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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九十三章 离世 ...

  •   阮婧辞咕哝着:“既是我父皇的兄长,论称谓,那不就是我的大伯父么...阮行鹤....”

      齐与见她露出了疑惑的眼神,这才沉声解释:“殿下没怎么见过他,他是前朝罪后之子,先皇还在位时,因罪后与外戚犯事,被先皇贬成了王爷,赐予了一块名为:隆疆的封地,就在百越国附近,后来因为叛乱,被当年还是东宫太子的圣上带兵镇压,死了。”

      听他这么一解释,阮婧辞这才恍然大悟过来,婆婆也跟着道:【这位王爷,殿下未见过也实属正常,您还未记事时,他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就连老身都未见过他,只听皇后娘娘提起过是个温和性子的人。】

      “他根本就不是被你们那位皇上杀死的。”

      花朝瞧了他一眼,继而说道,“鹤王爷当年的确是被你们大魏的老皇帝赶到了隆疆,那时正值百越强盛之际,我的族人一直想要吞掉隆疆这块地方,没料到鹤王爷竟然带着兵来了,不过起初他瞧着一副懦弱病恹恹的模样,打起仗来也是犹豫不决,拖泥带水,很快就被我们的人狠狠收拾了一顿。”

      阮婧辞露出疑惑:“那你为何还说他被‘魔’附身了?”

      花朝侧目望去,压低了声道:“事情怪就怪在他被我们收拾了一顿后,休战了一段时日,等他再带兵与我们对峙时,我发现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得,虽然模样还是依旧病恹恹的,但是行事十分果断,脑子也清醒了,我们的人在那次冲突中不但没有捞着好处,反而元气大伤。”

      齐与有些怔愣,“你说的这事,我倒是未曾听家父提起过,家父只说此人表面懦弱,实则野心不小,当年他从太子被贬成了王爷后,贼心不死,一直觊觎着东宫之位,去了隆疆,倒是将那块蛮荒之地治理的好了不少,这才有了与京抗衡的优势。”

      花朝闻言,脸上随即露出轻蔑的笑容,“实话说你们汉人一向蠢笨,哪里知晓这其中的蹊跷之处,而我们百越人则同你们不一样,我们很快便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于是派了一位会用剐肉蛊的百越女子兰儿去了隆疆,看看能不能暗中给鹤王爷下蛊。”

      “那后来如何了?”阮婧辞被她的话勾起了几分好奇。

      花朝目光落到宋菁身后的床榻上,“兰儿领命去给阮行鹤下蛊之后,没过多久就仓促回了百越,我们本以为是她失败了,谁知盒子里的母蛊却活了下来,这说明子蛊已经进入了鹤王爷的体内,正在大家都为之高兴时,她那晚却拉着我的手哭着说,此事有古怪,原来就在她下蛊的时候,她不小心碰到了榻上熟睡的阮行鹤,本以为他会被惊醒,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死去许久的人一般,不仅没动静,身上早已僵冷一片,脖子中央横亘着一道皮肉新翻的长条口子,她有些好奇,就轻轻扒开了那伤口子一看——

      阮行鹤的喉肉间竟然裹挟着一张青色的脸,尺寸比巴掌小上许些,就像刚出世不久的婴孩的脸,当场将她吓出了一头冷汗。”

      此言一出,顿时将在场众人骇住,阮婧辞胳膊上更是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身侧同样被她的话惊住的齐与和红伞,颤着声道:“喂,你们可有曾听说过此事?”

      齐与和红伞双双摇着头,这等诡事他们也同阮婧辞一样头一次听说。

      阮婧辞不死心,“难道婆婆您也未听说过?”

      系统婆婆语气也十分惊讶:【不....老身在魏朝呆了那么久,同样未听闻过这事,如若魏朝真是出了什么精怪,它的气息是瞒不过老身与系统仙界的,更别说在凡间能修炼出一个精怪有多难。】

      “我还未说完。”

      花朝见他们一个个都被她的话慑在原地,翘着腿而后又说道:“后来没过多久,兰儿就疯了,而阮行鹤被我们下了蛊后,居然依旧跟没事人一样,盒子里的母蛊没过多久也死了,我的族人们就恳求我不要再同他为敌,说此人与魔签订了契约,被魔附身,再后来,我便听说他举兵要谋反,不久就得到了他的死讯,我们都觉得他是被魔反噬了。”

      阮婧辞被她这一通话惊得好半天也说出话来,缓了一阵,又想起她方才在屋顶时,背后伸出的那八根令人悚然的蛛脚,质问她道:“所以你们百越人也跟魔签订了契约么,为何你方才身后能长出蛛脚来?!”

      “蠢货,你们方才中了我的蛛蛊罢了,所以才会产生我后背长出蛛脚的错觉。”花朝冷笑着撩开了自己乌黑的长发,后背上空空如也。

      方才没说话的齐与出声道:“说不定那位兰儿姑娘同样也是中了致幻的蛊,才生出看见鹤王爷喉咙里的那张脸的错觉呢?”

      他话音刚落,原本昏睡在榻上的李北炎再次呻晋江吟,宋菁忙拧干了帕子想替他擦汗,不料却被他猛地抬手挥开。

      阮婧辞等人忙走上前去查看,只见他脖子中央的那条伤口逐渐泛起了红,正源源不断渗出血来。

      花朝眯起了眼,看着他掐着脖颈痛苦的模样,喃喃道:“看样子是要发作了。”

      “他似乎有话要说....”红伞见他张着嘴,忙道。

      李北炎此时神智似乎比方才清醒了许多,他转过脸看向阮婧辞,干涸到极致的嘴唇虚弱地一张一合,像是濒死边缘的鱼。

      “殿下...殿下....”

      阮婧辞听见他在唤她,似乎是有什么话要同她讲,她试探性地上前走了一步,安抚着他道:“李状元,别着急,你是有什么话要同本宫讲么?”

      她将脸凑近了些,只听见他用微弱的气音说着:“别让他去惠州,惠州有塔....小心皇上。”

      “你说什么...?”

      “当心——!”

      还未等她回过神,只听见“哗啦”一声,齐与眼疾手快将她扯到了一边,李北炎撑起了身子,嘴里喷出一大滩脓血,花朝掏出一颗止血丸塞进了他的嘴里,想为他止血,却发现他的喉咙间的那条伤口此时已经彻底裂开来。

      “糟了!”花朝冲上前挥开了宋菁,仔细看着李北炎喉咙间的那条伤口,里面除了隐约能见的鲜红皮肉外,并没有她所说的那张青色的脸。

      李北炎瘫软在宋菁的身上,此时他身上的热已经彻底消退下来,宋菁搂着他,撕心裂肺地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本就肿如核桃的眼睛已经流不出眼泪。

      “要是...要是...我不非考这个状元就不会有这等事了....本以为能光耀门楣,带你们过好日子...”他费力地抬起沉重的手臂紧紧搂住了自己的妻子,破开的喉咙只能勉强说出话来,“菁菁,是我对不住你和父亲....下辈子...下辈子再报答....”

      “李郎!李郎!你别丢下我啊——!”宋菁崩溃地捂着他的喉咙,想要堵住里面的血,红色浸满了她的两只手,触目惊心。

      花朝此时已经追出了厢房,红伞沉着脸伸手探向了李北炎的脉搏,朝阮婧辞和齐与摇了摇头,原本还有虚弱脉象这会已经彻底没了。

      阮婧辞愣住了,直至齐与摇动她的手臂这才让她回了神,宋菁已经昏死在李北炎的身上。

      李北炎就这样死了。

      齐与神色复杂地看向她,问道:“殿下,他最后跟你说什么了?”

      阮婧辞木着脸没有应这句话,而是看着榻上那具冰冷的尸体,哑着嗓子道:“先进宫禀报死讯吧。”

      恰逢此时,蒋氏与蒋芸匆忙走了进来,听她说要进宫禀报,这才道:“殿下不用去了,方才吴老爷已经醒过来知道了李状元的死讯,已经进宫去了。”

      阮婧辞冷下了神色,咬牙道:“进宫去了?他动作倒是挺快。”

      蒋氏给身后跟着的张管家使了个神色,很快屋外闯进来几个大汉,想要挪动榻上李北炎的尸身,却被红伞与齐与各上前一步挡在了外边。

      蒋氏捏着帕子,冷声道:“殿下这是何意,如今人在你手上没的,我们也是奉了圣上的命,要将李大人送到义庄去,免得再出些什么闪失....”

      “夫人可休要颠倒是非,人是在你们府上走的,一切都还未水落石出,你就忙着将人送到义庄去,难不成心中有鬼?你说奉了父皇的命,那可有什么圣旨还是信物拿出来吧。”阮婧辞盯着她,沉沉地说道。

      蒋氏气的直哆嗦,可也确实拿不出什么来,只知道吴太师临走前吩咐她一定要将李北炎的尸身守好,千万不能让阮婧辞他们给带走。

      一时间,两人在屋内僵持不下,忽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管家匆匆走了出去,是一位跟随吴太师进宫的小厮,趴在张管家耳边说了几句后,张管家又忙走了进来,低声对蒋氏道:“夫人,大人说让长公主殿下他们出府吧。”

      蒋氏一惊,“真是老爷的意思?!那李北炎的尸身....”

      张管家又道:“他们想带走也一并带走便是,老爷这会子还留在宫内复命,说是圣上的意思。”

      听说是圣上的意思,蒋氏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转头将张管家的意思全都说给了阮婧辞等人。

      阮婧辞闻言蹙起了眉,她方才本是想进宫的,不过她怕自己这会子要是进了宫,李北炎的尸身只怕是就要被他们吴家人给毁了,没想到吴家人现下居然如此爽快地放他们走不说,还让他们一并将尸身带走,说是圣上的意思....

      所以父皇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红伞有些为难地看向她,“殿下....咱们这下该如何?”

      阮婧辞默了默,肃声道:“如此便先将李北炎他们带出这吴府,回风雅楼。”

      见她发了话,红伞与齐与这才动了身,带着李北炎的尸身以及李菁还有醒来的卢老太太和李老头当即出了吴府。

      *

      顺宁宫内,

      吴罡恭敬地跪伏在地上,面前放着一方长条木盒,见堂上人不说话,心中不停犯着嘀咕。

      忽然听见堂上传来声音:“他们没发现什么异样吧?”

      吴罡忙应道:“回圣上,长公主殿下他们并未发现异样,只是不知为何圣上要同意让殿下带走李北炎呢?”

      “他现下已经没什么用了,他们带走了也无妨。”

      吴罡闻言忐忑地看向地上静静躺着的那方木盒,咽了咽嗓子,忽然堂上再次传来阮行舟的声音,他忙将脑袋再次低了下去。

      “只是...现下的难题是,朕倒是找不出合适的人去惠州了。”

      “呃....听圣上提起此事,微臣如今还是有些疑惑,不知为何您当初会选中出身寒门的李北炎去惠州呢?”吴罡埋着头战战兢兢道,将心中的疑问讲了出来,“明明还有出身比李北炎好上许多的苗子,您怎么偏偏会选中他?还让微臣的姑子同他联姻,来抬高他的出身。”

      堂上传来轻笑:“吴爱卿怕是搞错了,李北炎并不是朕选的。”

      “什么?”

      吴罡抬起了头,正疑惑间,忽然手背上传来一股冰凉,他低头看去——

      面前的木盒被掀开了一半,一只淡青色的手臂伸了出来,不偏不倚正搭在他的手背上。

      端坐在堂上的阮行舟此刻正歪在龙椅上望着他,眼皮半阖着,笑道,

      “看,就像现在这样,李北炎当初就是这么被选中的。”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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