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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铃铛节的黑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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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在铃铛季第十五天的半夜,那同时是为时三天的铃铛节的第一个狂欢夜,人们从这一天开始庆祝冬天即将结束,春天就将到来。
预备役的近卫队也放了假,一群正处在青春狂躁期的小伙子们被放上了街,他们涌入熙攘的人群,一起陷入狂欢,全然忘记禁酒的规定,在这种时候,规定也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奎塔尼选择穿过那条偏僻又阴暗的小巷时心情不错,有些微醺,他手里拎着老师送他当宵夜的一包烧鹅,一晃一晃地往宿舍走。这条路他已经很熟了,他借着酒劲,时不时甚至闭上眼睛走那么一段。
在节日中,人人的心情都很放松,奎塔尼平时就有点傻乎乎的,此时更是毫无警惕,他鬈曲的金发随着他走路的步伐起伏,有些雀跃。他感受着手里烧鹅的重量,心里很高兴。奎塔尼非常不喜欢冬天,而预备役近卫队的训练根本不会在乎天气的因素,奎塔尼期待着铃铛节之后气温的回升。节日快乐的气氛与酒精的作用双重麻痹了他的神经,他完全没有发现他身后悄悄有人跟了上来。
* * *
阿尔韦林吃过晚饭后就开始犯困,其他人都像撤了链子的狼狗似的撒着欢向外跑,阿尔韦林对于庆祝喝酒掷骰子找姑娘什么的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趣,所以像个怪胎似的独自留在了宿舍里,结果理所当然地犯起困来。
偶尔有几个人呼啦啦的跑回来,把木头地板踩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又呼啦啦一阵的跑出去,宿舍楼里恢复了寂静。
预备役近卫队的宿舍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阿尔韦林从窗口可以看见通明的灯火将宽阔的主干道照得热闹非凡,甚至长官们大多数也都加入了在灯火下狂欢饮酒的行列,只有一名教官留下值班。
不知怎地,眼前繁闹景象使阿尔韦林愈发的困倦起来,他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睡意固执地不肯退去,他也就顺遂了自己的生理意志。
奎塔尼去探望他的老师了,不会很早回来,而且今天取消门禁,奎塔尼很有可能就在他老师那里留宿过夜了。阿尔韦林脱去外衣,爬上自己的床,拉好被子,打了个呵欠,翻过身不再看对面空着的床铺,他还没有来得及想什么,就睡着了。
* * *
阿尔韦林醒来时,天空纷飞大雪。这基本上就是冬天最后一场雪了,有种说法是铃铛节里下了雪,就会有个好年头。
对于阿尔韦林来说,事情有些不同。他一觉醒来,找不到自己的靴子了。
靴子是预备役近卫队统一配发的冬季标准装备,虽然春天不远了,可还得冷上一大段日子,没有棉靴是过不下去的。
阿尔韦林努力回忆着昨晚自己的动作,他是否坐在床边脱了靴子?他没有这个记忆,又想不出其他可能。他的靴子总是整整齐齐放在床边,他皱着眉头盯着床边的空地,脚不知该往哪里落地。
他又抬头看向房间的门,宿舍的门是没有锁的,有些人会想些稀奇古怪的法子来锁门,但是阿尔韦林与奎塔尼都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对面的床铺显然没有动过,奎塔尼起床从来不叠被子。
阿尔韦林知道自己昨天的记忆有些模糊与缺失,但他现在的脑子很清楚。
他的靴子被人偷了。
可他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 * *
相比起阿尔韦林,奎塔尼经历的是个噩梦般的夜晚。
长长的伤口距离他的右眼很近,创口并不深,血糊了他的眼睛,他的脑袋由于猛烈撞击而嗡嗡作响,痛得他意识逐渐游离,好处是这样他感觉不太到身体其他地方的疼痛,没有一个地方不在痛。
他们在奎塔尼的耳边说要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断,他们要将他的关节打得粉碎,他们要用刀子在他漂亮的脸上写字,刻上无法痊愈的印记,剥下他的皮肤,他们也并不完全是恐吓。
他们用力殴打奎塔尼身上那些柔软的部分,刀子每次都刺在他不那么要害的部位,他们攻击奎塔尼的膝盖,结果发现人类的骨头比他们想象的要坚硬,于是他们按住奎塔尼的肩膀,强迫他跪在地上,奎塔尼几乎快要失去意识,血浸湿了他深色的衣服,粗看就像被浇了一盆水而已。
奎塔尼的哭声逐渐虚弱,他似乎已经放弃了求饶,他蓝色的眼睛睁不开。
有人揪住奎塔尼金色的卷发,紧紧向上扯住,露出他前额完整的发际线。
让我们看看你漂亮的脸……
刀锋从奎塔尼的额头划过,一时除了一阵凉意奎塔尼没有任何感觉,然后他终于反应过来这场折磨只会以他的死亡为尽头。
他爆发出恐惧的尖叫,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叫得有多大声,他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听到他的呼救,很快就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嘴,他的喉咙发不出声音。
铃铛季最后一场雪从天空飘下。
* * *
硬币的正面,是老国王满面胡须的头像,反面是盛开的玫瑰。
布劳德决定抛个硬币。
他用拇指将硬币弹上空中,扁圆形的厚重金属坚强地在空中翻了几个圈,便由于重力落了下来。
布劳德伸手接了个正着,然后他摊开手掌。
玫瑰怒放。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