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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今年的雪花是草莓味的 ...

  •   3、今年的雪花是草莓味的

      片场下起了雪。天然雪景难得,凌晨两点全剧组都动了起来,妆发待命候场,随时准备补妆。目前在拍的这部戏叫《天降小神医》,古偶网剧,辛辰饰演女一号,鹅毛大雪中她被毛绒绒的白色戏服裹得像个糯米团子,手中提一盏风灯,背后是漆黑一片的夜景。下戏之后全组都收到了一杯热乎乎的奶茶,生活制片一边跟场务一起给剧组员工发奶茶和暖手宝,一边对着辛辰挤眉弄眼地调侃,说这可都是沾你的光啊!不然这一时半会的,还真想不起来搞点什么喝的。
      辛辰捧着奶茶站在雪中,闻言笑了笑,嘴上说天气这么冷,大家喝点热的暖一暖,休息好了再开工嘛。目光却向片场灯光照不到的黑暗中巡回几遍,似乎是在找着什么。
      “你家那个站姐吗?”场务跳着脚搓手,“刚刚还在大门外边呢。”
      说着猛吸两口奶茶,一抬头,辛辰已经不见了。
      连下几个小时,地面厚厚一层积雪,傅云山穿得实心山芋一样,坐在片场附近的假山石上翻看相机。
      “原来你在这里呀。”
      沙沙作响的踩雪声。傅云山回过头,辛辰正穿越风雪一步步来到她身边,如瀑黑发披散在白衣之上,一手撑伞一手提灯,暖光晃晃悠悠的,美好得像是个迷幻梦境。
      “楚哥跟我说后援会有送餐过来,我就想,应该是你吧。”辛辰放下风灯,与傅云山并肩坐在一处,手中的伞一并倾斜过去。“他这个人,根本搞不懂后援会和站子的区别。”
      楚彬就是辛辰的经纪人。傅云山有点惊讶,“你怎么找过来的?……他没跟你说我在哪?”
      辛辰低眼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这马大哈的毛病真该改改了。”傅云山俯身拿起脚边裹得严严实实的保鲜盒,“对了,托朋友给我订的,你拿着。一会儿天亮就不冷了,下戏吃一点。”
      辛辰接过去,盖子揭开,一盒极新鲜的草莓,个头饱满,红艳欲滴。她想起自己前几天发在社交平台上的一条状态,说明明是寒冬腊月却很想吃反季的水果,会不会太娇气啦。
      然后傅云山就带着这盒草莓出现在她眼前。辛辰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今天好看吗?”
      傅云山扬了扬相机:“你怎样都好看。我一直在拍。”顿了一下,“不过你也别为了好看就不要演技了,演戏么,扮丑扮脏都是正常的,千万不要因为这个就格外在意,会让导演觉得你业务能力不行的……”
      她一边说一边自顾自选图,辛辰听了在一边眨眨眼,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又没有说的样子。
      “热搜的事……谢谢你。”
      “哦,那个啊。小事。”
      “我看到你发的文章了。”辛辰小声说道:“不会影响到你吗?”
      “这有什么的,私信我从来不看,现在评论区也精选了。”傅云山说到这里忽然发现辛辰冻得发抖,顿时图也不选了,将辛辰两只冰凉的手捂在手心里,感觉身边这人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拍个戏,要把身体都搞坏吗。”听起来有点生气,“对你自己负责,也对喜欢你的粉丝负责。”
      辛辰说:“有那么多人喜欢我吗?”
      “就算只有一个,你也不能任性。更何况还有那么多人都在关注你。”
      “如果真的有那样一个人,很喜欢很喜欢我的话,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那个人开心呢?”辛辰语速很慢,声音也小小的,像是迟疑,“有的时候我会想,好像是因为我,那个人的生活变得不再那么好了……我希望那个人能好好的,每天都开心。”
      “……”
      傅云山沉默了。她不敢置信地盯着辛辰,确定自己在对方的眼角眉梢看到了一抹莫名的羞赧。
      “你……”莫不是……“也喜欢他啊?”
      “那,如果那个人这么在意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什么都不说,会不会……”
      “你想说什么你告诉我。”傅云山的音量陡然拔高,音调却迅速沉下去。“辛辰,你疯了是吗。”
      被点名的人吓得一颤。
      傅云山实在压不住满腔的怒火。她坐在那里,觉得自己被一盆凉水灌了顶,好像一个傻瓜一样的,要冒着零下十二度的气温在这里给她精心守护了两年的花骨朵做恋爱咨询。
      “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单纯的天真?”傅云山说。“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自己心里难道不明白吗?”
      从她遇到那个周身洒满星尘的女孩开始,她的人生轨迹就因此发生了改变。那是傅云山职业生涯最低迷的一段时间,疲累、乏味、软弱、焦虑,种种负面情绪涌上心头,终于让她在集团MD面前亲手递上辞呈,离开了她曾经无比热爱的事业。本来只是随意看了看辛辰出演的电影,却一发不可收拾,她喜欢辛辰甜美的笑容,喜欢辛辰在片场面对导演和对手演员谦和有礼的态度,喜欢辛辰对待粉丝的有来有回不卑不亢;更重要的是,傅云山相信自己在辛辰的眼中看到了对表演和梦想的渴望,哪怕这个女孩暂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未来终将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启明星。
      她决定亲手将辛辰送上绚烂花路。
      必须是她才行,别人,或者仅仅是等待萌芽自己绽放,那都没有意义。
      可现在这个花骨朵羞中带怯地告诉她,“我想谈恋爱”,是的,傅云山认为辛辰就是这个意思。弃大好前程于不顾,置粉丝期待于无物,她那么辛苦地为辛辰洗白铺路,不是想从辛辰嘴里听到这句话的。
      “我不管是谁对你花言巧语,你自己脑子要清醒,一个人做事情还是要讲讲逻辑的。”傅云山冷冷道,“别让我拍到你跟谁勾勾搭搭,狗仔的镜头只会比我更多、更隐秘。谁是为你好,谁想毁了你,你心里应该有数。我真是奇了怪了,楚彬怎么回事,他都不管管你的?放任你在这里胡思乱想!”
      她站起来,远远的一声“辛辰啊”,经纪人声控一样应声而至,往这边来了。
      “我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辛辰全程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没说话。
      她走后,经纪人也过来了,看见辛辰膝上的草莓啊了一声,“这不是你前几天嚷嚷要吃的嘛!星野给你的?”
      飞雪薄薄地为那些娇美秾灔的果子覆上一层白霜。辛辰注视着它们,拈起一枚塞进嘴里,无声地落下一滴眼泪。
      经纪人吓了一跳:“辛辰啊?怎么啦?没事吧?”
      “没事。”辛辰飞快抹去颊边水珠,跟着笑了笑,“今年的雪花,是草莓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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