的地契,都没引起他的注意。

      永旺退出后,永耀进屋回禀。
      叶府并不打算把事情闹大,拿了那城南尚家给的五百两银票之后,双方都签了认可书。
      只是,永耀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伙人一口咬定是尚家人,可永耀问是到底受了尚家谁的指使,都在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直到尚家真正来人之后,那伙人才确定说是尚家主母。
      又问主母真正的名字,还是没人回答。
      显然,尚家只是在台面配合,那伙人的背后,另有其人。
      这事,从始至终透着诡异。
      这种有准备的械斗,只是为了抢生意,最后居然虎头蛇尾赔款结束。

      “别猜了,背后的人,不是真的要整叶府,是在看咱们能帮到什么程度,会用到什么关系。”程远麟踱倒窗边,缓缓道,“是我太心急,失误了,着了别人的道。”瞬地转身,眼神如利刀,“艾歆呢?还没回来?”
      “还没,偷偷撤了看官叶府的人之后,去找城外大宅子了。”
      “把隔壁的斥候叫来,隔壁那几个大男人,到底是怎么做的?保护一个姑娘,都弄得人仰马翻,简直不可理喻。”
      这抱怨,永耀可不敢接。
      自家主子调动所有精锐力量,只为保护一个姑娘。
      而人家,既要赚钱做生意,还要管种田种菜,又要应付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敌人,还要保护好主子。
      总共就十人,把他们拆了,也顾及不暇。
      隔壁的这些意外慌乱,是及其正常。
      哪像他们这边,到现在永耀都没摸清到底主子在雍州布下了多少人,几路人马。

      他虾腰出来,正巧望向隔壁,扁豆正双手侧放,笔直站立,在树下乖乖站着挨大姐训呢。
      这日子,确实鸡飞狗跳。
      摇头、叹息,永耀去找永旺,让他赶紧去隔壁劝架。
      无意回头,自家主子正靠窗前,手里拿本书,眼睛却看那抹俏丽身影,眼神温柔,唇角含笑。
      这,主子偷看的癖好,已经养成习惯,该不该劝?
      罢了,都是主子,随他们吧。
      永耀摸上自己饿瘪的肚子去厨房,先把自己肚子填饱,好像才是正事。
      ·····
      扁豆因叶三在种花时,打破花盆,差点割到手,叶漫觉得已经快四岁,这么毛躁,应该管教一番。
      扁豆泪珠子像瀑布,不断往下流,小嘴瘪的,几乎可以挂酒瓶。
      肉窝窝的小手蜷缩一团,随着身子,一颤一颤的。
      叶漫见他这般可怜,也不忍心。
      可想到眼下的处境和姐弟的背景,她只能咬牙,硬下心肠。
      “受伤后,是不是要找大夫?包扎了,不能下水,你既不能写字,也不能玩,更不能自己吃饭,是不是很麻烦?
      不仅如此,你还要喝汤药,苦苦的,臭臭的,像黄泥汤,你愿意喝?”
      依然不说话,小身板挺得笔直,倔强的像后山才冒头的小嫩竹。
      叶漫长叹一声,拉起他的手,一个个戳那小手窝,“这么好看的手,有道疤,是不是很丑?”
      总算,点了头,身子板也稍稍弯曲下来。
      叶漫不再多说,适时搂住,让他在她肩头,继续眼落瀑布,浑身发颤。

      不仅程远麟再看,被关住的叶泠也在看。
      瘦骨嶙峋的手,宛如鸡爪,扣在窗框上,看窗外和谐的姐弟俩,她目眦欲裂,恨气爆顶。
      已经接近三个月。
      她因为一句话,足足被关三个月。
      这口气,她咽不下。
      拼死也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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