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清理门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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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雪云打徒弟，逼不得已。
打在徒弟身上，疼在邹老板心上。
扔掉鞭子，邹雪云喘了口气。
闭上眼，然后又狠狠睁开。
直视着两个心爱徒弟。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们么？”
“知道，我们违反了班规，自己人打自己人。我们窝里反。”
“我们不该带头打架，有问题要找班主解决。”
“知道还打架！”邹雪云低叱了一声，总算心情慢慢缓过来。
“邹哥儿，喝点水。”
果儿赶紧上前送给邹雪云一杯水，素妍和南哥将鞭子藏了起来。
“现在，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打架？苏香蓉，你的演出服，是谁给弄烂的？”
邹雪云严厉地问。
一听班主问到戏服，苏香蓉憋不住又哭了起来。
“班主，我扮演杨贵妃的那套凤帔，昨晚上床时还好好的挂在柜子里，今早拿出来一看，就被人剪了个洞，我想肯定是万桃红干的。”
“班主，我冤枉，我根本没有做这种事。”
万桃红急的一脸涨红，急忙辩解道。
“再说，我昨晚和南哥哥住在一屋，我去都没去你那屋，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干的！”
万桃红气愤难忍。
邹雪云叹了口气。
清官难断家务事。
“苏香蓉，你说万桃红弄坏你演出服，根据是什么？”
“他嫉妒我出演《长生殿》主角杨贵妃，不想给我配戏，所以怀恨在心，才出此下策，让我到时候上不了场。班主，您想一想，咱们梅园，别人和我也没有过节呀。”
苏香蓉分析道。
“苏香蓉，你知不知道自己很愚蠢？你是受人盅惑了吧？怎么能说出这种混账话！”
邹雪云喝道。
听了邹雪云这话，苏香蓉吓的怔了一下。
“如果不是小若梨告诉我这些话，我也不敢相信万桃红会做出这种事来……”
苏香蓉低声嘟囔。
“我没有做这种事。我又不是疯了！”
万桃红再次辩解。
小若梨！
邹雪云一矍凤目，蓦地投向人群中瑟缩在角落中的小若梨。
“小若梨，站出来！”
“班主……”
小若梨犹豫着，一步一步从人群中走出来。
腊红皱了皱眉。
“小若梨，你什么意思！你竟敢在梅园挑拨离间？”素妍愤怒斥问。
所有人都有点不可置信。
以平时小若梨胆小怕事的性格，他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我……我……”
小若梨一时语塞，目光畏葸，根本不敢和班主那凛然发问的眸光对视。
他害怕极了。
“好你个小若梨，你是唯恐天下不乱！事出突然必有因，你平白无故的，为何要将脏水往万桃红身上泼？”
“我……”
“小若梨，有屁赶紧放，急死人了！班主待你不薄，你却在戏班投井落石！”周大骂道。
南哥做为梅园总管，大小事情，事无巨细，都能面面俱到，而且，任何蛛丝马迹，都难逃他法眼。
当下南哥冷笑一声道：
“小若梨，前儿晚上，我见你和金荟青手底下一个下人，鬼鬼祟祟了半天，莫不成你是受人指使？”
听了南哥这一说，小若梨哆嗦一下，当下便“扑嗵！”一声跪了下来。
“班主饶命！”
小若梨这一跪，所有人都有点难以相信。
果然，戏班又出了叛徒么？
和金荟青手下人走的近，能有好事？
“饶你不难，讲实话！”邹雪云立起身，上前踹了小若梨一脚！
“真真是个贱骨头，上次刚被人打过，梅园是怎么替你出头的？你倒做出损坏梅园的事情来了！”
腊红啐了一口，发恨骂道。
“是，是金荟青指使我，让我绞了苏香蓉的戏服，让梅园在今天梨园年会上出丑的。师傅，你打我吧，我对不起您，我是一个贱骨头！”
小若梨痛哭流涕。
邹雪云扬起手，本想狠狠给小若梨一巴掌，但举起的手掌，最终还是徒然落下。
心，已经生绣了，打也没用。
“你在梅园，过的不好？”
邹雪云蹙眉，一字一顿问。
“没有啊，师傅，你们待我如同亲人……”
“我没有传授你绝活，你怀恨在心？”
邹雪云那一黛蛾眉，更加幽深。
“啊啊啊，师傅，您折杀徒儿了。您待我恩重如山，我是瞎了眼了，鬼迷了心窍……”
“还是说，梅园给你挣的不多，你要另攀高枝了？”
邹雪云越说，心越凉薄。
喂不熟的狗。
不，小若梨这样伙同外人为害同门师兄弟，在邹雪云看来，甚至连狗都不如！
说到钱，小若梨立马不吱声了。
“抬起头来。”
邹雪云一字一顿道。
小若梨胆怯地抬起头，眼中，蓄满了眼泪。
“这么说，你是为了钱？”
“师傅，怪我太贪心了，见钱眼开。金荟青承诺，事成之后，给我五个银元。嘤嘤嘤，师傅，您饶了我吧，我知道我做错了……”
“腊红姐，给我拿过那根藤条来，蘸上水！”
腊红恨恨瞪了一眼小若梨，直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她还没有行动，南哥早已从墙上抽了一根拇指粗的藤条，在木桶中绕了一圈，递给了邹雪云。
“这种小混蛋，打少了都不知道什么叫疼。吃里扒外的东西，班主若是心软下不了手，我来教训他！”
南哥异常生气。
他没想到在参加梨园年会这个关健时刻，梅园内部竟然出了这种丢人现眼的状况。
他也不由有些悔恨。
恨自己考虑不周，没有防患于未燃。
邹雪云叹了口气。
“一个人想堕落，打是打不住的。心走了，打是打不回来的。”
邹老板这话，令在场一众梅园弟子们，无不泪目。
“五个银元，你就出卖了兄弟姐妹们？这还只是区区一个梨园年会，若是有一天杀头枪子儿逼到你头上，你还不得把梅园一锅端出？”
啪！砰砰砰！
邹雪云闭上眼，在小若梨背上，一气儿连着抽了五下。
这五下，他没敢停下来。
抽了这五下，这师徒缘份，也就此断了。
有些人，你是喂不熟他的。
你千辛万苦将他养大，他回过头来，就有可能吃掉你。
“小若梨，你可以去领赏了。领完赏，你可以滚了。从此，山水不相逢。梅园，就当从来没养过你这个人。以后，无论你是死是活，都和梅园没有半毛关系！”
班主讲出这一番话，就意味着，梅园要将小若梨，从此逐出师门，永不相欠。
小若梨也听懂了，那么通透灵皙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懂！
当下小若梨痛哭流涕，爬到邹雪云脚边：
“师傅，班主，求求你不要将我赶出戏班，给我留一条生路……”
“德之不配，何将为人！我没有将你教成人，也是我失职，为此，我以藤条笞我自己，给我留一个教训！”
邹雪云说着，拽过素妍手中那根藤条，狠狠朝着自己打去。
“邹哥儿！不要！”
果儿惊惧地喊着，纵身扑在了邹雪云身上。
藤条，挟着一种力道，贯了下来！
虽然没有抽在邹雪云身上，但是，却狠狠打在了果儿手臂上。
立刻地，果儿手臂上，窜起一道红痕！
当下果儿一声痛呼，众人也惊叫着，将果儿扶到一边。
腊红赶紧找了药水，替果儿涂了，又给她喂了半颗金创丹。
“果儿！”
邹雪云也惊呆了。
“真是一颗鼠仔坏了满锅汤啊。”
此刻，邹雪云越发讨厌小若梨。
上一次小若梨受辱，梅园全体弟子们倾巢出动，为他讨回公道。
想不到，他选择了这样来回报众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邹雪云抬了抬脚。
他真想奋起一脚，踹到小若梨心口上，结果了他这条小命。
但是，他不得不忍下来，忍下来。
忍这个字，该是有多难！
小若梨爬在地上，抱着邹雪云一条腿，硬是不肯撒手！
“滚吧，你从八岁来到梅园，梅园男男女女，大大小小，视你如亲人，待你恩重如山。你不思报恩，反为了几文钱，搅得我梅园上下鸡犬不宁！我要你何用？”
“就当这七年，我白养你了！”
七年情分，抵不过五个银币。
这种人，留着也是个祸害。
邹雪云抽身就走，但是腿，被小若梨抱的死死的。
“师傅，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嗥——”
小若梨抱紧了邹雪云腿，企图搂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越是这样，邹老板越是厌恶之至。
此子无药可救了。
邹雪云气极反笑：
“你如此自私，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是只顾着自己。你有想过梅园百十号师哥师姐么？他们今天做什么去，你心里没点数么？”
“班主，让我来。”
周大上前一把拽起小若梨，凌空挟在胳肢窝下，小若梨哭着喊着，骂着：
“周大你这条走狗，你仗着南哥是你哥，在梅园为非作歹，你……”
眼见得小若梨越说越不像话，有的没的，什么肮脏事也要吐了出来，邹雪云厌恶地挥挥手：
“麻溜的，赶紧打发上路！”
得到班主允许，周大一只胳膊夹着小若梨，腾腾腾跑到楼下，然后打开门，将这小子扔到了大街上！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清理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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