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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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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漫病的来势汹汹。
起先是断续式头疼,接着是葵水痛,然后又是半夜莫名发起烧来。
就在叶大和叶四从田地里回府的当晚。
除了酣睡不知情的扁豆,整个院子,人仰马翻。
大夫请了,开了方子也煎药喂下,哪知莫名的还未喝完就全都吐了,接着簌簌出冷汗,浑身打摆子,到了后来,竟然昏迷。
遇到这种情况,不用所说,大夫肯定是要扣下来的。
陈嬷嬷和红杏吓得走路都颤抖,叶大见状,让懂点医理的叶四和叶十过来照护。
男女大防什么的,在叶府,是讲究不了那么多。
大夫瑟瑟发抖,躲在墙角,不停嘟囔。
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富户人家,最大不了就是钱更多的富豪之家。
哪知,府里的男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即使是那老婆子,也是鹰眼利爪,把他当贼防。
他说了好几次,水土不服引起,长期气血亏空,这会子生病,是长期休养不够才爆发的结果。
哪知,所有男人都一口咬定他下毒,想害死那气若游丝的姑娘。
人多嘴杂,他无法争辩,只盼着那姑娘否极泰来,化险为夷。
这家,给太多银子,都不来。
小命要紧,男人们都看护的太生猛,他受不得。
叶四和叶十交叉把脉,同时开出方子。
对照彼此方子后,再一起商议,写出一张彼此都认同的方子。
打算由叶二和叶十、叶六一起骑快马,等城门开,就去配药。
哪知,这边动静,惊动了隔壁,永旺匆匆而来,细长腿直接跨过院墙,拿出一张黑漆漆的令牌来,“走,现在去,我有令牌,城门随时可以开,不用等明早,不然大小姐还要受罪。”
所有人讶然,片刻后,开始分头行动。
出去的人离开后,叶漫短暂苏醒,只是看了一眼周围后,再次开始新一轮的呕吐。
这一次,吐到只剩下水,到后来,不是血丝,而是血块。
所有人,全都惊呆。
最重要的主子,一旦有事,后果难以想象。
叶四最先镇定下来,顾不上许多,他吩咐叶九,站她床头,用手指替她减缓呕吐后引起的头疼。
叶三端来温水,直接用帕子给她擦去冷汗如水流的脸上和脖颈,以及手腕,给她减少不适感。
叶四直接取了金疮药粉,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拿温水划开,准备给她吞服。
哪知不再吐时,叶漫再次昏迷。
叶四望了眼已经骇的白脸的叶三和叶九。
不能等,内脏已经开始出血,先要把血止住才行。
不然后果难测。
“需要赶紧得把药粉灌下,如若不止血,大小姐性命堪忧。”
味道刺鼻的金疮药,本是治疗外伤的细粉,现在病急乱投医,需要把它当成内服药,着实有些冒险。
可,顾不了那么多。
尽管什么话都没说,三人还是很有默契,一人扶起她后颈窝,一人掰开她嘴巴,一人直接给灌药。
昏迷中的人,吞咽困难,药水顺嘴边往外慢慢流。
三人大男人,急的全都脸冒汗,红杏在一旁,不断用帕子擦嘴,仍然不管用,不止要药液流出来的,同时再次发生呛咳,出来的依然是血块。
整张帕子,瞬间湿淋淋。
“再灌!不停灌!一定要让她吞咽下去,哪怕只有一点,也是需要的!必须止住血才行!” 叶四手指颤抖,话语急促,声调也比平时高亢许多。
红杏继续拿更多的帕子垫下她下巴那。
叶九把整瓶金创药粉混进半碗水里。
叶三揉揉她有些僵硬,已经有些合不拢的嘴巴。
再次继续。
周而复始。
所有人全都摇摇欲坠。
昏迷的,不是别人,是他们彼此之间的联系纽带和生存动力。
沈家姐弟一旦不测,他们除了‘死’,别无他路。
叶十先回来了,陈嬷嬷赶紧去煎药。
不一会,叶二和叶六也回了。
一起跟去的永旺,倒没出现。
隔壁不简单,自那一般人拿不到的令牌开始。
不再是疑问,而是陈述。
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在心里问:要不要再搬家,再逃?
叶大和叶五巡查一圈回来,除了守门的叶七,全聚在大小姐的厅堂里。
或坐,或站,神情凝重。
谁也没说话,但是却有万语千言。
主子如果有事,他们该怎么办?
陈嬷嬷被吓得腿脚不利索,差点打翻托盘。
叶十接过来,直接进了房。
这一次,一丁点都不能洒。
五个人上前,红杏铺展帕子,叶九依然扶住后颈窝,叶四给她把颈下轻轻按摩,好让汤药顺利灌下。
叶十不敢捏她嘴,换到给她擦冷汗,叶三咬牙上前,箍住她的嘴。
汤药温热,带着浓浓的药味,下去的也很顺,几乎一点都没溢出来。
众人这才大出气一口。
才服药,不敢随便擦洗换衣,红杏和陈嬷嬷守着。
众人退下,谁也没直接回厢房睡觉。
再次默契地,往花厅去。
有些事,一定要商议出来。
不能让主子太过劳累和操心。
大夫说的意思,其实叶四和叶十都明白:劳累,气血不足。
再引申一点,忧虑太多,心思过重。
“咱们大家,一起来议一议。”叶大径直先坐下。
其他人,随后落座。
“那沈娴,不能留。要赶紧解决掉。”叶四首先开口,“大小姐一直担心她逃出去乱说。还有,大小姐和我谈过,大家这两年都要低调行事。等有机会,会给大家开院子和娶妻。大小姐一直都承担的过多,咱们要替她分担一些。”
众人互相看彼此,大小姐替他们想的真的很多。
这么多人,要吃要喝,生意还要做好,确实不容易。
一个小姑娘,竟然还要操心他们以后成家开院子的事。
更何况,不知还有多少人,在暗处对他们虎视眈眈。
想到这些,众人五味杂陈。
叶九也开口,“大小姐昨日还说,现在酒坊和酒楼算是步入正轨,可马上花山那边的菜地,要开始收,也要抓紧铺开销路,蔬菜,是鲜货,只要过了季,便一文不值,大家要集思广益,把这件事做好。”
“那菜地,大小姐花了不少心思,咱们要想法子造势,把咱家的菜,打出市场。”叶五推了叶六出来,“叶六说,可以送菜上门给商户,再后一步上门收钱,兴许其他酒楼就会要咱们的菜。”
众人齐道,“是个法子,谁会拒绝送上门的新鲜菜呢,当时不要钱,等酒楼钱赚到手,咱们再去收成本,店家不吃亏,也没风险,肯定愿意啊。”
“要是遇到胡搅蛮缠,最后也不给钱的怎么办?”
“咱们是干什么的,自然想法子,在合适的范围内,把菜钱要回来。难道白送给他不成?”
你一言我一语,说到后来,花山菜地的所有问题,交到叶六和叶十头上。
一个负责找销路,一个负责在菜地收。
叶八过来,抱了一坛今日拿回来的新酒。
大家开始边喝边谈。
刚才喂药时,他在守扁豆,这会才过来,因为有话说,走的有些急。“酒坊也是,新酒又出了两种,反响很好,可咱们酒坊的伙计不够,产量上不来,所以销路打不开。”
叶大望叶二。
“再请几个人,不过人要仔细审验才行,暗处的敌人,趁机派来几个暗桩,在酒坊里,随便搞点鬼,咱们都吃不消。”
“说起这个,我有话说。”叶五举手。
“外面有消息说,平安王在附近活动。咱们那花山果树苗,兴许就是他做的。”
话语一停,顿时噪杂纷纷。
“还有···等一等在讨论,听我把消息说完。”叶五个子小,迅速淹没在围拢过来的人群里。
无法,他跳上一张靠椅蹲下,压低声音,对着凑过来的大脑袋们,”听说,他在找前朝玉玺和密函······”
叶大伸出大掌,冷凛严肃摆手制止,朝另外的方向,吩咐,“叶六叶七,你们俩,再去周围仔细巡查一遍,不要惊动任何人,即便是大小姐那边,也不要让她们知道,懂吗?”
叶六叶七应声出去。
最靠近门口的叶三,赶紧关上花厅的门。
“你细说,把打听到的消息,说的越详细越好。”叶大招手,所有人,再次围拢过来。
平安王,庚武帝的庶子九弟,沈灏。
一年前才出京就藩,藩地在昭阳州。
这十名侍卫,全是庚武帝的贴身侍卫,对于皇家内宅那点事,也是知道的。
虽叫平安王,却不是一个安分守已的藩王。
旧朝已亡,他这个当口想要玉玺和密函的原因,谁都明白。
“做梦,鱼死网破,也不会给他。”
“所以,咱们现在一要把生意做好,赚到更多的本钱,二要让两位主子能安全和安心。三要各自都提起精神,不让敌人有可趁之机。”
“那隔壁呢,是敌是友?”
叶大坐下,叩击桌面,“今日能挺身而出,就不再是敌人,至少,我们表面上不能把他们当敌人,但心里的防范,还是要有。”
叶二颔首,把腰间的钥匙串拿在手里,“咱们自己以后说话,也要当心些,隔墙有耳。”
注定是个不眠夜。
叶府闹腾一宿,隔壁程(王)家,也没睡着。
程远麟焦灼的在书房窗边站着,叶府比较大的动静,依稀能传过来一些。
眼目之所及,是很多的男人,进进出出。
不断有人挑帘进了里房去,也有人不断出来。
他如坐针毡,这么多的男人,怎能随意进出闺房?
叶府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他恨不得飞奔过去,把那些男人全都冷眼拦住,跪下都不让他进。
他烦,他燥,他怨,他更恨。
本就半旧的袖口,被他已经扯破,露出毛毛的边须。
尽管心急如焚,他却还有理智。
按照眼下的情形,他是被隔绝在叶漫周围之外的外男。
甚至说,两人正常见面,都还未曾有。
艾歆只敢远远看着,以便在主子控制不住的时候,及时相劝,让他冷静。
程远麟也明白,这些属下,是在给他把关。
狠狠剜了暗处的艾歆一眼,以示不满之外,他什么都不能做。
即便心急如焚,也要佯装平淡如水。
按捺下情绪,让自己靠着冰冷的院墙站了会。
须臾后,回了书房,觉得还是远观,更安心一些。
暗忖几瞬,他命已经睡下的永旺,赶紧拿令牌过去,看看是否需要帮助。
果然,永旺没回来,而是直接带人进了城。
他没有底细被发现的懊悔,只有总算帮上忙的庆幸。
底细,只要不让叶大小姐知道,其他人,何足惧哉?
等其中一名斥候将花厅的话传回来时,程远麟再也坐不住。
召集艾歆进来,吩咐一番后,已经是天露灰青色,光线一抹红。
平安王,确实是个大隐患。
无论是对沈家姐弟,还是他程远麟,都是威胁。
得要赶紧想法子除掉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