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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ACT.28 国与家 ...

  •   “……‘他说的是假的,从来都没有黄金乡!’证人们叫嚣着。市民们的愤怒如潮水般的爆发了,他们不敢相信这位航海的英雄竟是有史以来最大的骗子;那些精彩纷呈令人胆战心惊的冒险故事都不过是他吹破的牛皮。他们恼怒地向着处刑台投掷石子,叫嚷着:‘大骗子!大话精!’而罗兰度只是一直跪在那里。”
      “士兵举起明晃晃的刀刃架在了罗兰度的脖颈上。国王满意地发话了:‘你还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吗?’罗兰度抬起了头,他的视线逡巡过广场上的被他欺骗的人群,却和以往一样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他说:‘黄金乡是真的存在的!’”
      “刀刃在他说话的同时迅疾地斩落了下来,大话王罗兰度的一生就这样不光彩地结束了。市民们带着憎恶的表情拍手称快;但他曾经说过的那些关于航海的奇诡精彩的故事,以及无数人梦想中的黄金乡,就这样永远停止了叙述,再也无人能够证明。”

      轻轻一响,是厚重的书页合上的声音。占卜师巴基尔•霍金斯的童话之旅结束了,他周围有亮闪闪的眼睛像星星一样围绕着他。
      “——哇——”孩子们发出了赞叹却意犹未尽的呼声,粉嫩嫩的小手仍然抓着霍金斯的衣服不肯放松,小嘴巴们几重奏似的连珠炮地发问:“黄金乡在哪里?我也要去!”“罗兰度说谎话,不是好孩子!”“国王是好人还是坏人?”“霍金斯,再讲一个故事吧,再讲一个!”
      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这些孩子们,霍金斯用手挨个揉过他们柔软的头发。他抬起头,蹙着眉瞪了瞪远处正和孤儿院院长聊得尽兴的某个家伙一眼,早知道是要推这一件麻烦事给自己,就不该答应和他一起出门。
      但占卜显示说今日携友出游诸事利好,所以没多想就跟着一起出来了。可到了这时候霍金斯才想起,这家伙到底算不算是朋友,其实还有待商榷。

      X•德雷克刻意忽略那刺向自己的有些愠怒的眼神。他知道,讲故事的本领自己是一百个抵不上这家伙的,他的语调明明平和如波没有过多起伏,却像磁石一样吸引,像月光一样流畅,悠扬得仿佛竖琴的声线最得孩子们的喜爱,听他说上一整天也不会腻。
      “你小子心不在焉的,”孤儿院的院长笑着拍拍德雷克的肩膀,“想听霍金斯讲故事你就别耍酷了,拉下架子凑过去嘛。孩子们也喜欢听你说凹凸曼大战霸王龙啊。”
      德雷克铁青了脸:“我那还不是被逼的……”
      他当然不可能像孩子们那样搬个板凳围坐在暖融融的阳光底下,去听霍金斯用温柔无波的语调叙述着那些诡谲夸张的故事。他倚着身子滑坐在不远处的墙角,光影在那张英挺的脸上拉开一道清晰的明暗线。
      “刚才那个是什么故事?”
      “你不知道吗?”院长微微睁大了眼,又反应过来似的露出了然的神情。“……也难怪。这是北海家喻户晓的童话《大话王罗兰度》啊。”
      “——真是残忍的童话。”德雷克闭着眼睛评价。而院长笑了起来。
      “所谓童话,就是裹了糖衣的真实嘛。”

      他们说话间霍金斯已经拗不过孩子们的期待,开始了下一场童话的讲述;但这一次他没有打开手里的童话书。他把修长的指节扣着书面的纹路,细长的眼轻阖起来,再微微翕开。
      “那就再讲一个……《埃瑞斯与达莲娜》的故事吧。”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世界也像今天这样分成三块;埃瑞斯是北之国的王子,达莲娜是南之国的公主。他们中间隔着名为中之海的岛屿和汪洋。南之国与北之国对立,互不来往。
      但那一年北之国出现了灾兆,大地焦黄。神官说,那是因为中之海的海王在作祟。埃瑞斯王子带领船队前往未知的波涛巨浪之中,寻找让他心爱的国家遭受灾厄的罪魁。

      “……他举起了剑,那闪闪发光的剑刃就像被他掣在手心的太阳。长着马一样的头颅、鹿一样的长角、龙一样的身子的海怪呜咽着倒在他的剑下,血的赤红让大海像是王族加冕时的猩红地毯那样鲜亮夺目。士兵们兴奋地奔走相告:‘我们的王子杀死了海王!我们的王子杀死了海王!’国家的灾厄过去了,北之国的天空普降甘霖,清新甜美;人们在大街上载歌载舞,仰首啜饮,感谢勇猛的英雄带来生的希望。”

      但海神发怒了。大海掀起了怒涛与漩涡,将埃瑞斯王子的船只一艘艘地吞噬沉没。王子被抛到了中之海的孤岛,被旅居于此的达莲娜救起。濒死的一线上,他看见仿佛有位女神踏着海浪与月光向他走来,用芭蕉叶托着清澈的泉水送入他的口中。王子感到自己的身上充满了力量,他感激地询问达莲娜的姓名,但她只是微笑,始终不曾回答。

      “……王子为她的美貌与善良所倾倒,他半跪在金子似的沙滩上,蓝天与碧涛为他见证。他亲吻了达莲娜的手背,用诚挚得几近信仰的情感吐露话语:‘将我从困厄之中拯救的您愿意成为我永远的女神吗?我向北国巅峰山顶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发誓,倾尽一生守护并陪伴您。’达莲娜答道:‘我无法成为您的女神,敬爱的勇士,但也许我能够有幸成为您的妻子,为您延续血脉与荣光,驱散寂寞与寒冷。’……”

      相爱的两人在岛上过着幸福的生活,并诞下了他们的儿子。婴儿在椰绺编成的摇篮里安睡,埃瑞斯与达莲娜也忘记了自己原先的身份与地位。直到有一天,北之国的搜索队找到了王子的所在,而与此同时,南之国的海军也在岛的另一侧登陆。

      “……‘我要告诉你,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女神,你会原谅我吗?’他的妻子噙着泪,向着南边的海岸线一步步地后退。‘我是南之国的公主达莲娜。我不能跟你去北方。’……”
      “……狭小的岛屿上燃起了战火,两国的士兵不由分说地缠斗在了一起。硝烟弥漫,看不清彼此的面庞。王子不能够原谅妻子的背叛,他大声地说:‘你根本不爱我,你欺骗了我!’他听见了公主的回答:‘是的!我们本不该违抗命运!彼此为敌,从生到死!’”

      孩子们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急切地期待着月桂色长发的男子给出下文;但这时候黑衣的骑士大步插了进来,突兀地站在圈子中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他抓着手臂一把拖起了霍金斯,对着等待故事的孩子们有些歉然地眦了个鬼脸。
      “我们该走啦,今天就到这里吧。”
      “唉————”
      孩子们发出了拖着长长的、尾音上扬的、不满的抗议。他们甚至想去抓住霍金斯的腿和长袍;但骑士先生眼明手快棋高一着,他扯着长发的占卜师向后飞快地退开,没有预料到的霍金斯被他的力道带得险些被自己的衣角绊到,免不得用那双不见觳纹的眼定定地盯着他,他便只好悻悻地松开了手,听那家伙弯下腰,用似乎能够把人潜意识催眠的声线对孩子们说:“今天就在这里未完待续吧。接下来会如何呢?这就是留给你们的作业。请好好思考吧,下一次来时,我要听你们的答案,并给予答对的人以奖励。”

      两人并肩走出一段距离,“为什么要打断我?”霍金斯面无表情地发问,看不出他对刚才的事件究竟报以怎样的态度和看法。
      “你都在跟孩子们胡说八道什么啊。”德雷克冷着声音说,而他身旁如月色流泻般的长发却轻轻地摇摆,笼起如月般的晕光。
      “童话而已。”霍金斯仰起脸,“我只是在讲简单而俗套的童话。只是不知道在你耳里,又被听成了哪一个故事?”
      “《埃瑞斯与达莲娜》……这还会有别的故事吗?”德雷克反问,他承认自己只不过是世俗的庸人,只想得到这件世俗里的往事,“不过这故事仅仅发生在几十年前,他们也并不是王子与公主,达莲娜算不上美貌,埃瑞斯也没一点儿贵族气质。那些海誓山盟的对白也都是你随口杜撰的吧?”
      霍金斯长长地叹息。“这里面明明有勇者斗恶龙,也有美女救英雄。埃瑞斯和达莲娜这平常的名字满北海随处可见。为什么你偏偏认定是那件事呢?”
      德雷克的目光笔直地看向远处,似乎要穿透那黑暗再迎来另一边的光明。“我因为TD26的事件选择加入了玛丽乔亚成为海军;也因为调查得到的答案选择背弃他们。对我而言,这篇童话就只能是这个故事。”
      霍金斯的脸上似乎滑过一丝波动的痕迹。是童话还是寓言,果然因人而异。
      “不接着说下去吗,吟游诗人?”德雷克有些好笑地背起双手,“虽然只有一位听众。”
      “我只是占卜师。”霍金斯平静地回答,他从怀里信手拈出一张纸牌。“而一切都归咎于命运。”
      巨大的齿轮,无助的精灵,从不停止的方向。
      ——命运之轮。

      昏暗的实验室里,试剂的测验出现了预想中的反应。少年苍白的脸庞上浮现久违的生气,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如抑制不住的激动心情。很快,他就可以向周遭的那些丑恶的嘴脸证明,向那些嘲讽的冷眼证明,一切都只是误会与喜剧,故事还是那么完美结局,王子和公主还是会跨越重重阻碍走在一起,现在的虚像不过是被谎言所蒙蔽。

      但眼前那个景象是怎么回事?

      到处的色泽都很干净,阳光甚至从半透明的窗帘里透进来,在地上拉成长长短短的光影,又勾勒出他所想念的、难得聚首的两个身形。他的父亲像是累坏了那样歪在母亲的肩膀上,然后慢慢地,像羽毛一样滑落下去了。

      “你……你做了什么,达莲娜?”
      “我做了一件很对的事,亲爱的。一件很对的事。”
      他的母亲向他张开了双臂,那就像是强力的、无法违抗的吸引。然后你要做什么呢,达莲娜?你要用你那占满血迹的双手和胸膛拥抱我吗?你右手上没有松开的、还在滴血的匕首,下一刻是不是要划出优美的弧度,再埋入我的脊骨之间呢?

      “一切噩梦都会结束的……我的孩子。以后你可得一个人过;其实现在也已经是这样了。我已经联络了监护人……”
      “你不爱他。当然你也不爱我。你的心到底在哪里、在想着什么,达莲娜?”
      女人开始苍老的面庞上露出疲惫得几乎惨然的表情,松弛而粗糙的皮肤与暗哑的肤色让她看起来那么地不值得同情。她喃喃地说了很多,一句也听不明晰。只有说到那一句时她提高了尖锐的语调,像针刺一样扎进耳膜:
      “你爱一次就会懂了。罗。你爱一次就会懂了。”

      回答我呀,达莲娜。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告诉我,其实你并不爱他,对么?你只是在利用他,或者你只是被人利用了。
      不,还是告诉我其实你爱他,这一切都只是个骗局,这样听起来似乎比较容易接受。
      那么我呢?……我其实也跟你们根本没有关系。如果有这样的答案就太好了。
      “……回答我啊……”
      没有答声。死寂从掌心与怀抱里中蔓延开来。灰色的瞳孔逐渐地放大,那里面清晰可见自己的倒影。注空的针管、嘴角的血液和重物坠地的巨大响声一遍遍地、向老式摇柄电影那样时快时慢地倒带或者放映,却没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大概因为是梦吧。
      如果这是梦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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