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别人家的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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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闹钟开始叫唤，猛然惊醒的韩禹庭第一反应就是去揉自己的肚子，好像没有昨天那么疼了？但是一起身就发现还是草率了，整个腹部疼得一抽一抽，弯腰都够呛。
这可要了亲命了，短道速滑运动员常年训练和比赛都是躬着腰的，现在他腰疼得弯一下都不行，咋上冰啊？
韩禹庭在床上哼哼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崔永洙的注意，过来撩起衣服把膏药撕下来一看，淤青散了不少，但还是有个很显眼的深色印子，伸手轻轻一按就疼得小孩龇牙咧嘴的。
“你这个样子今天最好不要训练了。”崔永洙皱着眉在医药箱里翻找，“我帮你请假吧，你不算正式队员，少训练一天教练不会说什么的。”
“但是明天他们一定会摆臭脸给我看……”韩禹庭扶着腰又躺回床上了，“唉我怎么说也是掏钱买课程的，算他们半个金主爸爸吧，在他们管理范围内出了这种事情难道他们不怕我家长找他们麻烦？”
崔永洙一愣：“可是我听其他教练说，你父母当初把你送到俱乐部的时候还专门交代他们生意比较忙，没空管孩子，希望俱乐部多担待……”
韩禹庭火气上来了，一把掀开被子：“那也不能眼看着小孩被打死了也不管吧！”
崔永洙沉默半晌才开口：“……也是，要不你给你父母打个电话说下情况？我先去给你请假。”说完他收拾好自己的磨刀三件套就推门出去了。
等老崔出门，韩禹庭捏着手机反而有点不知道该不该拨号了，按之前的记忆和沟通记录，穿越前的韩禹庭和自己养父母的关系基本就跟银行提款机差不多，没生活费了嗷一嗓子给你打过来，也不管你实际上拿钱去干啥。现在突然打个电话过去告状说自己被人打了，他们能管到啥程度？直接请律师？飞过来跟肇事者线下真人快打？还是不让他滑冰了换个安全系数高点的爱好？
还是问问吧，至少探个口风。
这么想着韩禹庭拨通了手机通讯录里的电话，打父亲的，嘟嘟嘟半天，没反应，再拨母亲的，嘟嘟嘟半天，还是没反应。
韩禹庭挂掉了通话，心里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庆幸，因为他多少还是对直面养父母有点心虚，万一人家三言两语听出来手机对面不是自己儿子，直接让他卷铺盖滚蛋，那他就只能睡桥洞沿街乞讨了……
拿着手机翻了翻，韩禹庭忽然发现，如果只看近期的通话和聊天记录，他好像跟自己名义上的弟弟妹妹联系还算频繁，也许可以让他们曲线救国一下？
这么想着，他拨通了那个标注着“妹妹·禹娜”的电话号码。
这回只“嘟嘟”了两声电话就被接通了，对面一听就知道起床气发作了：“干嘛呀禹庭哥，周末大清早也不肯让我清静会儿，昨天才考完试呢……”
韩禹庭琢磨着先给人赔个不是，结果刚开口肚子一抽抽，疼得他一句“嘶——”顺着电波就传了过去。
那边瞬间清醒了：“禹庭哥？啥情况？你受伤了？！禹霖！禹霖你别睡了大哥让人欺负了！！！——”
韩禹庭默默听着对面一阵鸡飞狗跳，然后另一个男孩的声音接管了听筒：“禹庭哥是我，刚才禹娜把我从床上硬拽起来了……她说你受伤了，伤哪里了？严重吗？有没有去看医生啊？”
韩禹庭揉揉太阳穴：“暂时还没有，肚子……有点难受，准备今天停训歇一歇，实在不行再去医院看看。”
下一秒韩禹娜的大嗓门差点把手机震飞了：“不行！你必须现在就去医院！万一伤到内脏迟一秒真的会出人命的！”
韩禹庭无奈地揉揉肚皮——我能不知道么？问题是我也得从床上起得来才行……
听筒那边一阵响动，韩禹霖好歹把通话权抢回来了：“哥你要是伤得够呛不能动，就在原地呆着，我和禹娜马上过来，俱乐部的地址没变吧？”
“没变，一直都是那个……”韩禹庭忽然反应过来，“哎不对呀，这事儿你们不用跟爹妈说一声吗？喂？喂喂？”
嘟——电话挂了。
韩禹庭抓着手机愣住了，心说这个家庭状况好像跟我之前设想的有点不一样啊。
他心情忽然好了一点儿，至少在这个世界还是有家人关心的嘛，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在床上歇了大概一个小时，半梦半醒之际，耳边响起了敲门声。
韩禹庭在床上发出类似熊猫幼崽的“嗯嗯”声，示意对方可以进来。
门一开，嚯，进来的人还不少——老崔，两个长相酷似的少年少女，甚至还有两个中国队的女队员，就是昨天跟他讲话的那两个，大名叫啥不知道，韩禹庭只依稀记得她们侃大山的时候都是互相管对方叫宝贝儿，可腻乎了。
兄妹俩在开门的一瞬间就望见他们大哥躺在床上一副高位截瘫的样子，差点哭出来，崔永洙还得连哄带骗地跟他们说没啥大事，你们大哥就是肚子疼，一会儿你们陪他上医院去看看，记得随时电话联系别走丢了。
小孩好糊弄，两位同行就没那么好骗了，等崔永洙把兄妹俩哄出门，她俩对视一眼，冲上来一个摁住韩禹庭的肩膀，另一个眼疾手快把衣服往上一撩，当时脸色就沉下来了：“你管这叫肚子疼？！骗鬼呢？！就是让人给踹了！咋这没良心啊你才多大？！”
韩禹庭被她俩猛虎下山的气势吓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刚想让人撒手别扯自个儿衣服，然后就在一阵天旋地转中被抱起来了！抱·起·来·了！
樊逸珺双臂托着一脸惊恐的韩禹庭跟准备上秤似的掂了掂，感慨道：“唉你真的是营养不良吧？小闾跟你个头差不多，他那一身肌肉死沉死沉的……来跟姐说，哪些是你的私人物品重要财产，让敏敏给你收拾好喽。”
赵妤敏已经捡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背包和手机，先把手机塞韩禹庭手里，再把包打开凑到他眼皮底下比划着问哪些要带。韩禹庭低头瞄一眼，重要东西基本都在了，点点头，手画了个圈儿，意思是全带上。
一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出了俱乐部，出来之前在韩禹庭本人的严正抗议下他换了身宽松衣服，现在恨不得全程把卫衣帽子扯下来罩住脸，太TM丢人了，幸亏从他宿舍到俱乐部大门不用从冰场那边过，不然当着那么多人面社死，他能原地刨个坑钻进去。
俱乐部附近不到十五分钟脚程就有一家医院，对于接待伤病运动员这件事可以说轻车熟路了，崔永洙连护士都不用咨询就给挂了个号，一行人乘电梯上了三楼叫号区等待。韩禹庭寻思自己肚子也没那么难受了，挣扎着想从樊逸珺怀里出来，被大姐姐有力的臂膀一把摁住：“憋乱动，老实点。”
兄妹俩本来担心的要命，一看大哥还有力气扑腾，顿时松了一口气，开始给父母发短信，虽然回讯估计得等个十万八千年的……算了，至少打钱从来不含糊，还要啥自行车。
赵妤敏想去饮水机打壶热水预备一会儿吃药，结果找了一圈发现全是凉的，最后还是韩禹娜带她去茶水间找护士帮忙用微波炉加热，回来的时候赵妤敏很高兴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谢谢呀，刚才那护士多问两句白眼恨不得翻天上去，咋地看不起中国人啊？来的要是个老美，我看她们敢不敢甩脸子，哼。”
韩禹娜一句中文听不懂，不过从赵妤敏的表情也能猜出对方肯定在夸自己，开心地挺了挺胸膛，然后收获一顿爱的搓脸颊。
韩禹霖全程基本一言不发，乖乖给哥哥递水，帮老崔找证件，一看这个家庭地位就很……不过他本人显然乐在其中，本来他性子就是不爱开口的文静型，和火爆辣椒似的妹妹正好互补。
广播很快报出了韩禹庭的看诊号码，崔永洙起身把伤员搀起来进了诊室，那看诊的医生也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架势，撩起衣服一顿检查，最后得出结论是皮肤在外力作用下导致毛细血管破裂,毛细血管内的红细胞渗出到血管外的组织中形成了瘀斑，暂时还没严重到血肿的地步，骨头和内脏应该没事，当然保险起见也可以去拍个X光片看看……
于是接下来又是一顿挂号排队操作，轮到他们的时候快八点了，崔永洙提醒两个中国姑娘该回去训练了，她俩寻思也对，目前看着人没啥事也就不耽误了，临走前每人摸了一把韩禹庭的脑袋，赵妤敏还从裤兜里掏出颗东西往人手里一塞，挥挥手告别，俩人就离开了。
韩禹庭一直目送她们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这才低头研究手里的糖果——呀嗬，这不是大白兔奶糖么，含进嘴里那股浓郁的奶香味儿绝对是刻在中国人DNA里的东西之一了。
等到含着一嘴奶甜味做完所有检查出来，也不知是安慰剂效应还是咋地，韩禹庭觉着好像肚子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虽然距离一口气上六楼还有点差距，但至少能自己走道了，于是坚定地拒绝了老崔抱着他回俱乐部的请求，决定带弟弟妹妹去附近转转，尽地主之谊。
“你们三个未成年人……没问题？”崔永洙一万个不放心。
“就在附近几个地方转转，溜达溜达权当活血化瘀了。”韩禹庭揉了揉肚皮，“没事儿，实在不行还能随时电话联系呢，我跟弟弟妹妹有些日子没见了，聚一聚呗。”
“行吧，有事情记得随时联系啊，别逞强。”崔永洙弯腰摸摸双胞胎的脑袋，“你们大哥要是情况不对赶紧联系我，及时送医，手机记得吧？”
兄妹三人挥挥手目送老崔过马路回俱乐部了，韩禹庭一手牵着一个小孩：“走吧，带你们去吃点好东西，跟着我折腾一上午肚子都空了吧。”
“我们还好啦，来的路上买了面包和牛奶垫肚子。”兄妹俩跟着大哥一顿左转右转，最后停在一家装潢非常普通的餐厅门口，好奇地看着韩禹庭熟稔地推门进去，收银台的小妹抬头看见他就笑了：“呀，今天放假不用训练吗？”
“算是吧。”韩禹庭随手从收银台上的小篮子里抓了几颗薄荷糖塞给双胞胎，“来点家常菜吧，小孩喜欢甜口的，不过别用韩式甜辣酱，那玩意儿天天吃都要吐了。”
“了解。”对方也有点绷不住想笑，掏出点单的复写纸开始记录，“那先来个蜂蜜打糕吧，早餐吃这个开胃。”
韩禹庭领着双胞胎随便找了个空位置，这里面的桌椅啥的也没啥特色，就是国内随处可见的家庭经营小餐馆，不过餐品风味很有意思，主打所谓的“朝鲜菜”，吸引了很多抱着猎奇心态跑来尝鲜的韩国人，不过消费的中坚力量主要还是当地华人，因为这家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其实是中国朝鲜族，老家在吉林延边朝鲜族自治州，说中文的时候也是一股大碴子味儿，他们的女儿在暑假旅游旺季会过来看望老两口，顺便留在店里帮忙打下手。
大量中国朝鲜族到韩国务工也是一个普遍现象了，因为毕竟这边经济还是相对发达些，两边语言相对没有障碍，所以很多人会过来打工挣钱寄回老家，但是这样一来势必搞得韩国底层人士怨声载道，天天痛斥臭不要脸的中国人就知道抢他们工作机会。
哎，无论哪个年代在外打拼的华人都不容易啊，挣最苦最累的钱还要被当地人明着歧视……
韩禹庭是在消费记录上发现这家餐馆的，消费频率明显比其他地方高了一截，过来几次尝过发现确实好吃就记住了，这次正好带弟弟妹妹过来开开眼界，美食不是只有韩式甜辣酱拌一切！
很快两碟热乎乎的打糕就端上来了，旁边还有蜂蜜和大酱料碟，客人随喜好蘸着吃。韩禹庭招呼双胞胎赶紧开炫，他肚子也确实饿得咕咕叫了。
韩禹娜夹起一块打糕吹了吹，蘸点蜂蜜一口下去，烫得嘶嘶直抽气，但是完全舍不得停嘴，一边吧唧一边提醒还在看手机的韩禹霖：“别玩了，先吃饭呀哥。”
韩禹霖表情复杂地抬起头，亮出手机上的一封短信——
“你问下你禹庭哥，把他所在的那间俱乐部整个盘下来大概要多少钱？”
韩禹庭手一哆嗦，筷子掉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别人家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