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养着只宅大猫》乐乐威斯

6、（6）

　　‘太太求更新！’
　　‘好看！cp真带感！表白太太！’
　　‘求太太快点更新，可怜孩子文荒 T T’

　　非欢看着小说网页评论区这些奇怪的文字，摸不着头脑，怎么读者会觉得自己是个女的呢？还认为是个已婚妇女。

　　以及cp是什么意思？close protection？自己写的故事里没有从事保镖工作的角色。

　　Currency Pair？Certified Professional？确实故事里的主要角色都有专业认证，比如律师和检察官，嗯，警察也有的，非欢特别喜欢自己创造的小刑警角色，那当然就是以自己的同居男友为灵感。

　　非欢背靠上男朋友的办公椅子，脚蹬地，原地打转起来，旋转速度赶不上头顶上的风扇。

　　“嗯——”站起身伸个大懒腰，非欢打算明天才继续写小说，这一天已经在电脑前待了总计八个小时，要是男朋友忽然回来，见自己没洗澡又没洗碗，怕是要不开心。

　　毕竟是经历过监狱改造，非欢做家务的技能已经很熟练，手洗衣服亦难不倒他，他很快就把家里两个人的内外衣物、袜子手帕、面巾浴巾、床单枕头套都洗得干干净净，凉满整个阳台。

　　棉被没办法手洗，非欢把棉被凑近鼻子闻，闻到男朋友的古龙水香气，还有股羞人的臊味，昨晚上男友的动作特别野蛮，有些许疼痛，可实际上非欢觉得享受多于苦楚，有那么点羞耻，却不是会令人讨厌的羞耻，深夜里梦回了一遍那个过程，朦胧间就察觉浑身发热紧绷，于是自己安慰了一把才睡去，想来是因为那样才把棉被弄臊。

　　时已是半夜，非欢中午睡过，不特别困，他心想若现在把被单拿去洗，明早男朋友若回来的早还能用到这干净的被子，便果断带上棉被出门。

　　投币式的洗衣店非欢是第一次来，好在使用法以图解的方式表达得很清楚，简单操作一番后，棉被就在疯狂转动的洗衣机里被彻底冲刷，非欢蹲在洗衣机前看，觉得这棉被像是犯了什么错，正在被洗衣机用最暴力且快速的手法来改造。

　　清洗棉被需时四十分钟，非欢看了会儿就离开洗衣店，到附近的便利商店逛。

　　便利店内，非欢看见在魏如薰家里吃过的海鲜口味泡面，还有在监狱时偶尔会买到的鸡汤泡面，鸡汤那个不好吃，非欢选择记忆中好吃的海鲜味，魏如薰确实爱吃海鲜。

　　付账前姑且看看其他泡面，发现了红烧牛肉，宏然爱吃牛肉面，非欢当即不多想，把海鲜味放回去，拿红烧牛肉面去结账。

　　狭窄的店面没有可以坐的地方，非欢捧着泡好的面回到洗衣店外的走廊靠着墙吃。

　　洗衣店内坐着一对年轻女生，非欢刚进来时她们已在里边，由于发觉她们因自己进来而刻意压低声交谈，非欢不想妨碍了人，才会去便利店打发时间。女生们此时聊天的声量已是旁若无人。

　　“……很帅吧那个人？”
　　“看，我把刚才偷拍的照片发在网上，已经那么多人点赞！”
　　“洗衣店碰到帅哥，真是广告里才有的事。”
　　“剃个平头，难道是当兵的？”
　　“看着不年轻，不像啊。”
　　“他手有疤，像祛除纹身留下的那种。”
　　“穿的挺寒酸。”
　　“哎！我也这么想！”

　　非欢一口面送到嘴边，愣着不敢吃，怕弄出来声音，会令洗衣店里的妹子难堪，他放轻脚步回到便利店，那里有几个少年蹲着抽烟，高谈阔论，非欢勉强听懂他们在说电脑游戏，这种事谈不上是私密，他便大方地站在一旁吃面。

　　“喂！大叔，你不觉得你打扰我们吗？”一个少年抬头瞪，在非欢脚边弹烟灰。

　　非欢按捺住回话的冲动，安静地走到便利店隔壁，那是家打烊了的店铺，店门紧闭，没有灯光。

　　非欢没入黑暗，看不到碗里开胃的汤头颜色，这让他想到山村的生活，他的小屋只有一盏黄灯，月光不明朗的时候，夜就特别暗，在牢里恰恰相反，虽时间到就必须熄灯，但牢房外的走廊是二十四小时亮灯，想拥有片刻的黑暗都是不可能。

　　哪儿都没有绝对的自由，非欢对此看得很开，否则他就不会离开山村来到这个名流聚集的城市，他预感总有一天会遇到认识他的人，只没想到会那么快，而且还那么熟。

　　魏如薰那么重视公众形象的一个人，不可能不为任何理由就公开谴责警方，非欢知道那是魏如薰给自己放出的信号，自己送上门去揍人是冲动吗？是有那么点吧，非欢就是想速战速决，不愿意魏如薰对自己保持不该有的期待，主动的攻击是自从陷入爱情的牢狱就不曾对魏如薰做过的事，于是就以此行动明确地让魏如薰知道，自己早已离开那座牢。

　　非欢吃完面就回到洗衣店拿洗好的棉被，他再使用烘干机，幸好这时洗衣店已经没有其他人。

　　非欢自在地站在烘干机前看棉被打转，幻想自己和男朋友如同这个棉被一样激烈地翻来搅去。

　　醒着都能发的春意好梦，自从男朋友来过山村就每日不断，不为什么，都是因为男朋友阔别三年简直脱胎换骨，次次龙精虎猛，或许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吧？男朋友这样时而温柔时而强悍，不过分逼迫却又适时索取的节奏，非常符合非欢现在的心境。

　　非欢意识到自己已经承受不了痛楚，可以选择的话，他宁可什么都没有，也不想再盲目地牺牲。

　　烘好的棉被隐隐带着股焦味，非欢闻了下就蹙眉，觉得还是原来的味道好。

　　从洗衣店回到住处需要步行五分钟，深夜的城市街道不死寂，时不时总有车子经过，这个时间还在路上的人可以是忙碌了一天，也可以是准备去玩乐，这两种人的生活非欢都体验过，不仅如此，他还体验过日日夜夜仿佛没有差别的生活，以及日日夜夜只有一个人和大自然独处的生活，回头看，他觉得这四十年的人生真是没有白过。

　　公寓楼下停着一部豪车，车边站着一个男人，非欢一眼就认出那是魏如薰。

　　魏如薰穿着休闲，连帽外套搭配宽松长裤，头戴一顶鸭舌帽，非欢第一次见这人穿得这般普通，即便是在大学时期，这人穷得叮当响，上课还是会穿衬衫西裤，头发亦是整齐飘逸。

　　应该是刻意的，魏如薰把车停在公寓保安亭前，他若认为还会挨揍，那为什么要来？

　　装作不认识就太孩子气，非欢停在魏如薰车旁，神态淡泊，“我以为我已经把心态明确传达出去，还是不够吗？”

　　魏如薰走近，把手从外套口袋伸出，非欢下意识后退，魏如薰却只是打开后车座的门，一个人自后座走出来，他穿着长裤，但脚的形状不自然，非欢看出是义肢，且双脚都是，他看那人的脸，是个该有六十岁的男人，男人双眼很有神，上身的体态比许多年轻一辈还健壮，他的表情像激动又像兴奋，他的面容轮廓有点熟悉，神似警局里那位警官，非欢记得那警官叫罗江。

　　“是你！是你吧！蓝先生，我是罗洋，你还记得我吗？”

　　自称罗洋的男人走到近前，非欢没有后退，他再仔细打量这人，试图找回相关的记忆。

　　“啊。”非欢很快想起来，这不就是他小时很崇拜的警官哥哥吗？他还为这个人成立了一笔救助基金。

　　非欢顿时感慨万千，禁不住就扬起笑容，他面前的罗洋看起来过得很好，那位罗江警官想必就是他从前提过的弟弟，也是个精神奕奕的人呢。

　　“从没想过会再见到你。”非欢伸出手，罗洋立即双手握住，非欢便也回以双手，陈恳地问：“你过得好吗？”

　　罗洋激动得落泪，“我曾经想一死了之，托你的福才重新找到活着的理由，谢谢你，我和我弟弟都受了你很大的恩惠！”

　　非欢当下有些惭愧，他当初成立基金会是很简单的事，对了，当初有份帮他处理的人就是魏如薰，难怪魏如薰会找到罗洋。

　　“蓝先生，让我请你吃顿饭吧？”罗洋拍着非欢的手背。

　　非欢刻意面露难色：“不用了，那基金会四年前冻结，两年多前重启后已不是我在支持。”

　　“名义上还是你。”魏如薰插口。

　　非欢客气地对魏如薰笑：“事实上不是便不是。”他把双手抽回来，向罗洋点个头，“罗先生，我很高兴你现在生活无忧，你的感激之情我心领，这样便足够了，若真要给我什么报答，那请你不要把这事说出去，我不想再有人干扰我的生活。”这话有一部分是希望魏如薰听进去。

　　幸好罗洋不是个难缠的人，他连连说明白，客气地说若遇到麻烦事可以找他弟弟，他弟弟一定倾力相助。

　　“一定。”非欢顾及罗江是男朋友的上司，便不冷淡拒绝。

　　“很晚了，我先回去。”非欢主动告辞，走进保安处时他才回头看，罗洋已上车，可司机不是魏如薰，魏如薰仍然站在车外，直到车子倒退开走，他还在原处，遥遥望着非欢。

　　非欢了解魏如薰，相当于魏如薰了解非欢。面对在乎的人事物，魏如薰会尝试各种方法，像蛇一样迂回纠缠、包围，时紧时松，直到完全吞没；而非欢自己则会卯尽全力，冲上去咬住，即使辛苦也不松口，不到心死力竭不退却。

　　反之，面对不在乎的人事物，两人的处理方法是相近的，他们经历过长期的职场历练，淡漠的礼遇已如幼时家教那样深入他们骨髓，越是不在意一个人，他们越能做到对这个人彬彬有礼，连笑里藏刀的心思都懒得有。

　　“喝杯咖啡吗？”非欢走出保安处，给魏如薰送上最礼貌的微笑。

　　魏如薰没有回答，他先轻轻摇头，接着低头，然后抬头，他看着灰蒙蒙的夜空，发出一声更像是叹息的笑，“我懂了，我懂了。”

　　“谢谢你的用心，走好。”非欢转身离去，这回他不再回头。

　　这夜的后半夜，非欢搂着喷洒上古龙水的棉被，绮丽好梦不断，他的手机有一封已读简讯，是他男朋友告诉他——案子破了，明天中午就会回来。

　　非欢的回讯是比个ok的自拍，于宏然觉得这手势太勾人，在马桶前盯着照片久久没有尿完。

　　“副队，天亮前我先抓紧时间睡一下啊！”

　　于宏然没闲暇回应小邓，他的精神和精体正处于最亢奋的状态，他觉得和非欢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这一开始就被魏如薰搅和的打击只不过是个考验，他俩都轻松渡过，不会再有更难的坎能阻碍他们。

　　于宏然的出差查案异常顺利。

　　首先，通过死者的通讯记录找到司机载送服务，得知死者使用多次服务都没有付款，只以小费搪塞。后来再找到死者长期下榻的酒店，竟然欠下长达一周的住宿费用，于宏然由此肯定死者就是个打肿脸皮充的假货，用大方的小费来诓骗别人相信她是富家名媛。

　　于宏然根据酒店人员提供的情报找上死者光顾过的餐馆和礼服店，那都是市内顶级的店家，不能说巧，于宏然都认识这些地方，他曾频繁替非欢安排客户的约会和定制服装，即便深夜找上门，认识他的店长和礼服设计师都很愿意合作，提供他有利的情报。

　　一名高级餐厅店长指出近几日女死者曾携带一个男伴来用餐，店长说，听到男伴邀请女死者一起去吉云市度假，女死者便主动献计租下豪华别墅。

　　另外还有礼服设计师说，听到那男伴声称是吉云市某家夜店的酒保，设计师提供了个额外的情报，就是女死者竟然给那男伴定制女性礼服，那男伴还穿得很自在。

　　于宏然灵机一动，拿出女死者在吉云市夜店和男酒保合照的照片让设计师指认，设计师说就是这个人，于宏然连忙通知罗江，罗江立刻出动逮捕酒保，酒保很快招供，承认是因为发现女死者是个骗子，企图骗他代付吉云市度假的所有开销，一气之下不小心杀害了对方。

　　案子既破，罗江就要于宏然充分休息才回来，免得疲劳驾驶出意外，于宏然觉得有理，就不急在一时。

　　走出浴室，于宏然见小邓竟然还在滑手机，便拿起一个枕头扔过去，“明早换你开车，给我睡！”

　　小邓浑不理会被打乱的头发，双眼死盯着手机，喃喃说：“快啦，就快看完最先更新那集啦……”

　　于宏然躺到床上，偷眼看小邓是在看什么狗血连续剧，却只看到手机屏幕上一排排的字。

　　“看什么黄色小说？你还小啊？”于宏然嫌弃。

　　“这比黄色小说刺激，我第一次看到那么带感的刑侦小说，还很真实，这写文的太太一定认识警察，不然就是检察官或律师，或许她本人就任职过其中一项。”

　　“太太？”于宏然疑惑脸，“你怎么知道作者是已婚女士？”

　　小邓斜眼看过来，令于宏然感觉自己问了蠢问题，当即就不服气地怼：“你一个警察看什么刑侦小说！有点上进心就多看法学书！”

　　小邓摇头，“副队你就是不懂劳逸结合，本来还想说这小说主角有点像你，经历也类似，是当过律师的警察，要推荐你看，不过算啦，你不懂欣赏文学的灵魂。”

　　“枕头捡起来给我。”于宏然打算再扔一次狠的。

　　小邓放下手机，捡起掉到床下的枕头，放到腿下垫着，拉起棉被躺好，“副队晚安。”

　　于宏然咬牙，要是骂人就要被这臭小子说他欺负后辈，只好放弃抢回枕头的念头。

　　睡下前，于宏然瞄一眼小邓还没黑屏的手机，看到了类似小说封面的文字——《深蓝海的日出》。

　　蓝海……日出……

　　巧合来的。

　　于宏然不以为意，倒头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