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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照无眠 莱斯利 ...

  •   临近午夜,月光混着夏日燥热的空气,从敞开的窗户里灌进屋子里,在飘窗上落下一片微弱的光亮。莱斯利·特拉弗斯抽出墨水瓶里插着的羽毛笔,没有理会笔尖不断往下滴落的墨水,第八次划掉羊皮纸上的句子。

      “亲爱的弗朗西斯卡,”莱斯利十分钟前就写下了这两个单词,现在它们已经被墨水糊成了一团,边缘的黑色还在张牙舞爪地向各个方向延伸。她把手指插进还没有完全吹干的棕发里胡乱抓了几下,嘴唇抿着羽毛笔的尾端,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把羊皮纸团成一团,丢到卧室另一端的角落里。

      针对别人陈述的事情做出恰当的回应,这是莱斯利最不擅长的事情,尤其是在信件里。面对面讲话的时候,她可以根据对方的表情和语气判断怎么接话,很多时候她要做的只有附和。可是让她也用长篇大论去回复别人的长篇大论,特别是在别人的长篇大论还是关于全校最受欢迎的西里斯·布莱克的时候?还是别闹了,学校里的受欢迎群体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恐惧,关于他们的任何一句评论,最后总有一天会传到他们的耳朵里,莱斯利对此类麻烦没有兴趣。

      上个学期刚开始不久的一节天文课下课以后,莱斯利一个人背着书包往草药课教室走,同宿舍的女孩弗朗西斯卡·普威特突然追上她,拉着她讲詹姆·波特约莉莉·伊万斯去霍格莫德又一次失败了。弗朗西斯卡是格兰芬多乃至全霍格沃茨公认的八卦天后,她的八卦中真假参半,不过人人都爱听。莱斯利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波特被伊万斯拒绝已经是可以载入校史的经典戏码了,他们学院里有个人甚至编了一首名为“那朵波特蜜蜂永远得不到的百合花”的歌,每次波特遭到拒绝都会有人在旁边唱,莱斯利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是波特蜜蜂。

      弗朗西斯卡和莱斯利一块呆了几乎一整天,从波特和伊万斯讲到蜂蜜公爵新出的糖果,自此她们就成为了俗称的“午餐朋友”,等到了国王十字车站莱斯利的父母来接她的时候,弗朗西斯卡已经在她的肩头哭着说舍不得她,让莱斯利一定要记得给她写信。

      莱斯利的暑假生活很无聊,回了一趟母亲在德国南部的老家,每天写掉一部分的作业,剩下的时间不是窝在卧室里看书,就是被母亲拉去打麻瓜的网球。她和校内的同学联系不是很多,没有几个跟她熟到没事就通几封信的朋友,得不到什么惊人的新闻,所以一直拖着没有给弗朗西斯卡写信。当连她自己都为自己的拖拉行为感到不好意思的时候,猫头鹰就把金发姑娘的信送来了。

      信的开头很常规,说了一些目前为止零碎的琐事,直到莱斯利翻到第二页,重点才真正出现。她能从骤然变潦草的字迹中脑补到弗朗西斯卡眉飞色舞的表情,还有她小鸟一样的声音:“又有新消息,是关于布莱克的!”

      看完整整三页的信纸,莱斯利才提炼出她要说的主要内容,并总结成了一句话,即斯莱特林的五年级女生尤金妮·史密斯为了能跟布莱克约会不惜以死相逼,谁知道布莱克毫不领情,结果史密斯因伤心过度休学,住进了一家麻瓜心理医院进行调养。

      弗朗西斯卡花了四段的篇幅痛斥布莱克的冷血无情,莱斯利反而觉得是史密斯咎由自取。平心而论,霍格沃茨的每一个知道西里斯·布莱克的人都会具备一个基本概念,那就是布莱克长期内不可能谈恋爱。有一段时间,关于布莱克暗恋波特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波特因为害怕谣言会让自己在伊万斯心中的形象变差(虽然莱斯利不认为他在伊万斯心中还会有什么形象),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到处为布莱克澄清,大致内容就是布莱克只是没遇到对的人。不管这个理由有多老套,最终流言还是消失了,波特继续追伊万斯,各种女生继续追布莱克,一切又回到老样子。

      莱斯利大概是同年级里极少数对布莱克无感的女生之一,在亲眼见到布莱克悄悄用魔杖指挥着地上的泥泞飞到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袍子上后,布莱克和他的朋友们对莱斯利来说就可以用几个词语概括:校园霸凌,吵,还有无聊。斯内普和以布莱克和波特为首的“掠夺者”一向针尖对麦芒,见到面就恨不得掐死对方。莱斯利不否认斯内普的经常性嘴欠,她同样看不惯斯内普油得结块的黑头发和巨大的鹰钩鼻,但她对掠夺者们四个对一个、以多欺少的行为更加嗤之以鼻。她很理解伊万斯为什么每次都会拒绝波特,如果有人仗着人多欺负她的朋友,就算他再诚意满满,她也不可能喜欢他。同样的道理换到布莱克身上,即使他长了一张再英俊的脸蛋,骨子里也只是一个为人处事毫不成熟的小屁孩而已。

      说老实话,莱斯利认为布莱克一辈子都不会跟任何人谈恋爱,不少漂亮的女生都在吃饭或者课间的时候给布莱克递情书,而莱斯利亲眼看见布莱克在深夜公共休息室没有人的时候把一堆粉色的纸丢到壁炉里烧掉。他的全部身心显然都投入到策划恶作剧和当班级小丑上,几乎不怎么跟异性说话。莱斯利甚至没有见过几次布莱克的正脸,也不在乎他究竟长什么样。他们唯一的交集就是魁地奇,莱斯利是找球手,在一次替补击球手的训练的时候一不小心手滑把球打向了布莱克在的观众席,球从布莱克的肩头险险擦过,被迅速冲过去的波特及时救了下来。这没什么特别值得布莱克去记忆的点,对于他来说,她应该是隐身人一样的存在,她很怀疑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窗外传来几声狗吠,莱斯利烦躁地发出一声低吼,跪起来猛得关上了窗户。她绝对不是天下第一的爱狗人士,隔壁邻居家的黑狗尤其让她恼火,它每叫一次,莱斯利想把它抓起来炖了的心就加深一份。

      莱斯利不总是对小动物抱有敌意,实际上她很爱猫,如果父亲批准,她一定会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塞一只猫咪。小时候她也试着和隔壁的黑狗做朋友过,可大黑—那只狗的名字—不但不领情,反而对着她汪汪叫了半天,还发疯一般地试图从栅栏里往外跳,把她吓得够呛,拔腿拼命往家里跑。从此只要莱斯利看到大黑,都会躲到离自己最近的掩体后蹲下来,把自己团成一个小球,直到大黑走了才出去。

      他只是一只狗而已,很乖的狗,从来不咬人。当有一次邻居莫娜带着大黑散步的时候碰到莱斯利时,莱斯利正急急忙忙地往树丛里躲,莫娜叫住了她,对她说了如上的话。莱斯利硬着头皮从树丛里走出来,干巴巴地对莫娜笑了一下,解释自己只是碰巧在丢了东西在树丛里。好心的莫娜没有多想,反而问她需不需要帮助,莱斯利吓得连连摆手推脱,忍不住往大黑的方向瞥了一眼。大黑也在盯着她看,朝她凶恶地龇起一排尖牙,没过几秒钟就被莫娜牵走了。

      望着一人一狗离去的背影,莱斯利长舒了一口气,决定以后不仅要躲大黑,还要躲着莫娜。大黑讨厌她,她也讨厌大黑,他们有着感人肺腑的双向感情,句号。

      把心思重新放到手上的任务上,莱斯利感觉自己的一个头变成了原来的两个大。她深吸了一口气—关掉窗户以后就闻不到外面青草和鲜花的味道了,只有她乱糟糟的房间里的人味—赤着脚从飘窗上滑下来,走到书桌前亮起台灯,从手边的一堆杂物里摸出一张羊皮纸。就在莱斯利要返回飘窗的时候,一瓶发亮的绿墨水抓住了她的视线。这是她六月份过生日的时候父亲寄给她的生日礼物,可以在黑夜里发光,在试用过一次以后就被她束之高阁。她犹豫了一下,随后抓起了墨水。

      “亲爱的弗朗兹,”莱斯利纠结再三,写下了这行字。弗朗西斯卡多次纠正她,说朋友之间就应该喊昵称。想到这里,她惊恐地把视线移到弗朗西斯卡给她的信的抬头上:亲爱的、一直没给我写信的小莱。

      “亲爱的弗朗茨,

      很抱歉我一直没有给你写信,只是我的假期真的没什么值得说的。我在外公外婆家住了两个星期,期间去基姆湖里游了一次泳,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特别的事。

      布莱克拒绝史密斯应该是意料之中的,我是说,那家伙真的有真正睬过哪个女生吗?据我所知,他甚至不愿意和自己的亲弟弟说话(消息来源:斯嘉丽·莱斯特兰奇,如果你想知道的话)。除了波特和卢平,我不认为对他来说有什么人值得他正眼看一眼,他对同院的都不冷不热,更何况是他最讨厌的斯莱特林呢?

      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是说“他”最讨厌的斯莱特林,不是我自己。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拉文克劳一样有可爱的人,格兰芬多也不缺讨厌鬼,重点在于你愿不愿意去分辨。

      现在是凌晨,教堂的钟刚刚敲了一下。我还不是很困,但该睡了,不然明天起不了床。

      希望你的假期目前为止都很愉快,替我向蒂娜和迈克问好,随时联系,晚安。

      你的莱斯利。

      (注:我爸送的发光墨水的光好像有点太强了,你睡觉的时候记得把信的正面朝下放。)”

      莱斯利放下纸笔的那一瞬间,她的猫头鹰西瓜立刻飞到她的手边,亲昵地啄了啄她的小拇指。莱斯利把信仔细地用绑到它的腿上,朝它嘴里塞了一颗猫头鹰食,又用手背摸了摸它的脑袋。西瓜看了一眼关着的窗户,又回头用黄色的眼睛责怪地盯着她。莱斯利逃避着它的视线,探过身打开窗户。西瓜一下子冲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深蓝色的夜幕里。

      “猫头鹰都开始蹬鼻子上脸了。”莱斯利恼火地重新关上窗户,刷拉一下拉起窗帘。房间一下暗了下来,只剩下墨水瓶在飘窗上的靠枕边亮着光。莱斯利拧上瓶盖,从衣柜的角落里摸出一件嫌小的旧衬衫,团成一团盖了上去。最后一点亮光也消失不见了。

      莱斯利打了一个呵欠,闭着眼睛跳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深深地埋起来。早上晒过的被子闻起来还有太阳的味道—螨虫尸体的味道,来自外婆的科普—她贪婪地吸了好几下,让头以最舒服的姿势在枕头上枕好,不久后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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