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琥珀》狐言先生

60、得失未定

　　圣诞节正好是周六，那天不用上班。

　　彭莱不用早起，一觉睡到自然醒。

　　她醒的时候，秦深已经起床了。

　　彭莱抓起床头柜的手机来看，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手机桌面的日期提示写着“圣诞节”

　　彭莱挣扎着起了床，披了毛绒大衣，走到一步阳台前，嗖一下拉开厚重的遮光窗帘。

　　窗帘拉开那一刻，眼前是白茫茫一片，雪花安静地从天上飘下来，整个世界都被雪花装饰得像冰雪琉璃一般。

　　圣诞节下雪了。

　　彭莱惊叫起来，像个没见过下雪的南方人，激动地跑出房间。

　　此刻秦深正在厨房里弄早餐，彭莱跑到厨房，难掩雀跃地说：“下雪了，下雪了。”

　　秦深抬头看着笑得灿烂的彭莱，也不自觉笑了出来：“对，下雪了，圣诞快乐。”

　　彭莱扬着脸，得意地说：“我就说我许的愿望一定会成真。”

　　说着，彭莱转身走到客厅壁炉前坐下，壁炉芯早早就开了，壁炉前的地毯暖烘烘的。

　　彭莱侧过脸去看旁边灯光缠绕的圣诞树，淡然的杉木清香飘过来，清幽自然的木香胜过一切大牌的无火香薰。

　　“热咖啡。”秦深做了一杯热拿铁端过来。

　　彭莱笑着接过，说了句谢谢。

　　“今天打算怎么过圣诞节？“

　　彭莱想了想，说：“一会儿我们去逛逛，然后去超市，买食材回家，晚上做圣诞大餐吃。”

　　“好。”

　　吃过早餐，彭莱就换衣服准备出门。

　　她穿戴整齐从房间出来，看到秦深那一瞬有些恍惚。

　　她穿的是浅黄丝绒的旗袍，外面穿的是一件淡焦糖色的羊绒大衣，脖子上围了一条淡玉米色围巾，整体是温暖的美拉德配色。

　　而秦深穿了一件圆领薄色羊毛衫，搭配一件宽松版型的荆褐色西装领大衣，同样围了一条和大衣颜色相呼应的围巾，都是美拉德配色，看上去两个人就像穿了情侣装一样。

　　“怎么了？”秦深见彭莱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

　　彭莱笑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好看。”

　　秦深皱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

　　雪还在下着，安静地下着。

　　这场雪从凌晨开始下，一直是小雪的状态，下到早上，整座城市已经是银装素裹的模样了。

　　雪天路滑，道路积雪泥泞，行车都缓慢了许多。

　　路过商圈时，每家商场门口都有圣诞的装扮，商场门口立着一棵棵风格各异的但灯光璀璨的圣诞树。

　　白雪落在圣诞树上，堆积在树枝上，圣诞氛围更加浓郁。

　　每一个出入商场或路过的行人都冒着风雪，穿着厚厚的大衣，围着暖和的围巾。

　　车窗外的世界像一幅油画，彭莱看着眼前画面从眼前闪过，有种后悔刚刚没拍下来。

　　那个场景像电影的镜头，又有些像韩剧里面的冬日画面。

　　………

　　彭莱和秦深先去的是超市。

　　那家超市是外国公司，入驻中国市场后近几年发展得很好。

　　由于是外资企业，超市里里外外都装饰着圣诞元素。超市里除了出门购物的市民，也有不少年轻男男女女在充满圣诞氛围的超市打卡拍照。

　　彭莱很识趣去绕过那些拍照的男女，往另一个方向去了生鲜区。

　　彭莱提前做了一个圣诞菜谱，她打开手机备忘录，按着上面列出来的清单去买东西。

　　先是挑了一只火鸡，然后又买了几颗土豆，洋葱。就这样，彭莱按着清单一样一样地把东西买全了。

　　去结帐时，购物车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搬东西回车时，车后备箱被塞得满满当当。

　　从超市出来，时间还早，才一点多。

　　秦深说还没吃午饭，问彭莱要不要去吃午饭。

　　彭莱记得每年都会有一个圣诞集市，和外国圣诞集市无异，吃喝玩乐的都有。

　　彭莱提议去那里，她知道那里有一些还不错的餐厅。

　　开车过去不过二十几分钟的路程。

　　虽说下着雪，天气很冷，但因为是圣诞，这条满眼红绿相间的圣诞集市满满是人。许多年轻男女都选择在这一天出门。

　　彭莱并不想来圣诞集市去逛，主要是她也没什么东西要去买。她拉着秦深走近路，直奔吃饭的地方去。

　　彭莱领着秦深去了一家西餐厅。

　　那家餐厅是一栋独栋两层的小洋楼，院子前摆放了几棵两三米高的圣诞树，餐厅门口和窗台都挂满了松枝条，彩球和灯串，就像闯进大雪的童话世界一样。

　　今天这家餐厅的生意火爆，一楼坐满了人，二楼还有几个位置。彭莱和秦深就上了二楼。

　　位置靠着格子老钢窗，窗户两边的白色蕾丝窗巾绑了起来，坐在这边吃饭，能清楚地看着院子里的景色。

　　院子除了放置了几棵圣诞树也种了不少花，不过在这样凛冽的冬日只剩干巴巴的枝早，但好在院子两边都栽植着高大的松木。

　　那几棵松木有两层楼高，二楼推窗见绿，松叶枝干是积满了白雪。恍然间有种置身于北欧森林的感觉。

　　彭莱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窗外的白雪青松，有一瞬的走神，是服务员来上菜时才让她回过神。

　　这家餐厅彭莱并不太常来，说不上哪些菜好吃，所以直接点了一个圣诞套餐。

　　价格不贵，但菜的份量不少，大大小小的盘子摆满了一桌。

　　菜的味道中规中矩，彭莱吃得并不多，她现在心心念念着自己今晚的大餐。

　　今晚她要下厨去烹制自己的圣诞大餐。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彭莱一到家就开始备菜，秦深在一旁帮忙打下手。

　　彭莱把洗好的水果交给秦深，让秦深去切。

　　因为要做圣诞热红酒，准备的水果有苹果，柠檬，香橙，还有蓝莓。

　　秦深按彭莱的要求将水果切片，然后把丁香一颗颗插入橙子皮里。

　　在玻璃小奶锅里放入八角，肉桂，香草，然后放入切好的水果，最后倒入红酒开火去煮。

　　彭莱选择的红酒是口味偏甜，果香浓郁一点的，这样煮出来更好喝。

　　秦深守着煮热红酒的火，而彭莱专心去弄自己的烤火鸡。

　　做烤火鸡很复杂，要做酱料，要弄配菜和火鸡肚子里的填料，一个下午的时候都花在这上边了。

　　冬日白昼短暂，五点多天色已经黑了，窗外是一片幽蓝色，晦暗不明。

　　雪已经停了很多，外面静悄悄的。

　　屋里的灯都是温暖的橘黄色暖光灯，开起来像是点着烛火暖和，加上壁炉芯的虚拟火光和圣诞树上的琥珀色灯光，暖融融的冬日圣诞气氛一下子拉满。

　　但彭莱觉得还不够，她在房间，客厅，餐桌，壁炉上都点了许多香薰蜡烛。

　　因为过节，彭莱买了很多圣诞风的香薰蜡烛，有圣诞树形状的，有麋鹿形状的，还有雪山形状的。各种不同样子的香薰蜡烛点着，增添情调。

　　烧箱里的火鸡已经好了，彭莱戴上隔热手套将大大一盘的火鸡端了出来，放在餐垫上，色泽与香气都属上品，让人食欲大振。

　　热红酒也煮好了，彭莱拿来两只高脚杯，倒入热红酒，夹几块水果进去，最后插上肉桂和迷迭香，品香瞬间有了。

　　圣诞烤火鸡，热红酒，摆在餐桌上，彭莱当下掏出手机给自己的成果拍了几张照片。

　　“秦深，你看看，这怎么样？”彭莱托腮看着他，期待秦深的点评。

　　秦深点了点头：“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是吧，我也觉得好好吃，我去拿餐具！”

　　彭莱转身回厨房去拿餐具，借着厨房的窗户看出去，外面又下起了雪。

　　夜色里，雪落无声。

　　彭莱定定地望着窗外的雪，莫名地心情大好，好像上天都在帮她烘托这个氛围。

　　拿了餐具出去，彭莱转头就去打开客厅的唱片机。

　　她去年淘到了一台复古唱片机，平时会放些舒缓的音乐放松自己，只是这段日子她很少开过来听。

　　今天圣诞，彭莱放了许多有关圣诞的音乐，听着轻快的圣诞小曲，吃着烤火鸡，喝着热红酒，任由外头的雪下着，屋里的壁炉制着热取暖。

　　彭莱举杯和秦深碰了一下，先喝一口热红酒暖了暖胃才开始拿刀切火鸡。

　　“你想看电影吗？”彭莱边切火鸡边问。

　　“看电影？”

　　“对呀。”

　　秦深尴尬地扯着嘴角笑：“我还没去过电影院呢。”

　　彭莱愣了愣：“啊。”

　　“……”

　　秦深说他没去过，彭莱有些意外，不过转

　　彭莱哎呀了声：“不是去电影院啦，我有投影仪。”

　　说着，彭莱去客厅把投影仪翻出来：“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就用投影仪看电影。”

　　秦深点头：“好。”

　　彭莱笑问：“你有什么想看的？”

　　“我都可以，看你。”

　　这并不是秦深在迁就彭莱，他很少看电影，真的不知道什么电影好看。

　　彭莱想了想，忽地一笑：“今天圣诞节嘛，就应该看点有关圣诞的电影。”

　　“比如？”

　　“《小鬼当家》”

　　“……”

　　就在这时，彭莱的手机响了。

　　彭莱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接到何柏的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她有几秒的愣怔。

　　彭莱接了电话，往阳台去。

　　从温暖如春的室内走到风雪凛冽的室外，彭莱不由哆嗦了一下。

　　“圣诞快乐啊。”彭莱一开口就笑着说。

　　“圣诞快乐。”

　　“有什么事呀找我？”彭莱问。

　　“我在你家楼下……”

　　彭莱一愣，往阳台外看了看，就见何柏一身黑色站在雪地中，淋了一身的雪。

　　“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当面和你说一些事。”

　　彭莱顿了顿，不自觉回头看了眼屋里头的秦深，说：“我下楼找你。”

　　“好。”

　　电话挂断，彭莱回到屋里，回房间拿了一件大衣穿上，有玄口处边穿鞋边说：“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好。”秦深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定定地望着略显匆忙的彭莱。

　　楼下一片白茫茫，积雪很深很厚。

　　淌过那一片雪地有些艰难，何柏看到彭莱的身影，大步上前。

　　彭莱看着满脸风雪的何柏，咧嘴笑了：“有什么事非得这个时候说，这下雪天的。”

　　何柏笑了笑：“就是想着今天是个好日子。”

　　“好日子？圣诞节吗？”

　　“算是吧。”

　　“好吧。”彭莱无声笑了笑，“你说吧，有什么事。”

　　何柏：“那天晚上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彭莱懵了一瞬：“什么话？”

　　何柏轻笑着：“看来你不记得了。”

　　彭莱讪笑，小手扣着衣角：“我这几年记性太差了。”

　　“我喜欢你。”

　　“啊。“彭莱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

　　她木然地望着站在面前满头白雪的男人，她和他之间只有风雪穿梭其间，周遭静悄悄地，除了风和雪的声音便再没别的杂声了。

　　“那天晚上我是问你，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啊。”彭莱明显被吓着了，一时间竟失神地傻愣在原地。

　　她努力地回想这些事，却只零碎地记得一些画面。

　　那是在地铁上吧。

　　地铁？

　　彭莱恍然，那天晚上她喝醉了……也难怪自己不记得这些事。

　　彭莱倒吸了口冷气，尴尬地问：“我当时拒绝了你？”

　　何柏：“你没有正面回应我。”

　　“所以今天你才来当面和我说？”

　　“是，我不想掩饰自己的情感，我确实是喜欢你，当然，你不用感到有压力，我只是正常表达我的个人情感，你也可以正常去表达你最真实的想法，我没关系的。”

　　彭莱笑了笑，直言道：“我觉得我们做朋友是最好的相处状态，况且我有男朋友了。”

　　何柏笑了笑：“我懂你的意思了。”

　　彭莱回以一笑：“懂就好，我真觉得有你这样的朋友挺好的。”

　　“没事，我也觉得有你这样的朋友很开心。今天过来主要就是说清楚这件事，我也得到答案了，虽然答案不是我想要的。”

　　彭莱笑了笑，耸耸肩，表现得一脸无辜。

　　“雪下大了，快回去吧。”

　　彭莱嗯了声：“我先回去了，你也快些回家吧。”

　　“好。”

　　彭莱转身一瞬，回眸冲何柏笑：“今天圣诞节，开心一点。”

　　何柏没说话，只是露出一抺干净舒朗的笑。

　　………

　　彭莱有些忐忑地回到家。

　　秦深见彭莱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问了句：“怎么了？”

　　彭莱回过神来，耸耸肩道：“一个朋友来祝我圣诞快乐。”

　　“何柏？”

　　彭莱惊住，瞪圆了眼睛：“你居然认识他。”

　　秦深撇撇嘴：“那天你喝醉在地铁上，他打电话来，你开了免提，我听到了。”

　　彭莱脸色煞白起来：“啊，你都听见了！”

　　何柏说过他在电话里表白，所以被秦深听了去？

　　那夜秦深这样粗暴用力难不成是因为吃了醋？这是让人始料未及的呀！

　　只见彭莱闭了闭眼睛，缓了缓气息。

　　彼时，耳边响了秦深的声音。

　　他声调平淡地说：“你能不能等到我们分手后再喜欢他？”

　　这话让彭莱愣了几秒，随后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说这话要笑死我？”

　　秦深却很认真地说：“我想你现在只喜欢我一个。”

　　彭莱好笑道：“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是一个很有道德底线的人。”

　　秦深嗯了声。

　　笑过之后，彭莱不由深深地望了一眼秦深，敛容道：“你怎么那么没有安全感？”

　　秦深怔住，却是没有说话。

　　他不说，她却看得真切。

　　在这段感情里，秦深总是患得患失，没有一点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