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勒比海盗]最后一枚金币》无灯

3、Chapter3

　　几个小时之后，当我真正意识到手中拿着的是什么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做个海盗也不坏。

　　属于清晨的白色雾气渐渐稀薄起来，狭窄的街道又恢复了从未改变过的活力。已经有船员和木匠拿好了工具和木板，高声叫嚷着爬上船去修补破损的船体和甲板，为下一次的航行做准备——不过更多的人恐怕才刚刚入眠。

　　这就是龟岛，满载而归的海盗们在这里肆意挥霍，尽情狂欢，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早已失去了意义。这是他们被允许踏上的，为数不多的陆地之一。

　　我躺在一排木箱后面，帽子扣在脸上。

　　虽然我在这儿呆得还不够久，但是似乎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吵嚷和令人作呕的气味，当我发现手里有大把的闲暇时光和英镑，这一切突然变得易于接受起来。

　　至于以后的事情——这可不是一个海盗该想的东西。

　　我们在龟岛上逗留了好几天，我现在还不太喜欢酒，虽然我知道它是一个水手在无垠海面上的唯一寄托，但是我确实还没有过持续几个月，甚至几年的航行经历。我也无法理解，没有淡水和维生素，面包永远是发霉发臭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

　　但是我不打算让手里叮当作响的小家伙们跟随我登上下一艘船——海神也不知道，这些可爱的小家伙会不会在某一次战斗里由于它们主人的失误，而一起落入暗红色的海洋里。

　　我给自己置办了一身新行头，在铁匠那里搞到一把还算锋利的匕首——这是我自己的武器，而不是黑珍珠号的，我不能指望武器箱里的东西能永远保住我的小命——可惜没有火枪，但那东西只有船长和第一个登船的海盗才有机会得到。然后好好地大吃了几顿，还弄来了一只罗盘。

　　正当我无所事事地在岛上闲逛的当口，我听说了一个消息，巴布沙召集船员们回到船上。

　　再次见到杰克的时候，他正被一个船员拉着走向黑珍珠号。我靠在船尾的左舷上，专注地消灭手中的一只苹果。

　　而事实上，从我这个角度往上瞧，巴布沙看起来很是威风凛凛。他正站在舵手的位置上，每一条皱纹看上去都带着春风得意。

　　杰克比我上次看见他的时候更加邋遢了一点儿，他的帽子不知道哪去了，外套也没穿在身上，衬衫上竟然还有可疑的唇印。杰克歪歪扭扭地晃到了甲板上，扶着抓栏深呼吸着，但神情依旧恍惚，看样子多半还沉浸在酒精里。

　　巴布沙的嘴角已经有些止不住地上扬，他快步走下楼梯，跟一些海盗交换了一下眼神，才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这些人占据了甲板上的大多数，有些已经开始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不得不说，很多海盗根本不会——也从来没打算过隐藏自己的心思，巴布沙也没有阻止他们。

　　我努力跟手中的苹果核斗争着，尽量降低存在感。

　　杰克马上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趁着转头的机会漆黑的眼珠一转，顺势凑到了迎面走来的巴布沙身边。“啊，伙计，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正想找你。”杰克笑嘻嘻地伸手去楼巴布沙的肩。

　　巴布沙眉头皱在一起，眯着眼睛躲开了杰克的黑手。他按捺住冲动，将马上要出口的话暂且咽下，“是吗，是什么事呢？斯派洛——船长？”

　　即将成为叛变者的海盗们却忍不住有些骚动，炙热的目光盯着中心的二人，呼吸也急促得几乎能让人听见。巴布沙冷厉的目光扫视了一周，人群才安静下来。

　　杰克左顾右盼地恍惚了一阵，将周围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才压低声音开口，“我知道有一批宝藏……”

　　人群轰然炸裂开来，海盗们眼中放出精光，互相比划着刀剑吵闹着。巴布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之后才咬牙切齿地打断了人们的喧哗，“加勒比海上的宝藏你用一辈子都数不尽——问题是你得知道它们在哪。”

　　“呃？啊……这当然算不上问题。要我说，这可真是个愚蠢的问题，”杰克用眼角扫了扫巴布沙明显变黑的脸，开心地咧开了嘴，“我当然知道它们在哪。”

　　“很好，”巴布沙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那么现在就起航吧，我的船长。”

　　“呃，这可不行，”杰克不由分说地拒绝了，海盗们的脸色瞬时变得难看起来。杰克冲着巴布沙笑嘻嘻地耸肩，“冬天可不是个航行的好季节——况且你似乎忘了，我们好像刚遣散了一批船员。”

　　“船员不是问题，这可是龟岛。”很多海盗随着巴布沙的话点头，对于宝藏，迫不及待的心情算不上丢人。

　　“可是我觉得，”杰克举起一根食指，向四周转了一圈，“他们，哦，回家的那些，也有权利拿一份宝藏，不是吗？海盗可不应该抛弃自己的兄弟——他们没有掉队吧？”

　　杰克认真地看向周围，海盗们面面相觑。

　　杰克惋惜地深深叹气：“尽管我也很心急，但看来只好等到明年的春天——哦，漫长的煎熬，不是吗？”他转过身，表情一本正经，但眼底满是幸灾乐祸。虽然海盗们看不出来，但巴布沙明显要气炸了。

　　我终于憋不住笑，借着扔苹果核的机会，低低地趴在船舷上笑了个够。

　　这个时候，显然早已没人还记得巴布沙和他的计划了。所有人都一脸希冀地期待着第二年的春天——那足足还有三个月的时光。

　　“不过看起来大家伙都闲得够呛，”杰克认真地睁着眼睛说瞎话，满船的人具是一脸饥渴，我看不出有谁看起来很闲——也许除了杰克。他眼珠子转了好几圈，突然咧开嘴露出他那金光闪闪的假牙，“不如我们去做点小游戏怎么样？别傻乎乎地站在那，蠢货！”杰克突然转身冲着身后的海盗龇牙咧嘴，“去推绞盘！”

　　“啊，呃——欸！船长！”海盗突然回过神，船上的人急急忙忙地跑动起来，每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巴布沙仰起脸，从眼角流露出凶狠的光，看得出来他不算太高兴，“收起跳板，起锚升帆——”

　　随着巴布沙的命令，所有船员都动了起来，杰克满意地左顾右盼，然后愉快地大步走向船尾，舵手立刻让出了位置。杰克一把拽下腰间的罗盘，嘴里嘟嘟囔囔，“哦，让我看看，能挑动老杰克的贪婪的好孩子在哪……”

　　我咬着牙使劲拉起缆绳，潮湿冰冷的绳索差点磨掉我手上的一层皮，可还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一只手突然搭上我的肩膀，温和而略显苍老的声音在我旁边说：“别这样，小伙子，绳套还没取下来呢。”

　　……

　　海盗们有时候很不拘小节，我的年龄让我可以尽情地犯点儿小错。当黑珍珠号终于平稳地航行在泛着点雾气的海面上时，拉靴带比尔示意我放松点儿，“这没什么难的，你很快就会变成一个老道的水手——但是你先得学会喝一杯。”他递给我一瓶朗姆酒，这东西在海盗船上，只有它还有，每个人都可以尽情地享用。

　　冬日的暖阳照射在甲板上，潮湿的木头似乎也不那么冷了，带着点腥味的热气渐渐在衬衫里升腾起来，我突然发觉我的酒量还算不错，朗姆酒的味道也渐渐让我迷恋起来。

　　在航行的第二天上午，瞭望塔上的侦查员就高声叫了起来：“船长——我们有目标了——是艘商船！荷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