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忘羡]羡青山有思，白鹤忘机》绯缺落

62、第 62 章

　　蓝仙督和夷陵老祖的婚讯刚告示出来时，坊间就已经议论纷纷，便是正式成婚之后，仍是人人称道。

　　市井上的说书人，大多爱讲古，可便是为了混那一口饭时，也喜欢拿时兴的事情来动动嘴皮子。

　　蓝仙督和夷陵老祖的功绩，世人有目可见，说书人虽爱逞口舌，也可为利而胡编乱造一番，可是这两位名士早已是注定是合该流芳百世，自然也没人敢大着胆子造谣生事。

　　于是，仙督府大婚时的奇景，便被说书人拿着翻来覆去的，一是因为世人爱听，二来也是为了这份人气，说书人自然也就卖力了。

　　于是一拍醒木，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之后，再一提及仙督和夷陵老祖，爱听这一段的就都围了过来。

　　“要说仙督和夷陵老祖有大婚，那真是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啊。”

　　说书人一开场，有性急的立时就开口附和了：“对对对，不但有龙凤呈祥，更是有百鸟朝凤，百兽祝贺，真是旷古未有的奇景啊！”

　　这一段已经说了有三天了，虽然大部分依然兴奋得很，讨论当时的奇景可谓是热火朝天，可是也有一些已经提不起了劲。说书人正好今天得了一桩消息，迫不及待的就要分享出来：“不但如此，在成婚之后，仙督府竟然百花盛开，那是上天为仙督和夷陵老祖庆贺！祝他们新婚燕尔啊！”

　　“我也听说了。那花竞相绽放，就像那话本里才有的奇景啊！”这事因着并不算坏事，所以打从一开始就没人特意的瞒下消息，因此倒是有不少人听说过。

　　有人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对于仙督府上的连连异事，简直是叹为观止，满目憧憬：“上天认可，侠肝义胆，品行高洁。有他们在，我们的生活真是越来越好了。”

　　见现场气氛如此热烈，说书人也是欢喜的，当即接过话来，将仙督和夷陵老祖的功绩侧面的表述出来：

　　“没错没错，若不是他们肃清世家，建立了如今这些规则，哪有我们如今的生活？甚至是我们的后代，也能修仙！甚至再也不用害怕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就怕下一刻被他们害死，又或者请不到他们来除祟，使得我们只能背井离乡啊！”

　　这一番话下来，这群听书的百姓当即附和：“对啊对啊。”

　　接下来，说书人又是一拍醒木，又将那些蓝仙督和夷陵老祖这些年的功绩又是叙述了一遍。因有了上天认可的名头打底，众人边听边讨论，心中也越发的崇敬两位仙人了。

　　抱山散人所在的仙山倒与恢复了生气的乱葬岗有些相似，奇花异草遍地，仙灵走兽于其中穿行，清浅的溪水上方亦有淡淡的灵气形成灵雾，如仙中之境。

　　都说近乡情更怯。

　　抱山散人虽然不算是魏无羡的血缘至亲，可也是母亲的师父，在藏色散人的心目中，正是如母亲一般的存在。

　　虽然魏无羡的记忆力十分差，可是在他施展过追本溯源的阵法，得知了魏长泽和藏色散人的死因之后，他的记忆便慢慢的好了起来，还想起了许多小时候与父母相处时的记忆。

　　记忆里，藏色散人从来没有跟魏无羡提起抱山散人所在仙山于何处，可是却没少提过抱山散人对她的慈爱。因此，即使未曾蒙面，可是抱山散人在魏无羡的心目中的形象，其实就如同外祖母一般。

　　一想到即将要见到母亲的师父，纵使如厮美景魏无羡也没有丝毫欣赏的心思，只因他一进仙山就开始紧张了起来，而且时间越久就越发的紧张，难以自我舒缓。

　　抱山散人从不接待外客，所以山中有住人的院落，却没有待客的厅堂。晓玉露把魏无羡和蓝忘机带到了凉亭就离开了，蓝忘机由始至终都没放开过魏无羡的手，所以掌心的汗湿自然也感觉得到。

　　蓝忘机只是握得力度更重了些，以行动表明自己一直在他的身边，支撑着他。

　　这对魏无羡来说就足够了。

　　“你们来了。”抱山散人早就盼着他们来了，所以晓玉露一回来传了消息，她便赶了过来。虽然是温卯同时期的人物，可是抱山散人修炼有所小成，不只是寿数上得天独厚，连容貌也如同停驻在了二十来岁的年纪。

　　抱山散人第一眼就认出了两人中哪一个是魏无羡，不只是因为蓝忘机戴着姑苏蓝氏的卷云纹抹额，更是因为魏无羡长得与他的母亲实在是太像了。

　　“你的眼睛，是最像你母亲的地方。”抱山散人总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正如得知三个立正鸿愿，下山后却在最好的年纪时死去的徒弟的死讯后一样，最初当然会痛彻心扉，可是慢慢的就会连他们的容貌也记不清了。

　　可是见到魏无羡的时候，抱山散人才发现这是错的，尤其是修道之人的记忆力比凡人的更好，因此越发对美好的事物难以忘怀。

　　抱山散人恍惚间终于明白，原来从来没有忘记过藏色散人，所以才会在魏无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知道他便是阿月的儿子，也知道魏无羡哪些部分最像他的母亲。

　　正如她其实并没有忘记过白起和晓星尘，她只是把这段难以承受的痛苦，深埋在了心底。

　　忍着心酸，抱山散人强颜欢笑道：“阿月，是我曾经最宠爱的弟子。她是我的故人之后。”

　　再多，抱山散人就说不出来了。不是她不想说，只是心被针刺似的在痛，让她实在难得在短时间内平复过来。

　　魏无羡面对感情流露的抱山散人，一时也有些无措，竟然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搀住她。毕竟面前的人虽然是闻名暇尔的抱山散人，可是看她的模样，仿佛不是一个修仙人，而是一个见到亲人后因过分悲痛而摇摇欲坠的普通人。

　　蓝忘机却拉着他上前一步，带头拱手作礼：“拜见师祖。”

　　魏无羡这才连忙跟上行礼：“拜见师祖。”

　　抱山散人含泪点了点头：“不必多礼。”

　　见过了礼后，抱山散人带着他们落坐。对抱山散人来说，过往的回忆虽然重要，可她这一辈子能活到现在，靠的不只是修为的支撑，还有信念。如今能实现抱山散人信念的人终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总归能分清轻重，并不拖沓就说起了正事。

　　亦是忆旧事。

　　“我原是蜀山弟子，而名振一时的第一任仙督薛重亥，正是抱山散人的师伯。当年薛重亥倒行逆施，危害修真界，如此下场自是他应得的。他是蜀山的罪人。”

　　抱山散人说这些，虽是陈情，可也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薛重亥他是蜀山弟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这世上本就没有人死魂消的说法，但凡有心去查，总能查到薛重亥的出身。抱山散人不愿意他们日后从旁人口中听说此事，所以从一开始就直言不讳，不给任何人胡思乱想的机会。

　　因为如果要报仇，抱山散人在世这么多年，早就报了。又何苦等到如今连黄泉路都重开了，才让修真界迎来这姗姗来迟的报复呢。

　　当然，抱山散人知道，能被天道选中的蓝忘机和魏无羡不是这样小人心性，可是但凡有这种可能性，她都必须提前掐灭了，省得接下来横生枝节。

　　忆起当年事，抱山散人时至今日，仍是心有余悸。等到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看到面前魏无羡，忆起当年老爱拉着自己讲古的晓清月，心中的沉重感顷刻间消失了大半，看着魏无羡也亲切了许多：“阿羡，我能叫你阿羡吗？”

　　“当然可以。”魏无羡向来嘴甜，对他没偏见的人，总能被他哄得心花怒放。虽然面前的抱山散人是德高望重的长辈，可是魏无羡打心眼里就不把她当成单纯的长辈，而是母亲那边的亲人，所以一听抱山散人对自己有意亲近，当然顺着杆子往上爬：“您是我阿娘的师父，就是我的长辈，当然可以。”

　　“嗯。”抱山散人笑着点了点头，这借坡下驴，顺势而为的性子，也跟阿月一个模样。

　　叙过一回旧，终究还是要继续谈起那场，因为薛重亥的施为，而造成的后果，抱山散人的心情又随着讲叙而慢慢沉重了起来：“那个时代太过黑暗，甚至比你们曾经的射日之征之后的场面，还要可怕。”

　　说到射日之征后的人心，自然是印证在了魏无羡的身上，可是随后的兴家族衰门派，姑苏蓝氏亦是跟随温卯起事的先锋之一：“兴家族、衰门派，凡是跟蜀山有牵连的人，都被杀死。门派的弟子，普通些的还好，若是天才或者身怀异宝的，都被诬陷与我们蜀山有关。无论你无不无辜，曾经有多少盛名……”

　　抱山散人出生在这般可怕的时代，以至于不得不明哲保身，偏安一隅。可是门派有失，出了薛重亥这个败类，但家族的兴起，就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吗？

　　抱山散人虽然不愿意让弟子出山，可也有关注过外界，否则那陆陆续续收进门的弟子又是从何而来呢？晓清月即是故人之后，而抱山散人若没关注过外界，又缘何得知晓清月的存在呢？

　　而事实证明，世道并没有变好，反而越发的江河日下。

　　抱山散人叹了口气，语气中的满满的惋惜：“门派的衰败，曾经盛行的各种各样道法，也渐渐的没落了下去……到如今，只剩以剑道为尊，医修音修虽然还有，但都得不到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