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在左臣在右》闲听风吟

55、螳螂捕蝉

　　左世昌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一手捋着胡须，面上尽是自信的神采。

　　他既然敢将人带来，自然是有把握证明她才是真正的敬和公主。

　　“殿下无需着急，微臣自然能证明她才是真正的敬和公主。”

　　叶白微此刻的内心里天人交战，她似乎知道该如何抉择了。

　　季婉晴不再去瞧叶白微，若是她狠心放弃自己，那么双方也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

　　季子穆与左世昌对视了一眼，对付敌人必须个个击破才行。

　　“微臣有人证能证明眼前假冒的敬和公主一直在欺上瞒下，将真正的敬和公主关押欺辱多年，罪无可恕该当死罪。”

　　左世昌字字句句慷慨激昂，南昭国皇室之中竟会发生狸猫换太子的惊世骇闻。

　　“你胡说！若是左大人口中的人证根本不能证明本宫是冒充的，左大人又该如何自处呢？”

　　左世昌毫不犹豫地回答：“微臣甘愿以死谢罪，你可还有什么疑问？”

　　听完左世昌的话，季婉晴气得火冒三丈，脖子上的黑色纹路彻底蔓延至脸上，盘曲的黑色花纹看起来诡异而妖娆。

　　她的眼底泛起嗜血的红，仰头疯狂地大笑了起来，脑海中不断闪现出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

　　画面里她身着一袭白色衣裙，手挽着顾羡之，而顾羡之脸上戴着与萧司霆那张颠倒众生的容颜一模一样的面皮。

　　再后来，长公主殿下季九歌跳崖自尽，她成功入主长公主府，所有的事情皆如她所愿。

　　此时的季婉晴头痛欲裂，双手紧紧抱住头，她半蹲在地上，针扎一样的刺痛感深深地折磨着她。

　　季九歌与殿内一众人皆发现了季婉晴的异样，也知道了她如果继续这样发疯下去，很有可能会因为体内的蛊毒而死得很凄惨。

　　此刻，所有人无暇顾及季婉晴的异常，他们都等着见到真正的敬和公主。

　　叶白微回忆起前段时日发现此季婉晴非彼季婉晴的时候，她的确有生出想法找回真正的季婉晴。

　　可是如果真的找回了，依着她记忆中女儿内敛怯懦的性子，怕是难成大事，更不可能有实力与她联手夺下皇权。

　　叶白微因此而犹豫了，这么一犹豫也就拖到了现在还未实施行动。

　　或许潜意识里，亲生女儿怕是没有她的皇权梦重要。

　　季婉晴在叶白微的轻咳声中总算恢复了些许的理智，她的眼底一片清明，瞬间站直了身子，眼神凌厉地瞥了一眼主位上坐着的叶白微。

　　虽然季婉晴瞧着左世昌这般笃定，心下不免有些心慌，可是她要是不肯撕下那层面皮，谁又能奈她何。

　　左世昌在请示季子穆后朝着殿外看去，只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踱着步子走了进来。

　　当季婉晴瞧见顾羡之的那一瞬间，脊背瞬间凉透了，此人当然知晓她身份有假，可是他竟然敢公然背叛自己，怕是不知死是何滋味吧？

　　顾羡之脸上戴着青面獠牙面具，一上殿就跪在了太后与季子穆的面前。

　　“你就是左大人口中的人证？”

　　季子穆徐徐出声，自上而下打量着顾羡之。

　　“草民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娘娘。”

　　顾羡之对着上首处的二人行跪拜礼，眼神中并无尊敬，毕竟他也只是走走过场罢了，指望自己真心实意地臣服他们怕是不太可能。

　　他的野心昭然若揭，但现在还不时候展露罢了。

　　“免礼，你说说看这殿中二人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敬和公主。”

　　季子穆早已洞悉一切，此人不是善茬，更不可能真心实意来当劳什子人证，他有他自己的目的。

　　季九歌并不知晓为何顾羡之愿意站出来指认季婉晴，可是只要能去除太后身边的左膀右臂，他耍点阴谋诡计也不是不能接受。

　　“草民之前曾在敬和公主府上做过几天管事，有一日不慎发现了密室里的她。”

　　顾羡之伸手指着仍然虚弱无力瘫坐在地上的女子，随即继续开口说道：“敬和公主那日因身上蛊毒突然发作，将藏在心中的秘密皆吐露出来。其中就有她鸠占鹊巢替换了敬和公主殿下的事实。”

　　“现如今的敬和公主其实是户部侍郎的庶女，她在府中将唐侍郎的嫡女唐婧雪狠心杀害，随后取而代之，但也是占了她的名头，那个时候的她还未改变容颜。”

　　季子穆之前有收到季九歌命人传过来的消息，虽然知晓季婉晴身份有假，也只当是有心之人贪慕虚荣偷梁换柱罢了，没承想这其中竟还牵涉到命案。

　　随着顾羡之的话音落下，季婉晴突然发了疯似的扑到那女子跟前，双手掐住那女子的脖子，强忍住对面之人散发出来的恶臭，死死地扼制住她的咽喉，季婉晴此刻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让她死。

　　也不知为何，那女子任由季婉晴这般死命地掐着脖子，仿若是一具行尸走肉，似乎已经对这个世间再无留恋。

　　“住手！住手！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上首处端坐着的叶白微一脸惊恐地朝着那女子冲去，口中还在呵斥制止着。

　　“哈哈哈，畜生不如的东西？母后，你这么说儿臣，儿臣可是会心碎的。”

　　季婉晴手中力道不减，但偏过视线瞧着叶白微的眼中尽是疯狂的杀意。

　　“若儿臣是畜生不如的东西，那么母后您呢，您明知儿臣不是您真正的女儿，您竟然为了接下来的计划并没有拆穿儿臣，难道您就没有一点私心？”

　　季婉晴边说边使出全身力道死命掐着女子，双目呈现出一种不太正常的血红色，黑色花纹已经像牢笼一样死死罩住她的脸，眼角隐隐流下一滴血泪来。

　　叶白微颇有些狼狈地扑倒在季婉晴的身上，戴着护甲的双手抓住季婉晴的胳膊，季婉晴再次僵硬地转过脑袋，对着叶白微咧嘴一笑，笑容蛊惑且迷人心智。

　　季婉晴想要甩开叶白微的桎梏，两人争执的过程中，叶白微手指上的护甲狠狠插进了季婉晴胳膊里，鲜血顺着季婉晴白色的衣裙蜿蜒而下，染红了一大片，看起来格外瘆人。

　　此刻，殿外突然冲进来许多禁卫军，他们全都将手中执着的剑对准了季九歌与季子穆。

　　季九歌脸色不变，仍然安静地端坐在那里，像个局外人一般。

　　容南渊与左世昌倒是捏紧了双手，夜深人静的殿外忽然传来几声黑鸦的凄惨叫声，殿外的门板在卷起的大风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季婉晴终于在这批禁卫军到来之时彻底松了手，一脸释然地坐在地上，她低头瞧了一眼被叶白微抓伤的胳膊以及白衫上鲜红的血迹，讽刺地笑了笑。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整个人像是突然有了底气，气焰也逐渐嚣张起来。

　　“呵，母后，您不是打算舍弃我吗，现如今好好瞧瞧，您还敢舍弃我吗？”

　　叶白微有一瞬的难以置信，这些禁卫军都是倒戈于叶家的，他们如何会听这个贱女人的话。

　　此刻，殿外又走进来一人，这人正是叶白微的同胞哥哥叶正德，也是从一开始配合叶白微夺取皇位的最大助力，在朝中具有盘根错节的巨大势力。

　　“叶正德，你如何能与这个贱女人勾搭在一起，她可不是你的亲外甥女，你能保证她不会背叛于你吗？”

　　叶白微心跳得逐渐快了起来，似乎所有的事情皆脱离了掌控，那种无力感让她深陷恐惧之中。

　　“太后娘娘，她是谁微臣自然知道得清清楚楚，她可是未来南昭国的皇后。太后娘娘凡事还要留一线的好，毕竟日后你还得仰仗她过活。”

　　叶正德身穿坚硬的盔甲，他挺直腰背单手扶着剑鞘走到季婉晴面前，另一只手朝着季婉晴伸去，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季婉晴轻蔑地凝视着叶白微恍惚的失态模样，心里头的那口恶气总算是吐出来了。

　　“呵，她是皇后娘娘，那谁是皇上？”

　　叶白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昔日仰仗她过活的女子现如今都快要爬到她头上了。

　　“不瞒你说，臣今日便是要请皇上禅位于臣的，臣日后定当竭尽全力将南昭国引领上一个更新的高度，而不是落在这小子手里半死不活的。”

　　叶正德慷慨激昂地说着自己的豪言壮志，仿若这一刻他已经登顶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季子穆不动声色地盯着殿中几人的精彩表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还是有点耐心继续看下去的。

　　瘫坐在地上的女子忽然起了身，她颤颤巍巍地走到叶正德面前，双手骨瘦如柴，撩起鬓边凌乱成一团的发丝，露出那双仍然清亮的眼睛。

　　“舅舅，你可瞧清了，我才是真正的敬和公主季婉晴，你当初联合这个女人将我关押在我自己的府上时，你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

　　真正的季婉晴脱口而出的话如平静的湖里突然被投了一颗石子，激起无数涟漪，简直太过令人震惊，就连叶白微都惊诧得差点站立不稳，几乎晕厥过去。

　　叶白微还是前段时日才知晓，成日里围绕在她身侧的女子并非是她的亲生女儿，而是个十足的冒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