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在左臣在右》闲听风吟

39、俘获芳心

　　季婉晴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暗自思忖着季九歌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可是方才她那一番无情决绝的话语似乎使得周遭的气压瞬间变得有些低，连带着后背也觉察出一丝令人心悸的凉意，仿若有洪水猛兽在死死盯着她一般。

　　为了逃离此地，季婉晴连瞧也未瞧一眼那两具尸体，迈着步子连连逃也似的出了长公主府。

　　随她而来的那些侍卫全都深深凝视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二人，眼神复杂无比，大抵有种兔死狐悲的心境。

　　今日他们的主子能做出此等令人心寒的事来，难保他日会如何作践他们。

　　敬和公主府上的侍卫皆对着季九歌行礼，随后才背影萧条地出了长公主府，早已没了来时的那股子气焰。

　　季九歌目送着那群侍卫离去，眼底尽是怜悯。

　　“云竹，你觉得今日她来府中究竟意欲何为，难不成只是为了来挑衅于本宫，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奴婢以为敬和公主来府中另有其他目的，不过是因为她养在手底下的这两人对她生出了恨意，才闹了这么一出，可怜他俩为了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子而双双殒命。”

　　头顶泛黄的树叶盘旋着往下落，风声依旧，季九歌仰头伸出手掌接住那片叶子，不过是一片再寻常不过的叶子，却也是在她掌心停止了生命。

　　上一世她的境遇竟还不如这一片枯叶呢，季九歌面上浮现一丝自嘲，那是对当初愚蠢而不知的自己的祭奠。

　　“殿下在想什么？”

　　云竹见陆文之前来，便极为有眼力劲儿地退至一旁，彻底拉开与季九歌之间的距离。

　　季九歌抬眸瞥了一眼跟前站定的气质儒雅的男子，换作旁人很难想象这般有书卷气的男子竟也会那巫蛊之术。

　　她摊开掌心向下倾斜，任由那枯叶顺势飘落了下去，随即才不疾不徐地回了陆文之的话。

　　“本宫在想季婉晴今日前来大抵是为了你，为了你所擅长的巫蛊之术，并且想要将你纳入麾下，既可以赏玩，亦能帮她在背地里处理一些登不得台面的事情。”

　　季九歌开门见山，直接将季婉晴的野心与目的暴露在陆文之面前，至于他如何选择便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赏玩？在下也觉得敬和公主对于所看重的男子皆抱有赏玩的态度，人命在她眼中何其低贱，方才发生的那一幕足以证明。”

　　陆文之掩唇轻咳了几声，近日天气逐渐转凉，他又忧思过重，咳嗽的旧疾复发，越发使得他更加思念那个为他亲自熬制枇杷膏的人。

　　“你似乎身体有恙，需不需要传了府医为你诊治一番？”

　　季九歌将陆文之看作谋士，自然也要关心他的身子，若是一直处于病中，也不好总是劳烦他一些事情。

　　“无碍，不过是些旧疾，将养几日便能好了。”

　　陆文之将手从嘴边撤下，背负于身后，沉吟了半晌才又开了口。

　　“殿下认为敬和公主是为了在下而来，那么殿下应该能猜到敬和公主已经发现驸马爷之所以在众目睽睽之下自认罪名怕是有在下的一份功劳在里面。”

　　陆文之坦然述说着一切，既然打算借殿下之手做一些事情，那么他便要帮着殿下周旋，不能让那个恶毒的女人使计钻营。

　　“本宫敢这么做自然也能护得住你，怕就怕陆公子急功近利，中了季婉晴的圈套罢了。”

　　季九歌要的是一个对自己绝对忠诚的帮手，而非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连累她也深陷其中，以至于彻底打乱了她接下来的计划。

　　“在下不会胡来，一切以殿下为主，在下既然有求于殿下，自然是要听殿下安排。”

　　陆文之表露了自己的心声，他现如今孑然一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只盼能达成心中所愿，让他做什么都甘愿。

　　“本宫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只需好好配合本宫一切事宜，本宫也能为你达成心中所愿，我们是互利互惠的合作关系。”

　　从始至终，陆文之的面色一直平静无波，也只有在提及季婉晴的时候，他的眼底才会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恨意，至于这股子恨意究竟从何而来季九歌就不得而知了。

　　“有一点殿下猜错了，敬和公主今日前来可不是为了广纳贤才邀在下入府，她是过来明抢的。若非有方才那一幕惨烈的殉情，怕是敬和公主会带着太后的懿旨给在下定个谋逆的罪名，随后将在下捉拿回去，以此达成她的最终目的。”

　　陆文之遥望着远处那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树叶摩挲发出“沙沙”的响声，听之让人内心里变得越发沉静与安宁，他一直所向往的恬淡安逸的生活怕是不会再有了。

　　“所以那名小厮这般行事，不过是想以死来挑拨本宫与季婉晴之间的关系。他想借本宫之手惩治季婉晴，哪怕不可能伤及季婉晴的性命，也能让她因此受辱被冤枉而难受好一阵子？”

　　季九歌视线停留在陆文之的背影上，总觉得他身上流露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那名小厮的初衷大抵如此，可是他不曾料到敬和公主此次前来是有旁的事情要做，被他这么一阻挠一搅和，敬和公主的全盘计划成了一盘散沙，所以她都懒得顾及自己表面上的风评，扭头甩袖就愤愤然离去了。”

　　“陆公子似乎对敬和公主颇为了解，看来你那不可言说的苦衷必定是与她有关了。”

　　季九歌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去揭他的伤疤，既然他们共同的敌人是季婉晴，那就再好不过了。

　　“驸马爷那边敬和公主肯定会想法子帮他脱身，还望殿下能派人盯死了驸马爷。毕竟敬和公主身染重疾，且此疾病乃与驸马爷下毒有关，其实说穿了也是驸马爷找人给敬和公主下了蛊毒，这也是敬和公主一直未能查找到病因的缘故。”

　　陆文之眼神往花丛旁的一棵大树后瞥去，那一片玄色衣角随风舞动着。

　　“你是说季婉晴受制于苏以安，她身上所中的是蛊毒，而且这种蛊毒只能苏以安去寻了那下蛊之人才能解除。那么她之所以找你也是为了给自己解蛊毒，可是她如何判定你一定能解了她身上的蛊毒？”

　　陆文之苦涩一笑，季婉晴自然知道，因为她已经残害了自己的一个至亲，自己什么身份季婉晴怕是了如指掌。

　　赏花宴那次他也是故意暴露自己身份的，不管是他对季九歌主动提出用自己养的蛊虫引得苏以安说出女尸的真相，亦或者使用蛊术令其神志不清，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疯失智，以此来扳倒季婉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条狡猾的大鱼也只能由自己化身诱饵才能令其上钩。

　　可是季婉晴背后有太后撑腰，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撼动。

　　他有留意朝廷的一切动向，太后一党扎根在朝廷的势力盘根错节，他不能连累长公主殿下为他以身犯险，所有事情只能徐徐图之。

　　陆文之离开后，季九歌端坐于石凳上认真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顺利地进行自己的计划，却不料身后突然出现一人，那人不是萧司霆又能是谁。

　　“殿下日日躲着臣，是怕臣吃了殿下不成？”

　　萧司霆似笑非笑地睨着眼前的人儿，她不想见到自己，他也只能在她有可能会经过的地方守着，能多瞧见一眼是一眼吧，谁让她狠下心来那般无情。

　　可是他大抵也能猜到她心中所想，怕是因为身上背负着上一世的恩怨情仇，才会将身边之人推得远远的。

　　“萧公子此言差矣，本宫日日为大小琐事繁忙，哪里有那闲工夫去躲着你。”

　　季九歌淡然一笑，这厮何时变得如此油嘴滑舌了，明知自己不喜他出现，偏生他还赖在府里不肯离去。

　　萧家府邸与长公主府不过是两条街相隔，他明明可以随时遣了人将他接回萧府，哪里还需在她府上养伤。

　　似是察觉到佳人的不悦，萧司霆从胸前的衣襟里拿出一个用上好木料雕刻而成的鸾鸟与凤凰。

　　“臣这几日在殿下府中闲来无事，便寻了一块好料子为殿下雕刻了一个寓意极好的木雕，不知殿下是否喜欢？”

　　萧司霆一把拉过季九歌的手，将她的手掌摊开，把手中木雕放在了她的手心，随即顺势包裹住了她的手。

　　温热的触感瞬间袭上心头，季九歌低头瞧了一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这厮是不是变着法子占自己便宜呢？

　　起初，季九歌是不打算接这个木雕的，可是手中这个雕刻让她瞬间想起了前世大婚前夕府门外挂着的鸾凤和鸣的红灯笼，最后还是收下了。

　　“你左臂不是受伤了，何必还要如此瞎折腾。”

　　季九歌觑了一眼他的手臂，上面还缠着包扎的布条。

　　“臣这哪里是瞎折腾，臣这是在讨殿下的欢心，前世臣有心想要靠近殿下却被那个顾羡之处处阻挠，以至于后来……所以臣想通了，先俘获了殿下的芳心，如此一来顾羡之再也没了可乘之机，更不能借着臣的一张脸谋害殿下了。”

　　“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何以见得本宫一定会被你俘获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