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女友》月戈

16、第16章

　　【第16章：撕心裂肺】

　　楚郁说起从同学口中得到的消息。

　　“十二年前，顾小姐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顾富权的雪糕公司发生特大火灾。除了公司被完全烧毁，大火漫延，还把隔壁的工厂也烧了。最后有数十人住院，几乎都是重伤。包括顾富权本人。他是在救人时被铁架砸倒，不光失去双腿，还有腰伤。腰伤伴随一生，所以，无法长时间站立。而这场火，也让顾家背上三百多万的债务。最后这些债务，就全都落到顾小姐一人身上。”

　　楚郁顿了顿，看了一眼仍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两人，叹了一声又说：“我同学还说，F院在处理这个案子的时候，顾小姐为了父亲，坚持并保证替父亲还债。她又请求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陪同她一起去医院找所有受害者，一个一个去道歉，并且希望他们能够自己先承担费用，她承诺将来一定带息还完所有欠款，还签了承诺书。数十份。这还不算，那家被火灾连累的工厂，也在索赔。本来顾家父母是打算把房子卖了，是顾小姐坚持不卖。她则去求工厂老板，求了半个月，工厂老板才愿意跟她谈。所以这些年，顾小姐等于是一个人撑起了几十个家庭。举步维艰。”

　　最重要的信息说出来，于一周一个字都没敢落下。但这个信息的弹性太强，她在极限承受。也在逼迫自己去接受。

　　“阿青，阿青她……”

　　她用力的念着这个名字，气息不稳的抽了一下，她赶紧抱着双腿，伏着身子趴在腿上。一闭双眼，泪珠就滚落在被子上。泪珠迅速浸透，在被子上留下一个个雨点。

　　“小五，你别激动。”楚郁上前去抓住她还在打针的那只手。这只手即使握在他的手里也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于宏捷沉了脸色，在病房里焦急的走了两圈，想要说句话来表达此刻的感受，却又不知要说什么才能让自己平静，才能让妹妹也平静。

　　那个夏天，是于小五的青春转折。更是顾未青人生的重挫和轨迹的改变。

　　“她那么优秀，那么勤奋努力，好本该上最好的学府，做理想中的事。她本该青春无忧，前途光明，可是……”

　　于一周已经泣不成声，最后话也说不出来，再一次被痛苦顶到崩溃状态。楚郁抱着她，心疼她，安慰她。无计可施，也只有这样抱着她，心疼她，一遍遍安慰她。

　　病房里三人都安静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有于一周的抽泣声，和于宏捷的叹息声。

　　良久，楚郁低头看于一周，扶她坐好，接过于宏捷递来的纸巾给她擦眼泪。他可以感受到她内心的痛苦，却没有办法与她感同身受。毕竟那些年，是属于她们两个人共同的过去，共同的美好。
　　也许，这就是有多在意，就有多伤痛。

　　看到于一周哭得红肿的双眼，楚郁让于宏捷去拿来了热毛巾。于一周捂着热毛巾在脸上，还是控制不住。

　　她缺失了十二年。这十二年里，她放不下顾未青，放不下她们的承诺。

　　“小五，别哭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想了，好不好？”

　　楚郁劝来劝去劝不动，瞪了一眼于宏捷，以眼神责怪他没有安慰妹妹。于宏捷走到床侧，一边深深叹息，一边伸手抚摸妹妹的头。

　　“小五，你要是还哭，你四哥非被你哭得心碎不可。”

　　楚郁……你没心碎？

　　于宏捷……当然碎，能不碎吗？

　　“好了好了。小五，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们要向前看。你想想如今的顾小姐，不管曾经多么苦难，但她已经还完了债务。已经走出了过去。她现在自信又美丽。如果我们没有去查，也根本想不到那些悲惨的事曾经纠缠过她。对不对？”

　　于一周没接话，楚郁倒是接上了，“对啊。小五，三哥说得地。顾小姐虽然经历了那么艰难的时刻，但她坚强并努力。她努力绽放了自己的生命。所以，我们可以替她难过，但不要沉溺。不要再伤了自己。”

　　于宏捷：“于小五，你手上还挂着水呢，自己的身体不顾惜了吗？当初来南柳市之前，你可是一再保证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好好珍惜自己的。乖，不哭了，好好冷静下来，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好不好？”

　　于一周：“嗯嗯嗯嘤嘤嘤……”

　　于宏捷看着楚郁……这是答应了？

　　楚郁……好像，又不太像，可能吧！

　　于宏捷：“于小五，咱们不哭了，行不行？”

　　楚郁深怕他态度不好，赶紧用眼神制止他，不允许他带有个人情绪再说下去。于宏捷无奈摊手。虽然心疼妹妹，却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劝才有用。

　　挂着的液体瓶已经空了，楚郁把开关关掉。然后示意于宏捷摁铃叫护士。

　　“小五，护士要来了。先别哭了。否则护士问起来，还以为我们两位哥哥欺负你，到时我们两个大男人可就不好解释了。”

　　“是啊，小五。先让护士把针拔了。等拔了针要是还是觉得很难过，等我们回家了你再哭，好不好？”

　　这个劝说还真是有用。于一周单手抓毛巾捂住脸，深深的吸气。护士进门来看了一眼他们三人，感觉不太对劲，但找不到证据。拔完针以后让病人好好休息，观察一个小时，这期间若没有任何不适，就可以出院了。

　　缓了一阵，于一周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一些。

　　“三哥，倒杯水。”

　　楚郁的话就是圣旨，于宏捷赶紧去倒水。倒了一杯温水放进妹妹手里。顺带的，他接过了楚郁塞进手里的毛巾，转身又拧毛巾去了。

　　“好了，平静下来。什么也别想。你面前可是有两个哥哥，可不能让我们再跟着你哭了。大男人哭的话，会很丢人的。”

　　不得不说，楚郁比于宏捷会安抚人。于一周虽然看上去还是很难过，但至少控制了眼泪，两位哥哥跟她说话，她就算再不想回答，也会点头或者摇头。

　　护士过来询问情况后把出院证明给了于宏捷。于宏捷跑腿去了。楚郁简单把东西收拾好，等于宏捷回来，三人一同离开了病房。

　　回去时是于宏捷开的车，楚郁和于一周坐在后座上。一路上于一周闭着双眼，一句话也没有说。回到家时，更是直接进房间，躺下，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两个哥哥站在房门口，一时间又是束手无策。

　　“要不先让她自己一人待一会儿？”于宏捷询问楚郁的意见。

　　楚郁想想，也只能这样。拉着于宏捷的手两人回到客厅。等于宏捷坐下，他躺到他腿上，睁着双眼，重重的叹了一声。

　　“你知道我第一次在公司见到顾小姐，是什么感觉吗？”

　　于宏捷揉着楚郁的头发，也产生了好奇，“她有三头六臂？”

　　楚郁：“我和小五第一天到公司，是早上。到的时候就召集几个部门的总监开会。顾总，顾小姐来迟了，她从会议室的后门悄悄的进，然后不声不响的坐到位置上，如果不是特别关注，还真看不出她是后来的。然后，她大概是听到了小五的名字，整个人直接从椅子上滑到桌子底下去了。我全程看着她，所以她所有的反应我都看在眼里。”

　　“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假装若无其事。真的，真的完全苦无其事，脸上没有特殊的表情，就好像咱们家的小五只是个陌生的同学而已。不过，顾小姐挺有意思的，她把一切隐藏，再把小五拒于千里之外。在人前竟然可以不露半点痕迹。”

　　于宏捷：“这些年我倒是见过几次顾小姐。说实话，她一点也不像经历过那么重打击的人。工作上她很优秀，与同事间相处也还不错。待人温和，成熟稳重。你说这样的人，谁能想得到她经历过那些……那些改变她人生轨迹的糟心事。”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小五。她要怎么办？下一步，又该怎么去走？”

　　“顾小姐还会原谅小五吗？又会放下往事，接受小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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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是没有答案的问题。至少，身为哥哥的两个人处于无可奈何的状态。只能躺在沙发上，到点了做点好吃的，按时送水，按时喂药，再定时进房间看一眼。

　　两个哥哥躺客厅，于一周也整整一夜无眠。不过早上她起床了，到客厅里倒了一杯水。她想了一夜，想明白了，自己不能消沉，时间有限，三个月之内她要和顾未青有一个结果。

　　看到两个哥哥还在睡，她去厨房煮面。取了鸡蛋和香肠，先把鸡蛋煎一煎，然后加热水烧开，水开之后的汤汁就会变成奶白色，用这样的汤煮出来的面最好吃。

　　两个哥哥醒过来，是闻到了厨房飘出来的香味。两人赶紧去厨房查看，看到认真做早餐的于小五，不约而同的都松了一口气。

　　“小五，你什么时候学会煮东西的？”

　　“是啊，煮得还挺好吃。”

　　于一周吃了一口面，回道：“这个方法阿青教我的。”

　　楚郁……三哥，不是说好暂时不提顾小姐吗？

　　于宏捷……我没提。你提了吗？

　　于一周：“两位哥哥，不用再眉目传情了。我不是两三岁的小孩，我会难过，也同样会调整自己的情绪。”

　　两位哥又松了一口气。……哦，原来咱俩都没提，是于小五主动提起的！

　　吃完一碗面，于宏捷得了楚郁的指示，问道：“小五，你昨晚应该也想了很多。有没有想好以后怎么做？顾小姐这边，你又是怎么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