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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Chapter 34 ...

  •   孙树直提着公文包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抬起手腕看表:十一点过。

      今天在公司里做一个工程的企划与宣传方案,这个工程是今年的第一个大投资,公司的高层领导都十分重视,给各个部门都下达了十分明确的任务。孙树直作为公司企宣部部长,虽然没有参与工程的设计与制作,但企划和宣传是整个工程走向成功的第一步,所以在所有的工作部门中企宣部的工作是最先开始的。于是孙树直这一段时间每晚都在加班,并且加到很晚。

      孙树直已经有太长的时间没有这样卖力地工作了,从前一段时间一直沉浸在酒中,忘了自己到底该做什么。现在作回从前的自己,孙树直感觉从前的热情又全部回来了,只是一想到孙勤—

      孙树直无奈苦笑,自己这么些年来真的没有照顾这个唯一的儿子,父子之间除了吵和打就是冷漠。更可悲的是,孙勤这么多年来从来不承认自己的这个亲生父亲,让他觉得无奈又悲伤。他后悔因为自己的酒醉而亲手结束了自己妻子的生命,儿子是妻子生命的延续,他本打算好好抚养孙勤作为对妻子唯一的补偿,但小孙勤的性格却遗传了他自己,犟起来六亲不认,而且说话极不顺耳。他并不想打孙勤,只是觉得对妻子没有补偿到,才会那样心痛,于是用酒来麻痹自己,然后将气全撒在儿子身上。

      他何尝不想得到儿子的原谅,只是孙勤的心坚固得就像一座城堡,任凭他如何进攻,都毫不动摇。他不知道在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够得到这个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的原谅。

      回到家,打开客厅的灯,孙树直赫然发现了一双鞋。白色帆布,上面用金色的线绣着星星图案。孙树直虽然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管过孙勤的兴趣爱好,但是他记得很清楚孙勤从小就喜欢星星图案。

      孙勤回家了?

      孙树直的眼底浮出一丝喜悦:蛾子回家了。他将公文包挂在门边的架子上,换掉鞋。“孙勤,你在吗?”

      房间里没有反应。

      孙树直经过餐厅,看见桌上的苹果汁被打开过,旁边放了一只用过的玻璃杯,他便更加肯定孙勤确实回来了。

      “孙勤,你睡了吗?”孙树直打开孙勤的房间,看见地上有一堆衣服,有两件还是破的。他将衣服捡起来,把破的扔掉,剩下的叠好放在了床上。这孩子,在做些什么居然会把衣服给弄破。

      走到浴室门口,孙树直听到里面有水流的声音,他伸手敲门:“孙勤,你在洗澡么?”

      里面没有反应。

      孙树直又敲门,“孙勤,你回答一声啊。”

      里面仍然没有反应。孙树直隐约感觉不对劲,他打开门的那一瞬,里面的景象就让他彻底呆住了:整整一浴池血红的水冒着热气,在以白色为主调的浴室里显得格外刺眼。孙勤躺在这一整池血水中,只有脑袋露在外面。他的面容极其冰白,双眼闭着,就像沉沉地睡了过去。

      孙树直的大脑瞬间停止转动。片刻,他失声大叫:“孙勤!”连忙冲上去关掉水龙头,将孙勤从一池子血水里抱出来。“孙勤,你在干什么,快醒醒!”孙树直使劲拍孙勤的脸,但孙勤仍然没有反应。他这时才看到孙勤的左手腕上有一道长约四厘米的伤口,仍在流血。

      这孩子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想到自尽呢?

      “孙勤,你在干什么,醒醒,不要吓爸爸!”孙勤身上的血水已经将孙树直的白衬衫染红,孙树直顾不了那么多,直接从自己的衬衫上撕下一条,扎住孙勤手腕上的伤口,然后用浴巾将孙勤的身体擦干。

      “孩子,你快醒醒!”孙树直身上整齐的套装被血水全部弄脏,他把孙勤搂在怀里,手摸到孙勤还有心跳,“儿子,你要撑住,爸爸马上打电话给医生,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要撑住啊!”孙树直此刻已经完全乱了阵脚,慌忙地掏出手机拨打“120”,按键的手指颤抖得十分厉害。他不知道孙勤自尽的原因,但他清楚这是他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绝对不可以松手。沧桑的脸上满是眼泪,看上去格外的憔悴。

      孙勤静静地躺在孙树直怀里,安静地昏迷着,身上裹着浴巾。头发全部垂了下来,脸色依然冰白。

      孙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选择自尽?对了,那个叫乐颐曦的男生!孙树直连忙冲到客厅找到了孙勤的电话,翻到乐颐曦的号码拨出去。

      “快接,快接……”孙树直嘴里一直念,他觉得这个男生一定知道原因。

      孙勤的脸色仍然冰白。

      乐颐曦在大街上疯狂地跑着,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不能容忍孙勤承受那样的污辱,一想到容靖亭兽性大发的样子,他就觉得恶心,恨不得一刀捅死他。容靖亭说到公园见面,乐颐曦便朝公园跑,他要把容靖亭碎尸万段。

      十一点过的公园已经没有别的人了,靖亭坐在长椅上,微风吹起他的刘海,于是他用手将头发捋下去。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靖亭转过头就看见了乐颐曦朝这边跑来,红色的衣服在夜色中犹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靖亭起身,“你来—”话还没说完,乐颐曦便冲到靖亭面前,一拳将靖亭抡到地上。

      “你他妈的真是禽兽不如!”乐颐曦扑到靖亭身上,“当初是你自己先放弃了孙勤,现在得不到了居然还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你他妈的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不要脸的人应该是你!”靖亭挣开乐颐曦的手,一拳打在了乐颐曦脸上,然后翻身将乐颐曦压住。“当初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不会和勤之间有误会,如果不是你,在Encore Lily的演唱会上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最他妈的恶心的人应该是你!”

      “你给我让开!”乐颐曦用力推开靖亭站起来,挣扎着站起来,“可是你又有哪里可以将孙勤保护好,你可以吗,除了有学校的那个鬼成绩我看你什么都算不上!”

      “那你又有什么呢?”靖亭也毫不示弱,“这么久以来你对勤怎么样我是不知道,可是勤为你担心了多少次我全都清楚,你给他带来的尽是烦恼而没有一丝快乐你知道吗?”

      夜的风中,两个大男生面对面站立,之间的气场异常汹涌。乐颐曦红色的衣服十分鲜艳,眼底的火焰越来越旺,似乎有将世界尽数化为灰烬的冲动。而靖亭平静得就像一弯浅水,无风无狼,到现在他觉得,是该让孙勤回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了。

      “乐颐曦,如果你保护不了勤的话,那就将他放了吧。”靖亭说:“如果你硬要困住他,那么他永远都不会幸福的。”

      “是么,”乐颐曦嘴角扯起一抹笑意,拳头渐渐攥紧。“那么这样的话,我就反倒想看看到底是谁有那个本事可以将勤保护得更好。”

      靖亭知道,如果想让勤回到自己身边,这样做是在所难免了。“好吧,尽管放马过来吧。”

      风撩起乐颐曦的衣角,就像是飞舞的火焰。

      而这样的对峙,却被乐颐曦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了。靖亭卸下了防备,轻松地说:“你还真是个忙人,这么晚了还会有人给你打电话,你快接吧,然后咱俩再开始。”

      靖亭的轻松反而让乐颐曦觉得异常,于是他并没有放松下来,警惕地盯着靖亭,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直接放到耳边:“喂。”

      “喂,你是乐颐曦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成熟又沧桑并且充满紧张的男声,“我是孙勤的爸爸。”

      “……”

      靖亭观察者乐颐曦的神色。他先是惊异,然后平静下来,但立马又再度失色,面色冰白,惊慌地喊了医生:“不要啊,孙勤!马上转身奔走。

      他刚才叫什么,孙勤的名字,难道,孙勤出事了,该不会—靖亭的思维霎那抽空了一秒,“孙勤!”

      靖亭连忙去追乐颐曦,心里默念:勤,你不能出事,千万不能出事啊!

      病房里是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整个房间的主色调为白色。当然,这是病房的通用模式。

      床边是高高的输液架,上面挂着的液囊里是暗红色的血液,通过细细的塑料管,缓缓地流进细长的手臂中。孙勤平躺在床上,仍然处于昏迷之中。

      他的脸色由之前的冰白到现在已经有了淡淡的红晕,呼吸也由之前的气若游丝渐渐地增强了一些,平稳却缓慢。孙树直刚把他送到医院的时候,他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呼吸,医生先是给他戴上氧气罩,然后用心脏起搏器恢复他的心跳,并给他输血,经过了十分紧张的抢救过程,才把他从鬼门关给拽了回来。医生对孙树直说:“如果你再晚点儿送来的话,可能他就没得救了。”

      心电仪上的折线平稳,无不正常迹象。

      孙树直坐在床边,定定地望着孙勤平静的面庞。他本来今天去工作,穿了一身干净笔直的西装,而这会儿衣服已经被那一整池的血水给染色,他的头发也凌乱地翘着,整个人的样子又变回了不久前的那个烂醉鬼的形象。

      孙树直的脸上尚有两道仍未干透的泪痕,看上去分为狼狈。此刻,他心里面再也装不下其它,只有眼前这个唯一的亲生儿子,他还没有做什么来补偿这么多年来对他的亏欠,他却怎么能够这样轻视自己的生命呢?他默默地在心里念:上天,求你不要带走孙勤,他才十七岁,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请你让他平安地醒过来吧。

      看着孙勤的脸,孙树直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心里又是狠狠地抽痛。孙勤这孩子长得和他妈妈很像:脸型、眼睛、嘴巴、尤其是笑的弧度和他妈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向外望着挂满繁星的夜空,默默地祈祷:里绘,如果你听得见的话,请你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勤儿平安无事,他还那么小,不能这么快就离开人间。里绘,你一定要保佑咱们的儿子能够平安地渡过这一关!

      孙树直此刻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叫作“父亲”的体味。

      像是上天真的感动了,还是孙妈妈接到了来自孩子父亲的祈祷,孙勤一直静止的手指在不经意间抽动了一下。这一个细小的动作立马被孙树直抓住,他马上俯到了床边。“孙勤,你醒了吗,快睁开眼睛啊!”

      孙勤的手指又抽动了一下,眼皮也跟着微微地颤抖。

      “孩子,你真的醒了吗,快睁开眼睛让我知道啊。”孙树直已经激动到不能自已,一滴晶莹的泪滴从眼眶滑出,滴到了孙勤仍然泛着苍白的脸上。

      也许,这一滴眼泪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感情,几乎是孙树直这些年来的全部,所以它变得格外重,格外滚烫。滴在了孙勤脸上,里面的东西迅速在孙勤的体内扩散开来,刺激者孙勤的每一根神经。于是,孙勤颤抖的眼皮终于缓缓帘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本应是纯白色的天花板,不过孙勤却将它误认成了九重天,“我是不是已经到了天堂,为什么没有见到天使,还是我被罚到了地狱?”

      “孙勤,你没有死,你还活着。”孙树直颤抖的双手捧着孙勤的脸庞,“你看看我,孙勤,你没有死,你还好好地活着。”

      “我没死?”孙勤这时才注意到孙树直轮廓分明的脸庞,他转头,看见了输液架上那一袋暗红色的血液,正在缓缓地流入自己的手臂中。没死,自己居然还留在这世上,为什么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了?

      孙勤的眼眶立刻蓄满了泪水,“谁让你来救我的,为什么不让我去死还要救我!”他用另一只手打开孙树直的手,然后去拔插在自己皮肤里的针头。

      “你要干什么,孙勤,快躺下来!”孙树直连忙把孙勤按住。

      “你干什么要救我不让我去死,”孙勤的手被孙树直按住,但却不停地哭喊,“为什么不让我去死?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一无所有,为什么还要苟延残喘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孙树直,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不让我死呢?”

      “孙勤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孙树直看到孙勤的模样,就像有无数根钢针狠狠扎在心上,疼痛无法言喻。

      “你要我怎么冷静!”孙勤的嗓音几近沙哑,“我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留恋了,你为什么还要救我?是不是看到我这样子你会很享受,会觉得这么多年对我的折磨手段没有白费是不是!”孙勤仍然拼尽自己虚弱的身体挣扎,“孙树直,你放开我,放开我!”

      “孙勤,你不要用自己的生命去搏感情,不值得啊。”孙树直的声音也哽咽无比。

      “我不需要你来管,放开我!”孙勤对孙树直吼道。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自己的亲生儿子就这样去死你知道吗?”孙树直终于对孙勤喊出了在心底压抑了八年的称呼,他本以为还会等更久,但到如今他却再也忍不住了。一直锁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随着沧桑脸上的沟壑流了下来,滴在了孙勤的脸颊上。

      孙勤在听到这个称呼时也呆住了,停止了挣扎,怔怔地看着孙树直。他忽然感觉心脏受了强烈的冲击,眼前这个人的轮廓变得圆润,不再尖刻。

      “孙勤,”孙树直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因为哽咽而颤抖,连带周围的空气一起撞着孙勤脆弱的神经。“我知道,这些年来我都没有好好照顾你,作为父亲我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对不起,因为你和你妈妈长得太像,所以我根本就不敢多看你几眼,只要看到你,我脑中就会浮现出你妈,我的心就会狠狠地抽痛,有时我都不敢相信是我自己亲手结束了你妈的生命。”

      孙勤心底那道伤口又被揭开来,只是没有再流血了。

      “孙勤,我对不起你妈,我欠你妈的太多,就算是用我的命也偿还不起。但我必须要补偿,你是里绘留给我的唯一,我只有好好地把你抚养长大才是对你妈最大的补偿。但也许正如你所说的,我罪孽深重,不管做什么都没法补偿,你也不会原谅我,但是你必须要好好爱惜你自己啊。孙勤,我已经不奢求你还能叫我‘爸’,但是你至少要保护好你自己,你这样轻视自己的生命,你妈在天之灵是不会安心的,你忍心让她天天夜夜对你牵肠挂肚吗?”

      孙勤不说话,只是眼眶就像关不掉的水龙头,眼泪一直流不停。

      “孙勤,你已经十七岁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不能够控制,但是你不可以不爱惜自己,不然你妈不会原谅你。她是绝对不会高兴现在就和你在天堂相会的。”

      孙勤只有拼命地摇头,他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现在他已经放弃了挣扎。

      “你是不是累了,想睡了?”孙树直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很狼狈,于是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将孙勤的手放在了被子里面,调整了液体流动的速度,然后帮孙勤掖了掖被子。“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然后转身准备去接水,但孙勤却伸出冰白的手抓住了孙树直的手腕。

      “你还想说什么吗?”孙树直问。

      孙勤的声音哽咽,张口只有喉间发出一点模糊的声音却没有吐清楚一个字。

      孙树直将耳朵靠近孙勤的嘴巴,“说吧,我能够听得清楚。”

      孙勤使劲咽了口唾沫,吸一口气,才说出了两个字,“爸爸。”

      “你说什么?”孙树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孙勤刚才叫什么来着?他转头看着孙勤的眼睛,“孙勤,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孙勤张口,眼泪流入了口中,“爸爸!”

      一个久违了八年的称呼,在这一刻终于重见天日。孙树直激动地捏着孙勤的肩膀,眼泪横流,“孙勤,你原谅我了,你原谅爸爸了?”

      孙勤含泪点了点头。

      孙树直屏住呼吸,“再叫一声好吗?”

      “爸爸。”

      “诶!”孙树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住孙勤,哭了出来。“八年了,原本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孩子,你终于肯再叫我爸爸了,你终于肯原谅我了!”

      孙勤一只手插着输液管,所以他只能用一只手抱住孙树直的肩膀,“爸爸—”

      “诶!”孙树直八年的愿望终于在这一刻实现,他终于得到了儿子的宽恕。

      “爸爸,”孙勤的声音哽咽,颤抖着说,“原谅我,这么多年我一直都那么不懂事,没有体谅你的痛苦。你没有对不起妈妈,没有对不起我。”

      “不,爸爸错了,爸爸不应该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你身上的。”孙树直贴着孙勤的耳朵说。

      其实这对父子一直没有分开过,只是心灵上隔阂了太久,所以现在才如久别重逢一般。八年,这个数字足够摧毁一切最坚强的信仰,最深刻的想念,却无法抹去骨肉相连的最纯粹的牵绊。

      “爸爸,我以后不会再想不开了。”

      “好的,爸爸会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以后再发生什么事情,爸爸会提醒你的。”

      孙勤和孙树直之间第一次面对面敞开了心扉。

      “好了,不哭了,大男人哭的样子很难看的。”孙树直抹掉自己的眼泪,也帮孙勤抹掉眼泪。他帮孙勤掖了掖被子,“早点睡吧,你身体还很弱。爸爸在这里守着你,放心。”

      孙勤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他在孙树直身上重新找回了温暖,和八年前一样,一点也没有改变。

      没过多久,走廊里响起了乐颐曦的声音,“孙勤,孙勤你在哪里?”伴着护士的声音:“住院部里禁止高声喧哗,你在乱吼什么!”

      孙勤睁开眼睛,看向孙树直。

      “孙勤,孙勤你在哪里?”乐颐曦仍然大声喊。

      “那个叫乐颐曦的男生来找你了?”孙树直对孙勤说:“你要见他吗?”

      “爸爸,我现在不想见他。”孙勤很害怕,他不知道见了乐颐曦应该要说些什么,“你叫他回去吧。”

      “那好吧。”孙树直说:“那我叫他先回去吧。”

      孙勤点了点头。

      乐颐曦仍然在走廊里喊,“孙勤,你在哪里,你回答我啊!”

      孙树直从病房里面走出来,叫住了乐颐曦。“年轻人,等一下。”

      乐颐曦满脸疑惑地看着孙树直,“你是—”

      “我就是给你打电话的人,”孙树直顿了一下,说:“我是孙勤的爸爸。”

      “你是孙勤的爸爸!”乐颐曦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孙勤呢,他怎么样了,我要见他!”

      “你放心,勤儿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孙树直回答。

      “真的吗,”乐颐曦悬着的心终于有了着落。“他在里面吗,我要见他。”乐颐曦说着便准备往病房里走。

      “等一下。”孙树直连忙拦住了乐颐曦,“勤儿说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你先回去吧。”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想见任何人,连我都不见。”乐颐曦说:“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做那样的傻事呢?”

      孙树直本来是想说:这样的问题应该由我来问你吧。不过他想起刚才医生和他说“你儿子身上有很多抓痕和吻痕,似乎被人□□过”,他思索着乐颐曦还不知道这件事。

      “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现在勤儿的情绪很不稳定,所以你现在暂时不要去刺激他了。”孙树直想了想,又说:“年轻人,不管你和勤儿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是无论如何你不可以伤害他。作为他的爸爸,我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人伤害我的儿子。”

      “那么他什么时候才肯见我?”

      “我也不知道。”孙树直说:“如果他想见你的话应该会给你打电话吧。”

      “勤,他现在怎么样了?”

      孙树直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乐颐曦背后还站了一个人,面色泛白,一脸愁容。“靖亭?!”孙树直认得靖亭,他知道这是孙勤唯一一个向他提起过的朋友。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些都是过去了。

      “伯父,”靖亭问道,“勤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身体还是很虚弱。”孙树直觉得有点怪异,“为什么你也会知道勤儿出事了?”

      “我—”靖亭一时语塞,只转头看了一眼乐颐曦,便不再说话。

      孙树直看到这样的情况,也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他说:“你们两个今天都先回去吧,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勤儿现在才刚刚脱险,身体很虚弱,你们见他只会让他再次受刺激。所以,现在让他好好休息吧。”

      “伯父,我—”乐颐曦还想说话,孙树直却截住了他。“我已经说过了,勤儿如果想见你会给你打电话的,现在,请你先回去。”用词是委婉的,但语气却十分坚决。

      乐颐曦看见孙树直如此坚持,便打消了见孙勤的念头,微微向孙树直欠了欠身,然后转身离开了走廊。

      孙树直转向靖亭,“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靖亭没有执拗,他以前从孙勤那里了解到孙树直的性格,知道和孙树直硬碰硬的后果。“那么伯父,我先走了。”靖亭向孙树直点头示意,然后离开。

      孙树直回到病房,孙勤已经沉沉地睡去,呼吸平稳,面容宁静,液囊里的血依然缓缓流入他的手臂。孙树直又给孙勤掖了掖被子,然后睡在了旁边的一张小床上。

      窗外,午夜的月色透过玻璃窗照在孙勤玉白的侧脸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Chapter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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