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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相互间无法好好沟通交流。

      非常难得的,这次吵架后富冈义勇是想要道歉的。
      虽然他依旧不认为自己有错,但他做出了决定,而在短期收留祢豆子这件事中承担决定的同样也有不死川实弥。
      不死川实弥是被迫卷入到富冈义勇的决定中来的。

      因为意外的突破性进展,富冈义勇这次的探索提前了两天结束。
      回到小窝中时他还有点茫然,不知道这难得的时间该如何度过。
      既然能够在家待这么久,富冈义勇甚至想要将之后的行程也尽可能再往后推些。
      他想要在家等到不死川实弥回来。
      哪怕短暂也想要尽可能共处一小段时间,然后拿出礼物,说出之前两人被情绪支配时无法说出的话语,好好地向不死川实弥道谢并道歉。

      富冈义勇好好睡了一觉,然后打扫卫生,重新整理了小窝里的存储资源,将之前两人行程匆忙时翻找弄乱的物品全部收捡归整,又保养了武器和枪支。
      时间还没有过去。于是他怀着歉意坐下来抱着礼物等待。
      事实上,这些事情和他以前独自在家时做的也没什么区别。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有空时会出门在基地乱晃消磨时间的类型。

      唯一与之前不同的是,不管做哪件事,拿起哪件物品,富冈义勇都会想起不死川实弥。

      这间屋子里留下了太多他们的回忆。
      而令富冈义勇非常难受的是大多数都是负面的回忆。
      他们之间有过太多的吵架,而很多争端和问题直到现在都没有办法好好解决。

      富冈义勇很少和别人接触。因为不死川实弥几乎垄断了两人小组中绝大多数对外社交的活计。
      但有那么几次,除了灶门炭治郎会主动找他搭话外,也是有其他人会和看上去冷冰冰的富冈义勇交流的。

      富冈义勇因此才得知自己被人讨厌了。那是个盲点。
      仿佛长期自闭(或者长期被保护)的青少年走出自己的世界,富冈义勇那天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也是会被人讨厌的。
      他不算太在意他人的看法,但依旧会受伤。而且当时他很快就想到了不死川实弥。

      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不死川实弥很有可能讨厌他。
      这个想法太让他难受了,但是佐证也太多了。
      不死川实弥总是在对他生气。
      虽然不死川实弥对他很好会在他不清醒时给他扎针,但不死川实弥也确实曾故意乱摆放食物罐头还差点绊倒过他。
      先前有一次共同探索时,明明是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不死川实弥却拿出了求救信号弹然后望着他若有所思。
      不死川实弥用奇怪的植物让他打喷嚏,恶意捉弄后还吹毛求疵因为他的正常节省而凶他。
      不死川实弥还不肯给他买明明非常好用的子弹。

      富冈义勇几乎是在了解到自己也会被人讨厌这个事实的瞬间,断定了自己正在被不死川实弥讨厌。
      整件事的冲击性太大,以至于他都无法为自己的举一反三而骄傲。

      直到后来不死川实弥亲口否定了这个错误的判断,富冈义勇过分顺利地表达了自己的感受,两人关系得到提升后,富冈义勇也常常从这个如坠冰窟的噩梦中醒来。

      其实每次的吵架,富冈义勇都不知所措。
      他尽量只说对的话语,但不死川实弥越来越生气。
      他不知道闭嘴会不会好一些,但如果不死川实弥不主动提这样的要求,责任感也让富冈义勇必须回应暴怒的不死川实弥。
      而在富冈义勇勉强自己的努力下事情似乎总是变得更糟。

      仅有的最后一点默契,会让两人每次都在闹到无法收场前同时停手。
      事情被搁置了。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打断,各种各样的行程插进来,让他们没法将任何一件引起争议的事情讨论到最后。
      如果细想的话,所有的麻烦都没有解决。
      所有的麻烦在现有条件下都无法解决。
      他们过的本来就是这样艰苦的日子。
      而富冈义勇甚至无法让不死川实弥的心情维持在较好的状态。

      富冈义勇觉得自己好像是坐在炸药堆上和不死川实弥谈恋爱。
      每个被搁置的问题就是一捆已被点燃的炸药,那些引线有长有短,时钟一刻不停嘀嗒作响。
      他们坐在这样的地方,提心吊胆,谈一场岌岌可危的恋爱。

      在最后的时刻,富冈义勇才发现自己为道歉准备的礼物有问题。
      那个写着萩饼的漂亮盒子,因为他记得不死川实弥曾提过这个名字才费了半天工夫从废墟中挖了出来整理干净。
      而在他坐在此地困守回忆时忽然想了起来,在他极小的时候,那也是他曾吃过的食品。
      印象中那并不是什么耐于存放的东西。

      他没有任何犹豫地拆开了盒子,很快就确定了这并不是可以呈送到恋人眼前的事物。
      在听到门锁被钥匙拧动的声响时,他迅速动手将这一团连同包装塞入了床底。

      走进门的不死川实弥并没有留意到富冈义勇的操作,他甚至都没看见屋里有人。
      不死川实弥径直走到黑板前,提起粉笔犹豫了一会要写什么,抬起手来打个哈欠。

      “实弥?”于是富冈义勇发声,“你提前回来了?”

      富冈义勇上前。而不死川实弥迟钝到有点可爱地将头慢慢转过来,确认到富冈义勇在家后,又慢慢再转头去看了眼窗外明亮的天光。
      此刻刚刚过了午后,离天黑还有大半天。

      “你在家啊。”不死川实弥说道,在富冈义勇过来抱住他时顺势将头靠过去,“现在有空吗?跟我出去一趟。”

      “有。”富冈义勇有许多话想说,想为上次的事情道歉,想告诉实弥自己这回在家等了两天多,想说明天自己不得不又再次出门。
      但千言万语涌上来堵在一起,他只能优先回答不死川实弥,“好的。”
      富冈义勇松开不死川实弥,回身去准备出门的行装。

      不死川实弥的脑袋在往下掉,不知道是在点头还是在打盹。
      但等富冈义勇关切地望过来时他似乎已恢复了清醒,“走吧。”

      “提神剂没有了。”富冈义勇有些抱歉地对他说。

      不死川实弥不耐烦地点点头。
      他当然比富冈义勇这个傻瓜更熟悉库存。
      “很安全的。路我已经清过了。在最后遇到了障碍,研究所入口被人为封堵了,需要从两个不同方向同时用力才能推开。”不死川实弥简单快速地解释。

      那种路障他们在以前的探索中也遇过。
      富冈义勇点头表示了解情况,他不顾不死川实弥的推阻拿走了不死川实弥的背包,背起来走出去。
      又一次错过了机会,但富冈义勇知道什么事更重要,他们本来就没有好好沟通交流的余暇。

      ——————————————————————

      他们没有过正式的约会。

      在提神剂缺货的情况下应该更谨慎分配体力才对,但不死川实弥昨晚熬了个通宵。
      他实在想回家,有太久没有在床上睡觉了。
      不死川实弥算过,连夜赶一下进度的话今天就能在天黑前回家,运气好没准还能在家捉到一只富冈义勇。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下午前他就不得不返程,而富冈义勇竟然确实在家里等他。

      但现在这样也好,可以一起出门,立刻解决掉问题。
      扣掉往返浪费的时间,后半夜他们还可以回到家一起睡觉。
      不死川实弥强忍着困意在盘算。

      已经清理过的道路,短期内确实还算安全。
      不死川实弥放任自己浪费战斗力,伸过去牵住了富冈义勇的手。
      富冈义勇有点惊讶,但他没有挣脱。

      两只手掌不太用力地虚虚握在了一起,如果有变故发生就会很快放开彼此。
      但老天赐给了他们一小段太平。
      他们并不习惯,但仍以这样并非十全完备的防御姿势行走在危险的废墟中。

      偶尔有落单的丧尸从远处游走过来,被富冈义勇单手开枪解决掉。
      不死川实弥没有察觉到交握的双手正在越扣越紧,他仍是困,因为富冈义勇就在旁边所以他放任自己难得的迟钝。
      短暂响起的几次枪声里,他默默心想,虽然富冈义勇有时候很蠢,但大多时候是真的靠谱。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和富冈义勇搭伙共同探索过了。
      为了节省人力,不太危险的区域他们都是划分范围分头探索的。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会钝的,不死川实弥迷迷瞪瞪地想,也许下次该接些危险点的任务。
      就算风险高,但回报也没那么不值当,以他们两个人应该也勉强应付得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靠在富冈义勇的肩上睡了过去。
      富冈义勇的气息令他安心。

      或许他有阻止过自己,但他的身体违抗意志,本能在渴求着这场睡眠。

      半路时不正常的颠簸有让他醒过。
      不死川实弥意识到富冈义勇背着他在前进。
      不死川实弥本应表现得更成熟点,但他的自制力还未完全醒过来,他扯了富冈义勇的头发,然后放纵自己凑过去咬咬富冈义勇的耳朵。
      在富冈义勇红着脸看过来前,不死川实弥再次睡着了。

      他睡了太久。

      不死川实弥真正清醒时,天早就黑了。
      富冈义勇将他背到目的地,然后将他塞到了睡袋里。
      不死川实弥一转头就看见篝火正映着富冈义勇正在出神的脸。

      不死川实弥立刻坐起身来,“你睡吧。换我来守夜。”

      并非一定要人守夜的。
      他们各自露宿时也都是该睡就睡,但那种浅眠下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被惊醒。
      只有在基地里,或是有人守夜的情况下,他们才能真正进入深眠。
      这是身体下意识的判断,不需要特别训练就能学会,没学会的那些在基地里老早就被自然淘汰掉了。
      不死川实弥知道富冈义勇是很能守夜的。
      很久前的有次冒险中他俩都疲惫不堪了,终于抵达简陋避难点后他们说好了轮流睡一会。
      不死川实弥先睡,等着富冈义勇坚持不住时叫醒自己,但黑甜一梦醒来时十几个小时都过去了,富冈义勇无意识下将自己的手指咬得鲜血淋漓,中途连浅眠都没有过,不死川实弥醒来那瞬间富冈义勇连声招呼都没打,头一低就昏厥过去。
      自那件事后不死川实弥再也没在不设闹铃的情况下让富冈义勇守夜过。

      而今天这次突发情况纯属意外。
      不死川实弥坐起来去抓富冈义勇的手,还没来得及细看,身体又被富冈义勇推回睡袋。
      “你可以睡到天亮。”富冈义勇说道,“我不困。这两天我在家休息过了。”

      不死川实弥眨眨眼睛,“我也完全醒了。”

      于是他们起来,扑灭篝火,借着星光处理掉那个令不死川实弥为难的障碍物。
      路障推开后,研究所的铁栅栏暴露出来,不死川实弥惊讶地认出了研究所挂牌上那个复杂的标记。
      上辈子他曾在符纸上见过的标记。珠世,或者愈史郎,那两个人也在这乱世中出现了吗?
      如果他们活在当下,一定对无惨,对鬼,对丧尸有更多的了解。
      不死川实弥心绪涌动,他当先上前,并招呼富冈义勇,“走吧。可能比想象中危险。我们一起进去。”

      “哦。”富冈义勇答道。

      不死川实弥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富冈义勇在生闷气。

      ——————————————————————

      提出过要分手。

      很少见的情况。由富冈义勇主动发起一场争吵。
      不死川实弥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但比富冈义勇稍微高出那么一点的情商让他知道顶嘴和动手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他只是尽可能不带火药味地询问富冈义勇在这关头发什么疯,就被富冈义勇按到了身后的铁栅栏上。
      每次吵架他们似乎都只有将彼此推来推去这样寡淡而安全的选择。
      同样灼热的男人身体压上来,虽然富冈义勇矮了几厘米但并不碍事,两个人的鼻子几乎抵到鼻子。
      不死川实弥能在星光下很清晰的看清富冈义勇的眼睛。

      不死川实弥相信这样漂亮的眼睛能够说话。
      但富冈义勇不管用什么方式大概都说不出好听动听的话语。
      他戒备地盯紧了富冈义勇那好看的正在翕动的嘴唇。

      “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分手吧。”
      瞧瞧,不死川实弥简直想要为自己的先见之明鼓掌,看这好看的嘴唇说出了多么冷静绝情的话语。
      不死川实弥嘲讽的笑容咧到一半就被富冈义勇咬了一口。

      “如果分手了你就不能再这样吻我。”不死川实弥说着,他用舌尖追逐富冈义勇想要快速退开的唇。
      但在他含住那唇珠前富冈义勇已挤出了模糊的声音。

      “还没有。”富冈义勇再度挣脱开来,有点绝望地争取说话的机会,“现在还没有。”

      “那是什么时候?”不死川实弥认清了富冈义勇的外强中干并抱紧了这具身躯。

      “你下次不好好睡觉的时候。”富冈义勇认真地说道。
      他同样用力地回抱了不死川实弥,让头颅在不死川实弥肩上不安地来回摩擦。
      他的马尾刺到不死川实弥脖子痒痒,但不死川实弥腾不开手去拨开。
      不死川实弥紧紧摩挲着这个男人的腰身,听到他在自己耳边的一连串话语。

      “这样对你太苦了,实弥。”这个男人绝口不提自己,“你应该要好好休息,好好吃饭,认真去战斗。
      “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和我相见的路上,浪费在回来和我吵架上。
      “你需要的是照顾好自己,而不是我,你不应该在意我。
      “太糟糕了,越来越糟,我们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我们不该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恋爱。
      “你不该喜欢我,实弥。”

      但他的手臂并没有放开不死川实弥。
      就像不死川实弥没有放开他一样。

      “是啊,糟糕透顶。”不死川实弥说道,他微微退后,在富冈义勇追上来前单手握住那好看的脸颊。
      不死川实弥看了一眼,找准位置吻了下去。

      没有更多话语可说。
      这就是最终评价了。
      在这场灾难性的恋爱里,只在认清这场恋爱的灾难性质上他们达成了共识。
      但他们还都没打算放手,也许至死都不会放手。

      没有像样的告白。就算吵架也没办法和好。家庭内务分配严重不合理。在宠物上意见有分歧。恋情没有得到家人的祝福。没时间亲热。相互间无法好好沟通交流。没有过正式的约会。提出过要分手。
      所有的雷区他们都踩了个遍。
      不死川实弥缅怀着正常的年岁,他用尽全力想要经营一场正常的恋爱但他不能够,并非因为对手是富冈义勇。
      他只能在这个残缺的年代在这场糟糕的恋爱中拥紧富冈义勇,任凭自己的情绪被富冈义勇这个糟糕的舵手带领到惊涛骇浪中。
      唯一的慰藉是他还可以聆听对方的呼吸,还可以抓紧对方的右臂,还可以因某些生命某些完好而暗自感动。

      他不知道这浪潮会将他们席卷到何方。
      在某些研究结果被揭露昭现,在全人类的黎明到来前的这一夜里,他们将彼此压在锈迹斑斑的铁栅栏上用力拥吻。
      他们誓要坚持这样看不到希望的苦恋。

      就算更苦点又如何呢?就算是灾难又如何呢?他们总能撑过去的。
      因为生活的苦能有千百万种,其中最苦的绝不是爱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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