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魈]刺君》专业云养猫

2、第 2 章

　　在璃月仙人之中，魈的大名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三眼五显仙人之一，美号降魔大圣，妙称护法夜叉大将的魈自是号如其人，是璃月的一位夜叉。夜叉乃是璃月仙兽，而他是金鹏原型，但与其它夜叉是听从岩王帝君号召而来不同，夜叉金鹏是被摩拉克斯从梦之魔神的巢穴中救出，解了他被梦之魔神役使杀戮的命运，又赐名为魈，从什么都不懂的小小一个，培养成为现在的护法夜叉大将。

　　和帝君签订契约的千年以来，他始终在与足以吞没璃月万家灯火的黑暗战斗，出没于常人九死一生之地，救身处险境的危难之人，或许于凡人来说，常伴随着生死劫难一同出现的魈可谓噩兆，但在仙人之中，魈的辈分与身份皆堪称翘楚，身手更是帝君之下第一人，可以说是众仙仰望的存在。

　　只是，若非除魔需要，魈一向离群索居又深居简出，即便是仙人聚会也少见得他亲至，对这位常与魔神遗恨战斗的夜叉，大多仙人都是尊敬有余，亲近不足，即便是摩拉克斯，从前也只能从百忙中抽空询问，亲身前去探望的话，实在没有时间。

　　所以……他对魈的了解竟已生疏至此，是半点未曾看出魈的想法，才导致他要刺杀自己吗？

　　“魈……为什么？”钟离忍不住问。

　　为什么改头换面，弃了长兵，换了双刀，连招式套路也特意避开了他教导的那些，刻意让他寻不见半点熟悉，来刺杀他？

　　换了身打扮，左臂上的刺青完完全全被袖子遮盖，连眉心菱印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遮掩住了，因而才没让熟知者认出的魈却沉默了一阵，半晌后似嘲似讽地轻笑了一声，而后说道：“如今问我这句话的，是客卿钟离还是帝君摩拉克斯？”

　　钟离也沉默了片刻，他张了张嘴，正要回答，却见魈抿唇，冷着神色说道：“就当我是忘恩负义吧，帝君……钟离大人已将我制住了，不知要如何处置？”

　　钟离仍是沉默，然竖起了满身尖刺的魈却不曾放过，穿了身红色劲装的他连发丝也不知用什么法子弄成了红色，仿佛浸透鲜血，让钟离不由恍惚，或许千年以来，魈便是如此被鲜血浸透了，不只是那些被斩杀的魔物，还有魈自己的。

　　他，是不是……

　　钟离张了张口，最终艰涩说道：“魈……是因何痛恨我？”

　　千年的痛苦折磨，业障缠身，即便是最善良的好人也会变得愤世嫉俗，恨不得拉所有人一起解脱，即使魈是仙人，恐怕也……

　　魈却嘲讽一笑，又说道：“那不重要。”

　　钟离眼神一冷：“这很重要。”

　　魈自顾自继续说道：“凡人客卿想要处置仙人可不容易，尤其客卿大人并未出事，但……”

　　钟离轻声，但语气沉笃地打断他：“这很重要，魈，你对我而言极为重要。”

　　魈：“……”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魈不知道自己在帝君心中如何，但帝君对他而言，也是极重要的存在。

　　第一次见到摩拉克斯，是在魔神战争的战场上。璃月的夜叉是仙中贵族，擅长战斗，常以战将之姿亲赴战场，岩王帝君麾下夜叉之骁勇善战更是远近闻名，也为对璃月虎视眈眈，意图侵略璃月之魔神所知。他便是因此，被那魔神诱骗抓住弱点，拘为座下大魔，造下诸多杀业，他手上有魔神的血，更有璃月夜叉、百姓的血。

　　一身锋锐的岩之魔神却在击败他之后放过了他，从那以后，他更是从岩王帝君那里得到了许多从前连梦中都未曾奢想过的东西。

　　但从被赐名为魈的那一刻起，他就下定决心要为岩王帝君而活。璃月对摩拉克斯极为重要，他便签下护佑璃月千年的契约，或许旁人以为苦役，他却不以为然，帝君的意愿便是他存在的价值，能为帝君保护他钟爱的璃月，有何不好？

　　……真是太好了才对。

　　璃月由帝君一手建立，护佑几千年，他不知帝君有何感触，但那绝对是极其深刻的。因为便是他自己，看着璃月南迁至如今的地址后，从一片简陋建造发展，成为如今万国商会齐聚的繁华港口的模样，尽管他看得不如他人多，但千年过去，也远比一般凡人更加了解，凡人对他们的家乡尚且感情深厚，他又如何能够免俗？因此也是百感交集，也为如今的璃月感到自豪与欣喜。

　　可以说，璃月在他心中，地位仅次于帝君。

　　过去他拥有的太少，即便如今，也不能算多。

　　所以放手……他是做不到的。

　　魈不明白帝君为何会做出放手璃月，让璃月进入人治时代的决定，为此甚至策划了自己的假死，还弄了一场送仙典仪，让旅行者将这个消息传播出去，也让璃月人相信岩王帝君已然仙逝。

　　如今璃月七星堂而皇之地以璃月统治者自居，其麾下行事越发肆无忌惮，魈心知这是帝君所愿，那些七星手下人的行为也是大势所趋，帝君早有预料，也暗中让七星约束了，但……

　　他实在不想看到有人在帝君面前大言不惭斥声说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帝君，不想看到帝君就连闲暇时到望舒客栈吃个杏仁豆腐，待得久了点都会让往生堂里的人抬回去，更不想看到帝君因为没有摩拉付账而被拘在哪个街头巷尾的小店里……不论是洗碗刷盘子还是揽客都不行！

　　魈无法对此坐视不理，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自己该如何施为才能叫帝君回心转意，他唯一擅长的，也只有战斗而已。

　　作出刺杀帝君的决定极为艰难，但魈不得不为。

　　他无法信任旁人，他只觉得，在他人手下，璃月总有一日会灭亡。

　　必须让帝君重拾岩王帝君身份！

　　因此，听到帝君那句话的魈心神动摇了一瞬，却又强自冷硬下来，他暗自吸气，而后勾起唇角，直视钟离说道：“钟离大人这是打算另辟蹊径？倒也不必，魈的一身本事由帝君所授，若钟离大人认真起来，魈敌不过钟离大人。您只需考量如何处理魈罢了。”

　　钟离闻言不由暗下了眼眸，他看着魈，一字一句道：“你就这么想我处置你？”

　　“这难道不是冒犯钟离大人的代价？”魈忽的笑了，眉眼弯弯地看向钟离，轻声说道：“钟离大人过去从不过问我曾在梦之魔神那里见过什么，做过什么，过去我以为您是心知肚明，如今看来，却分明是一无所知啊……”

　　魈擅长战斗，但梦之魔神却不是个知人善任的魔神，尽管大多数时候她的确在利用魈扫清自己的障碍，让他为自己战斗，但别的东西，她也不会特意让魈避开，甚至蠢蠢欲动想让魈参与其中。她最常说的便是，

　　所以，在梦之魔神那里，魈曾见过许多假意顺服与利益驱使的背叛，也见过梦之魔神麾下的大魔们为了讨得梦之魔神的欢心，为了权力倾轧而勾心斗角，还有……各抱心思各取所需的交缠。魈不喜欢那些，但他将那些看进了眼里，记在了心中，只是在璃月，他用不上那些，更远离了那些。

　　不可否认，璃月确实是个很好的地方，如果换做是梦之魔神那里，那位魔神心血来潮来了这么一出的话，她手底下的那些大魔绝对会第一时间整合自己的势力，蜂拥而至魔神的地盘对“遗产”大肆掠夺，彼此之间大打出手，这场战乱不知会持续多久，但最终结果，必定是领地分崩离析，大魔各自为政，各自称王，而看够了戏的梦之魔神此时大约才会终于现身，把所有野心勃勃的大魔全部处置。

　　所以，魈不喜欢那里，他很喜欢璃月。

　　但如今……也不妨碍他用那些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魈这么想。

　　微顿了顿之后，他继续说道：“魈在梦之魔神那里学到不少，即便自己不承认，但我……确实耳濡目染，被潜移默化了许多认知。钟离大人放手璃月，可曾问过我们……问过其它仙人的想法？”

　　自然没有。

　　钟离不否认这是他的失误，但仙人退出璃月已是不可避免，若再继续下去，习惯了仙人庇佑的璃月人将无法对抗未知的危机，尤其如今性情大变的至冬女皇蠢蠢欲动，愚人众的行为也越发激进……他必须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法。

　　时局瞬息万变，时机可遇不可求，趁着愚人众两位执行官、旅行者以及其它诸多势力聚集在璃月之时，他当机立断做下决定，却并未询问过仙众的意见。但是看他们隐居绝云间的架势，应当是并不介意的。只是钟离没想到，反对得如此激进的，竟然是他身边一向顺从于他的魈……

　　不过，罢了，至少魈没有直接在璃月港表达不满，也没有对璃月做什么，只是将目标对准自己的话，倒只是小事。

　　心里暗叹的钟离于是说道：“若是魈不同意我的做法，自可以与我说明，你知道，我并非是什么独裁者。”

　　魈说道：“但帝君遇刺身陨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还是钟离大人当真信了渡劫之说？”

　　钟离无奈一笑，缓声说道：“但磨损终将会让岩神摩拉克斯消失在璃月，与其那时猝不及防，不如此刻设局做个考验……不过，魈是不愿仙人放手璃月吗？”

　　不等魈回答，他又笑道：“为契约故，你与沾染业障的妖魔战斗已有千年，会不放心凡人的应对能力也是正常。既如此，往生堂将委托降魔大圣指导除魔任务，想来，等千岩军与七星组建的神之眼小队得了大圣认可，也能让大圣放心将璃月暗面的战斗交予他们了吧。”

　　这确实是一个办法，但魈最忧虑的却不是这个，因此他仍旧不为所动，看了钟离片刻以后忽然说道：“帝君就当真放心将璃月交给他们？”

　　钟离笑了，他轻声说道：“那天对上奥赛尔，他们应对得很不错不是吗？”

　　的确。

　　虽然仙人也有出力，让千岩军和璃月港免于更大的伤亡，但魈承认，就算没有仙人插手，只凭璃月七星和他们带领着的千岩军，最终也能成功将曾经被岩王帝君封印的漩涡之魔神奥赛尔重新镇压。

　　所以……这就是帝君的考量吗？

　　但他总是为着璃月、为着璃月人考虑，那他自己呢？

　　钟离看着魈仍旧眉头紧蹙的模样，却以为他仍有疑虑，钟离心中暗叹，无奈道：“抱歉，即便魈仍不赞同，如今也是大局已定，更换不得了。”

　　魈眸色暗沉，心里认同。的确，若是岩王帝君死而复生，难免不会让人觉得怪异，且有朝令夕改之嫌，但是……

　　不甘心。

　　帝君……他放在心底里崇敬着的，那般尊贵厉害的帝君，本就该置身最堂皇的庙堂之中，受万人敬仰万众朝拜。

　　魈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