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物语》烤米

22、菊

　　初夏的庭院里，开满了娇小的雏菊。
　　花虽小，颜色却鲜嫩，点点的撒在草丛中，微风一吹，在草叶的遮挡下，闪闪烁烁，如同孩童顽皮的眼睛，眨个没完。
　　石头铺成的小路上，两个少女蹲下嬉戏的身影，一把纸伞撑在身后，成为绿草地上美丽的风景。

　　“正赫先生，您一早就出去啊。”一个少女发现了我的存在，扫扫身上的草屑，站了起来，烂漫的笑容，手中握着一簇小小的雏菊。
　　“恩，佑赫大人吩咐，一定要找到他们才可以。”我的目光飘向另一个女孩：“玉子，这是……”
　　“这是奈美，今天才来寮里的。”玉子赶紧拉起了还蹲在地上的奈美：“这位正赫先生，以后再见到要记得礼节。”
　　“先生好。”小小的奈美躲在玉子的身后，怯怯的看着我，头上还带着用草和雏菊混在一起编成的花环。
　　“…………那么小的花，不要摘下来。”这样小巧脆弱的花朵，何必还要去欺负它呢？我一向最不屑欺凌弱小，那实在是违背武士精神。
　　“啊，是。”玉子眨了眨眼，机灵的赶紧把手中的花儿重放在草丛中。“先生请慢走。”
　　“你们忙吧。”

　　出了雅乐寮的大门，早已有守卫备好了马，我与两个随从骑着马游荡在大街小巷，打听那两个小家伙的消息。
　　一定要在大人回来之前找到他们。
　　不能忘记佑赫大人整天坐在走廊上怅然若失，不思茶饭的样子。佑赫大人教育胜浩的方法，他并不认同，太过的溺爱，只会助长了那些小东西娇纵的性格。但是不知为何，胜浩渐渐收敛了顽皮，开始认真的学习刀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才叫胜浩这样一去不回呢？

　　所以他对文雨严加看管，狠狠的打了一顿，叫他记住妄为的教训。看着那只小狸猫哭的淅沥哗啦，小屁股不敢着东西的样子，他也很心痛，但是，文雨必须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已经到了该自立的年纪。他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这也是他一直教导他的武士精神。

　　他是不是对他……太过严厉了……

　　任由马匹随性的在街巷中漫步，哪个身影也不似他那样能引起他的注意。
　　喜欢他蹦蹦跳跳到跑的样子，好象有使不完的精神。
　　喜欢他笑的有些白痴的小脸，肉嘟嘟的，让人想上去掐一把。
　　喜欢他做些愚蠢的事情，又被他抓到，一副我命休矣的样子。
　　只是，他还太小了，如果再长大一点……
　　每次拥着这只小小的狸猫的时候，他都在想，那些心情，还是等这个小东西再长大一点，再与他分享吧。
　　那么小的花，谁会忍心折下？
　　他很愿意，陪他走过成长的岁月。
　　他为他一板一眼的武士生活增添了无数的乐趣。

　　可是为什么走呢？
　　为什么不和他说一声…………
　　就这样，带着他的心一起，跑的干干净净…………
　　是因为他受不了他？
　　他打他，打的太狠了吗？
　　太深的愧疚。

　　“大人，在下很抱歉。”我跪到佑赫大人的面前。
　　佑赫大人淡淡一笑：“辛苦你了。”轻轻挥袖，如叹息一般：“随他们去吧。”
　　不用再找了…………
　　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群竹环绕的小院，有着太多关于他们的回忆。
　　他住在他们的回忆里，是幸福，还是折磨？
　　他知道，这寮里，还有一个与他一样深陷在过去中的人。
　　于是，他可以找佑赫大人聊天，饮酒，喝茶，下棋，消遣这份寂寞，却谁也不曾提起那段过于美好的时光。
　　谁敢？

　　没有办法死心，于是他暗布眼线，只要有风吹草动，只要有一点消息，他就不能放弃。
　　数度的希望，又数度的失望。
　　胜浩的归来，让他看到了幸福的影子。
　　他看见佑赫大人吻了胜浩，太令人羡慕…………
　　他与文雨还未曾这样亲密过，他还没来的及…………
　　因为不想娇惯他，而放弃的机会，不是遗憾两个字可以倾诉。
　　可是，为什么要做死士呢？
　　这让他……太担心…………

　　文雨，回来吧，我再也不会打你了，好吗？

　　黑暗冰冷的夜，混合着不安。
　　“刺客，往那边去了！！”
　　熊熊的火把穿梭在茂密的竹林间，鬼影憧憧。
　　我披了衣服拿起刀，袖子还没能穿上。
　　拉开门，是你，倒在我怀里。

　　于是，狠狠的拥住，恨不得把你揉到身体里。
　　终于回来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还能说什么呢？
　　文雨，我未舍得摘下的那朵小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