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的凝视》衣冠不南渡

6、我愿安乐

　　01

　　“近日，安乐死合法化的法律条规出台引起了轩然大波，我们有幸请来提出立法的专家，又收集网友们热议的话题，希望专家在这方面能给我们答疑解惑。”

　　主持人温柔陈述：“安乐死对于一些绝症患者或求死者而言也许会是一济良药，许会成为他们解脱前最宁静的时刻。但我们也应当注意到一个问题，这些要求安乐死的人，是否真的‘自愿’安乐死？”

　　她面向专家，严肃道：“众所周知，人体器官资源稀缺，若不幸患上器官衰竭等病症而又没有适配的，患者挣扎求生，偏偏只能奔赴死亡。穷者无力挣扎，但很多富者会重金求一个健康鲜活的器官来延续寿命，换取健康的新生，那么这个需求背后便会产生一条巨大的产业链条，即人体器官贩卖。这种金钱驱使的交易，是至暗至恶的罪行。或另一种情况，赡养问题。子女不愿赡养父母，家庭争执不断。

　　“安乐死合法化，是否会成为器官贩卖明面上的遮掩？或者成为摆脱赡养责任的‘合法’捷径？要怎样才能避免暗箱操作？怎样能最大保证，申请者是自愿为之呢？”

　　专家慈眉善目：“安乐死的流程是绝对公开化的，只能由申请者亲自申请，前提是必须取得家人同意。执行程序时会连续弹跳出五个提问，确保申请者的每一次按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且可悔改的。我们给足申请者充分的时间考虑，公开化的流程执行，避免绝对的暗箱操作。”

　　“目前法律条文规定，安乐死只适用于患有无法治愈的疾病患者，那么以后会扩大执行范围吗？”

　　专家笑：“也许可能。当条件成熟后，也许安乐死会向全体国民开放，这需要时间的沉淀和证明。我们致力于给每一个人公平的足够的生与死的权力抉择。向生者求生，向死者求死，安乐死力求向死者释怀于生命最后时刻的安然。”

　　02

　　二楼咖啡厅，黄色灯光摇晃。来人一身黑色西装，长裤修身，黑帽低压眉眼，墨镜挂脸，看不真切。

　　他穿过柜台，皮鞋上了楼梯，最后消失在转角处的包厢。

　　咔哒一声，门开了。

　　屋内昏暗，只暖暖的黄色灯光，吊在顶上，亮了桌面。

　　桌面上横来一张照片，一端探出一个食指，压住。

　　男子捏起来，隔着墨镜打量。对方道：“周先生，您好，这位女子就是我们要寻的人。她签署过器官遗体捐赠，老爷子动用医疗技术进行过器官配型，完全符合。但她太年轻了，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老爷子命重，等不了多久。”

　　男子以食指和中指夹住图片，谛视上面的人。女孩倚着紫藤花架，笑起来十分灿烂。看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对方继续言：“你只有一个月的期限。你只需要制造一场意外，她必须成为植物人，没有再醒来的机会。法律规定，植物人属于安乐死的人员范畴。”

　　男子挑眉，十分不解：“何必要钻安乐死的空子？制造一场意外，不比什么都轻松吗？”

　　对方会心一笑。

　　“法律既然给了我合法途径，我为什么还要冒着被警察追的危险去犯法呢？”周扬冷冷地笑，像蛇吐着蛇信子，觅食一样冷血的目光，“左右不过是费些功夫，却能一劳永逸，免去所有危险。”

　　他双手交叉，悠闲自得：“徐徐图之，未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