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伏哈]强制性绑定》藤藤小猫

35、第 35 章

　　哈利感觉自己正漂浮在空中，有风拂过耳畔，呼呼作响。
　　他是闭着眼睛的，哈利十分确信自己的双眼正紧紧闭着，可一幕幕完全陌生的景象却还是自动地从他的眼里掠过，他想停下来，仔细看看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但他根本无法停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推促着他快速往前走。
　　伏地魔在折磨自己，他将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他们冷战、对峙、魔杖相向，直至毁了整栋房子；他们同时也亲吻、撕咬、同床共枕，搂在一处抵死缠绵。
　　一幕一幕，光影交错，狂风呼啸，似欲将哈利带往一个完全陌生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等哈利终于停下睁开眼睛时，周遭一片白茫茫。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明亮的薄雾里。
　　这些雾跟他以前见过的雾不同，不是周围的景物都笼罩在云雾般的蒸气中，而是这些云雾般的蒸气还没有形成周围的景物。
　　哈利怔怔坐了起来，他身上的衣服都消失了，浑身赤——裸，鼻梁上的眼镜也不见了，但他却能清楚地看清四周。
　　骤然，一种声音打破了寂静，仿佛是什么东西正在拍打、摆动，挣扎着发出一些细小的撞击声。
　　这声音细微地令人心生怜悯，同时又让哈利感到严重不适，这里还有别人，他急需一件衣服。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形成，不远处就出现了一件长袍，哈利连忙将衣服拿来穿上，长袍柔软、干净，暖呼呼的，穿在身上很舒服。
　　多么奇特啊，自己只是这么一想，衣衫就出现了。
　　随着哈利这个念头地生起，他周围的白雾当即淡了开去，眼前是一大片辽阔的空间，亮堂、整洁，上面是明净的玻璃圆顶，看着有点像国王十字车站。
　　哈利顺着声音四处搜寻，没多久就找到了声音源头。

　　那是个光着身子的小孩，蜷缩在地上，红红的皮肤很粗糙，看着像被剥了一层皮，此时正瑟瑟发抖地躺在一个座位下面，似乎是被什么人胡乱塞在那里的，细得可怜的四肢正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地面，仿佛想要引起谁的注意。
　　哈利有点害怕，那东西虽然娇小、羸弱，还受了伤，却让他没由来的感到恐惧。
　　但他还是一点一点地挪过去。
　　不要害怕哈利，不要像个懦夫一样，你可是勇敢的格兰芬多。
　　就在哈利快要碰到它的时候，那东西却突然消失了，哈利惊诧不已。

　　“你做到了哈利。”
　　哈利闻声转头，是邓布利多。
　　是自己原来那个世界的邓布利多，只一眼，哈利几乎就可以断定。
　　阿不思·邓布利多正缓缓朝着哈利走来，他腰板挺直，脚步轻快，身上穿着一件飘逸的深蓝色长袍，微微张开的两只手都白白的，完好无损。
　　“你们解救了汤姆。”邓布利多温和地笑着，湛蓝的眼里充满了欣慰，“你们都是最出色的孩子。”
　　我们？
　　哈利晕头晕脑地看着邓布利多，任由对方领着他在椅子上坐下。

　　“我终于死了吗？校长。”良久，哈利问道。
　　邓布利多闻言一愣，他显然没有料到哈利会先问这个问题，但他脸上的笑意明显更深了。
　　“不，你没有，你还活着，哈利。”
　　“可是……”哈利停顿了下，试图缓和自己迟缓的神经，它们仿佛都被冻住了一样，“我应该已经死了，死了两次，第一次的时候……是爸爸妈妈，是他们救了我对不对？”
　　邓布利多点点头：“看来你已经猜到了，真是聪明的孩子。”
　　“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把一切都告诉我吧校长！”得人肯定，哈利迫切道，“还有您刚刚说的我们，另外一个人……是他，对不对？”
　　“别急哈利，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们需要静下心来，慢慢地说。”邓布利多抬手拍了拍哈利，他的表情很欢乐，仿佛已放下了一切。
　　哈利从没见邓布利多这样纯粹，明显地快乐过，不禁也受到了感染，点了点头。

　　“你是我在这里见到的第二个哈利。”邓布利多说。
　　哈利闻言立马就懂了：“果然是他。”
　　邓布利多点点头。
　　“我顶替了他的身体，他理所当然去了我们的那个世界。”哈利几乎惶恐了起来，“我刚看到的那些画面都是真，都是真实发生在他身上的对吗？伏地魔在折磨他！”
　　“我得说，是的，哈利，如你所想。”
　　“哦，天哪。”哈利激动地站了起来，焦躁地来回走动，“不行，我得回去，我必须要回去，那是我的责任，不该由别人代我承受那些。”
　　“他不是别人。”
　　“他是！”
　　“他不是。”邓布利多定定地看着哈利，他用前所未有的专注视线看进哈利的眼睛里，目光威严，“正如你继承了他所有的记忆一样，他也同样拥有了你所有的记忆，他跟你一样，都是救世主。”
　　救世主……
　　三个字，一时间，竟令哈利不知所措了起来。
　　见人模样，邓布利多缓下神情，笑笑再道：“或许你说的也对，他跟你仍有不同，他是完全在爱意中长大的救世主，所以他拥有可以改变伏地魔的力量。”
　　哈利摇了摇头：“像伏地魔那样的人，将杀戮视为游戏，不，不是游戏，杀戮根本就是他天性里的一部分，对他那样的人来说，人类并非血肉之躯，而只是他消遣的对象，他传播恐惧，宣扬服从，制造黑暗，企图将所有人都拉进泥潭之中，像他那样的人真得可以被改变吗？”
　　“当然可以。”邓布利多给予肯定，“他就做到了，你做到了。”
　　哈利有点儿茫然，不解地眨了眨眼。

　　“没有人是生来就不懂爱的，哈利，我曾经也试过要改变汤姆，但我做不到，因为我不够纯粹，无论是我、霍拉斯，还是前校长阿芒多·迪佩特，我们都不够纯粹，那个优秀的学生会会长之所以会从汤姆里德尔变成伏地魔，除了他本性偏激黑暗以外，也因为从来没有人给过他最纯粹最无私的爱。”邓布利多和蔼地笑着，深深地注视着哈利，慢慢引导，“但是你可以，哈利，你是我见过最勇敢、最纯粹的人。”
　　哈利一直摇着头：“不，我做不到的先生，伏地魔和汤姆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我可以放下一切真心地对待汤姆，但伏地魔不行。”
　　“是的，你不行，但是他可以。”邓布利多笑着说。
　　哈利傻傻地看着邓布利多，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仿佛是在回应哈利的迷茫一般，周围的雾气又满满堆积了起来。
　　良久，哈利讷讷道：“可是您说的，我们是同一个人。”
　　“你们是一个人，却又有不同。”
　　邓布利多充满睿智地注视着哈利。
　　“你有着最悲惨的童年，当然，那些黑暗并未影响你的心性，你依旧是个好孩子，你勇敢、善良、坚韧，是不择不扣的格兰芬多，但那些童年的伤害，亲眼目睹一个又一个重要的人离开人世，这些事情不可能没有对你造成影响；而他跟你完全不同，他在詹姆和莉莉地宠爱下长大的，西里斯更是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他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就像太阳一样照亮着所有人。”邓布利多说，“我在这里看得很清楚，哈利，我看到你在他的世界被慢慢治愈了心上的缺憾，也看到他在你的世界，用自己的善良坚韧，治愈了所有人。”
　　“也包括伏地魔？”
　　“也包括伏地魔。”

　　不是错觉，哈利现在可以断定邓布利多是真得放下了所有，他的目光，深邃而宁定，不带一点谋算。
　　可哈利还是有点担心：“若真是如此，那他又怎么还会来到这里，见到您？”
　　“你很敏锐。”邓布利多露出赞赏的微笑，“无论是伏地魔还是汤姆，他们都一样，一样的狂妄，一样的自大，他们总觉得自己能掌握一切，有的东西只有失去的时候，他们才会想起珍惜。”
　　“他是被伏地魔害死的。”
　　邓布利多点点头：“正如你因汤姆的算计而死一样。”
　　“我既然死了，那又为什么没有死呢？”
　　邓布利多抬手指了指哈利的额头。
　　领悟其意的哈利不觉瞪大了眼睛：“死去的是伏地魔的灵魂？”
　　“不错。”邓布利多开心极了。
　　“我因为伏地魔的灵魂才活了下来，那他呢？他又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哈利又激动了起来。
　　邓布利多见状，也站起身来，把双手放在哈利的肩上，坚定地对上他的眼睛。
　　“你还记得伏地魔复活时所用的材料吗？”
　　“当然记得，父亲的骨、仆人的肉和仇敌的血……他取了我的血！”
　　邓布利多再次点头：“完全正确，他用你的血重新塑造他的躯体，你的血在他血管里流淌，哈利，莉莉的符咒存在于你们俩人体内！只要他不死，你的生命也不会终止，所以那个你，没有死。”
　　“只要他活着，我就活着？我一直以为……也是，反过来当然也可以成立。”
　　哈利慢慢说着，松了口气的同时，那股颤抖的紧张也彻底从他的胸间消散了开去。

　　可随即又有了新的问题。
　　“既然是他先来的这里，那他为什么不选择回去，我是说回到原来的世界。”
　　“因为他不能，你们毫无疑问是同一个人，但伏地魔和汤姆是不会这样认为的，如果你们都回到了自己本来的时空，那一切改变都将不存，两个世界会重新陷入黑暗。”
　　“可这样的话，他……他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这是他的选择。哈利，在他看来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哈利无法被说服，他内疚极了。
　　“你之所以不觉得你们是同一个人，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抢了他所拥有的一切，是吗？”邓布利多问。
　　哈利点头。
　　邓布利多：“平行时空如宇宙一般浩瀚无穷，你有想过为什么交换的会是你们两个吗？”
　　哈利摇了摇头。
　　“因为他无聊。”
　　“什么？”哈利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中了索命咒，灵魂脱体，本该马上就来这里见我，但那些爱你的灵体们，他们保护了你的灵魂，将你送到了另外的时空，有进当然就有出，他的世界是太平的，他太无聊了，男孩子嘛，总是幻想自己能拯救世界，也正是他当时闪过的那个念头，才导致他与你灵魂互换。”
　　“……”这荒唐的理由，哈利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这并不是你的错哈利，若非他的响应，你们也不会相互交换。”邓布利多道。
　　“可他那只是一个念头。”哈利仍然没有被说服。
　　“是，只是念头，可很多时候就是一点想法改变了一生，你也不能否认他确实在我们的世界得到了他所想的东西，不能与父母再见的确是永远的遗憾，但这是他做出的选择，我们都应该尊重。”邓布利多道，深邃的湖水蓝紧紧盯住哈利的祖母绿，“当然我也尊重你的选择，你如果一定要回去，换走他，也不是不可以，我能帮你，但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我……”
　　“别急，别急着回答哈利。”邓布利多打断了哈利的话，道，“他离开之前有让我带话给你。”
　　哈利看着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他说，好好照顾爸爸妈妈。”
　　哈利沉默着。
　　气氛一时凝滞，良久，哈利出声问道：“他会没事的，对吗先生？”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仿佛不忍打破什么现状一般。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当然，你亲眼看到的，那个恐怖的婴儿消失了，那是伏地魔残留在此的扭曲灵魂，是你们的善良勇敢救赎了他们。”
　　哈利笑了一下，这个笑容驱散了他身上的沉重气息，让那双碧绿的眼睛重新变得青春起来。
　　“好，我尊重他的选择。”
　　邓布利多也快活地笑了。
　　周围的萦绕的雾气再次淡了去，整个空间又变得亮堂起来。

　　与空旷、明亮完全不同的昏暗的空间内，重物落地的声音骤然响起。
　　这是一间充满了药味的房间。
　　正中间摆着一张大床，这显然是间卧室，是汤姆里德尔在斯莱特林的单人寝室。
　　但眼下这房间，已完全没了往日的洁净，简直乱得不成样子。
　　整个房间几乎都被散落的各种器材和魔药所占据，唯一一张书桌也被挤到了角落里，上面凌乱地堆着各种瓶瓶罐罐，其中一半已在方才被屋内的人给扫到了地上。
　　失败了。
　　又失败了！
　　汤姆愤怒地攥紧拳头，狠狠地砸向桌面，手上尚未治疗的伤口顿时又崩了开来，渗出的鲜血顺着桌面缓缓流到地上，与地面上那些早就干涸的血迹混到一起，凝成更加厚重的血渍。
　　七天。
　　整整七天！
　　他试了无数方法，用了各种手段，却始终无法将哈利唤醒！
　　直到此时汤姆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失败，哈利的状况就像一盆当头浇下的冷水，浇醒了汤姆里尔德的狂傲自大。
　　原来，并非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汤姆勉强撑着桌子，握着魔杖的另一只手微微打着颤。
　　魔杖就在手中，可他却什么也做不到，只能任由他的Omega一直在昏睡中徘徊，愤怒伴随惶恐席卷了全身。

　　事发之后，汤姆立即转移了哈利。
　　他将人带回自己的寝室，并强打起精神处理后续问题。
　　先是安抚桃金娘，绝不能让她将那晚的事情泄露出去！
　　索性桃金娘当时并没有看到蛇怪，再加上门钥匙的传送点是霍格沃茨的大礼堂，她虽然疑惑哈利的举动，倒也不是不好解释。
　　然后是给哈利请假，他以发/情期为由，为哈利请了长达七天的假期。
　　用这个理由可以打发掉所有除他自己以外，试图探视哈利的Alpha与Omega，其中也包括邓布利多。
　　剩下的事情，他全部交给了小巴蒂处理，如果连糊弄几个格兰芬多的Beta学生也做不到，那他也不配再跟在自己身边。

　　灵魂魔法的奥秘无穷无尽，汤姆自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很多，可他还是失败了。
　　他迷失在自己自认为的强大之中，直到这次失败，才令他措手不及地清醒过来，可代价却是他无论如何也要攥在手里的那一个人。
　　悔恨刺痛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汤姆猛地掀翻了桌子，桌子上摆着的所有物品全都落到了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一片狼藉。

　　何以如此？
　　怎会如此！
　　他是回去了吗？
　　回到了他原本所在的时空。
　　……
　　不，不！他不能回去！他是我的东西，只要我不愿意放弃，就没有人能从我这里将他夺走！
　　这么想着，汤姆贪婪地笑了起来，拖着脚步，手上依旧淌着鲜血，缓慢地走到哈利面前。
　　哈利平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面容平和，看着就只是睡着了般。
　　汤姆尝试着咧开嘴角，企图笑得更大一些。
　　但他失败了，他甚至开始呼吸困难，窒息的感觉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内脏痉挛，思维错杂，情绪也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稍一点不顺就让他怒火中烧。
　　他已无法伪装。
　　善于压制情绪的斯莱特林继承人，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
　　——你明明答应过会永远陪在我身边的。
　　“谎言！全是谎言！原来你从头到尾都在说谎！哈利波特你个骗子！”
　　汤姆猛地抬起魔杖，指着哈利，眼睛充血，额头青筋暴起。
　　如果你想抛弃我，那不如让我先杀了你！

　　哈利这边。
　　光线依旧充足，畅谈的两人都已放下了肩上重担，气氛静好。
　　“回去以后，要好好为自己而活知道吗？伏地魔在你身体里的灵魂已经消失了。”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说着，喜闻乐见，“这意味着你跟汤姆之间的标记也消失了。”
　　哈利闻言呆了呆。
　　“不仅消失了，那一晚他的作为还为你们定下了新的联结，关于这个，你回去以后就会发现。”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眼中欣然掠过一抹顽皮之色，“总之你有了重新选择的权利，哈利，当然，我不建议你真得重新选，我也不知道你不会，但你也不能让汤姆好过不是。”
　　哈利失笑：“我明白您的意思校长，那您呢？您会去哪？”
　　“一切都结束了，我也要去往该去的地方了。不要难过哈利，我还在的。”邓布利多快活地笑着，“你们是同一个人，我们当然也是。”
　　“嗯！”哈利释然，重重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