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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四章 表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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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嘉乐开着在林地周围的农户家借来的农用三轮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绕个把钟头,才看见站在路边背着一个硕大旅行包的杨宇新,他摇摇头,踩了脚油门赶紧开了过去。
前两天,丁嘉乐正在林子里巡视,接到了杨宇新的电话,他说自己签的那个公司因为人资重组,延迟了他的报道时间将近一个月,研究生的课上个学期就结束了,现在余下的大把时间用来写毕业论文,可是他的毕业论文也都写好了大半,并不急于一时,就张罗着要来Z市看丁嘉乐。
丁嘉乐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从H市到Z市只有火车,还要20几个小时,他根本舍不得杨宇新辛苦。而且丁嘉乐本来想着等雨季到了请一段时间假去H市看杨宇新,没想到杨宇新却先他一步,他都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自私。可是杨宇新却不这样认为,有机会谁去看谁都无所谓,只要能见面,才是正经。丁嘉乐受不住杨宇新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答应了。
自从过年那次回了家,虽然相聚的时间只有两天,但是感情也总算有了突破,杨宇新太过善良,对一切既往不咎,虽然他心中的歉意、自卑和恐惧还一直存留,但是在面对杨宇新的时候他只能把这些情绪隐藏起来,他爱杨宇新胜过爱自己的生命,所以他暗自发誓,将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以杨宇新的幸福为前提考虑。生命中,有这样的一个人,足矣。
把车停在了杨宇新前面,丁嘉乐从车上下来,还没等杨宇新给他个拥抱,就有些生气的把杨宇新背着的大包从他肩膀上卸了下来,然后丢在三轮车的后面的座位。杨宇新纳闷的看着面无表情的丁嘉乐,低声问:“喂,丁嘉乐,你看见我不高兴?”
“如果没买到卧铺,就不要来了,20多个小时多难熬。”丁嘉乐打开车门,先让让杨宇新进去,然后自己才绕到另外一边开门坐了进去,有些责备的说。
到Z市的车票实在是难买,杨宇新好不容易托人找关系的买到了张硬座票还加了40块钱的手续费,他本来没打算告诉丁嘉乐,但是却还是在上车前的电话中说漏了嘴,丁嘉乐知道后很生气的让杨宇新退票,杨宇新也没听他的就上了火车。到了Z市,按照丁嘉乐之前的指导坐上了到郊区的大巴车,晕晕沉沉的颠簸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终点。站着等了一会才看见丁嘉乐开着破旧的农用三轮车赶了过来,谁知他的辛苦换来的却是一顿埋怨。不过转念想想,丁嘉乐也是心疼他辛苦,心里又泛起点甜蜜。
想到这,杨宇新谄媚的把手环在丁嘉乐搭在方向盘的胳膊上,然后凑过去吻了一下丁嘉乐还带着灰尘的脸,笑着说:“哎呀,你别生气,我不是完完整整的来了嘛!”
丁嘉乐其实本来也没真的生气,看见杨宇新的这幅样子才觉得自己是有些小心眼了,杨宇新一路艰辛的过来看他,他还在这边闹脾气实在是太不应该,可是他现在最不愿意的就是看见杨宇新受委屈。
虽然心里想开了,嘴巴还是不饶人的说:“以后别太任性了,你也三十岁的人了!”
杨宇新听见这话,马上就反驳道:“切,亏你还知道,看你那副样子,简直把我当几岁小孩儿!”
“哎……”丁嘉乐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别气了。”杨宇新晃了晃丁嘉乐的胳膊,然后把手伸到他脸上硬是把他嘴巴扯出个笑容。
这些孩子气的动作,丁嘉乐终于笑了,他看着杨宇新,觉得这样的幸福来得有点不真实,而且还有点不安,他猛的想起答应过欧华一辈子不见杨宇新的承诺,心顿时就沉了下来。
杨宇新见丁嘉乐也不开车,脸色也变差了,便拽了拽丁嘉乐的衣角,问:“你怎么了?是不是看见我真的不开心,这样的话,我就回去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股不自信。
“没有……”丁嘉乐甩开了不安的情绪,想到在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又隔了五年之久,应该不会招来那个丧门星,是自己想太多了。丁嘉乐搂过杨宇新的肩膀,在他脸上印上个吻,然后对他说:“我是觉得太幸福了!”
从杨宇新见到丁嘉乐那刻起,他总算说了句体己的知心话,心头的阴云顿时散了,然后露出了一个漂亮的笑,对丁嘉乐说:“我总算没白辛苦。”
“是我不好……”丁嘉乐又吻了一下杨宇新。
杨宇新摇摇头说:“别说傻话,快点开车。”
40公里的山路,再加上车况不怎么好的农用三轮车,开起来着实令人郁闷,杨宇新更是被颠的有点晕车,丁嘉乐扭头看脸色煞白的杨宇新心疼不已。于是他把车停在了小溪边,领着杨宇新去洗了把脸,杨宇新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丁嘉乐一边用纸巾帮杨宇新擦脸上的水珠,一边说:“哎,就说等雨季到了我去看你,你非不听。”
“又没什么,你总是把我想的那么虚弱。”擦干了水,杨宇新把头靠在丁嘉乐的肩膀上,闭了眼睛休息一会儿。山里的空气好,被风吹一吹晕车的症状缓解了不少。
“再忍一会儿,大概就剩下15分钟的路了。”丁嘉乐抬手看了眼表,回去正好能赶上晚饭时间。
“太好了,快点走。”杨宇新抬起脸,似乎又精神十足。
“嗯,好。”
接下来的路似乎比刚才好走了不少,用了不到一刻钟,车就在一个农户家门口停下了。杨宇新有些吃惊,忙问:“我们不是要去你那儿吗?怎么到这儿了?”
“我来还车,从这里再走五分钟就到了。”丁嘉乐指着不远处的林子说。
“哦。”杨宇新下了车,从后面扯出了自己的大旅行包,费力的背在身上。
丁嘉乐敲了敲农户的门,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丁嘉乐跟他扯了几句,操的全是当地方言,杨宇新只听懂了“谢谢”两个字,期间那个人还指了指杨宇新。
待关了门,杨宇新崇拜的看着丁嘉乐说:“真看不出来,我们家丁嘉乐还会好几种语言呢!”
丁嘉乐噗嗤一声就笑开了,从杨宇新的肩膀上卸下了那个硕大的包,背在自己身上,也没理杨宇新开的那个玩笑就问:“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好重。”
杨宇新掰着手指头数到:“一部笔记本电脑,一些换洗的衣服,还有给你买的衣服,剩下的就都是吃的了。”杨宇新听说丁嘉乐在山里生活的很艰苦,临行前特地拽了个女生去超市买了一大堆吃的,因为他对零食特产什么的一概不通。
“你也不嫌沉。”
杨宇新笑了,拽着丁嘉乐的袖子一直走。
“对了,丁嘉乐,刚才你跟那个老乡都说了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他还感觉那个人一直在看他,弄得他很不舒服。
“哦,他看见你脸陌生,就问你是谁。”丁嘉乐解释道。
杨宇新有些好奇,忙问:“那你怎么说。”
“我说你是我表弟,过来看我。”
“切……”
“怎么?”
“没事了。”杨宇新松开了丁嘉乐的袖子,大步往前走。
“喂,你走错方向了。”丁嘉乐背着大包,也赶不上杨宇新,只好在后面喊。
杨宇新有点窘,回头怒视丁嘉乐,丁嘉乐这才笑着赶了过来,带着求饶的语气说:“你真的走错方向了。”然后扯着他往另外一边走。
走了一会儿,丁嘉乐见杨宇新不说话,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但是看起来还是有些生气的别扭样子。
丁嘉乐瞬间明白了,忙说:“难道还跟他实话实说,还是说你是我女朋友?”
“什么跟什么啊!”杨宇新扭头看丁嘉乐。
“好了,不气了。我们队长听说我‘表弟’要来,特意去林子里打了只野兔子,你有口福了哦!”丁嘉乐还特意强调了“表弟”二字,杨宇新更尴尬了。
到了目的地,丁嘉乐他们队里的几个人对于丁嘉乐这个所谓的“表弟”欢迎之极。他们这里,一年半载也不来个陌生人,连飞过的鸟都长的一样,他们最开心的就是每年市里的林科站的人过来搞测量,那也是一年到头最热闹的时候。
杨宇新把带来的吃的一股脑的分给丁嘉乐队里的人,看见他们开心的样子还觉得有点心酸,他想到丁嘉乐这五年来在这里过着清苦的日子就觉得难受,丁嘉乐看出了杨宇新的心情,自然的拍拍他的肩膀,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杨宇新才又露出了笑容。
队长姓刘,是个爽朗的中年人,从二十多岁退伍开始,就在守这片林子,一守就二十多年,回家的次数还不超过五次。看见杨宇新长的帅气又稳重,心里喜欢的不得了,还嚷着要认杨宇新当干弟弟,丁嘉乐心里一热,就点头答应了,还说要当个见证人。
晚餐简单又热闹,队长更是拿出了十年前林科站站长送给他一直都不舍得喝的五粮液,烤野兔味道奇香,伴着美酒,也是人生的一大乐事,杨宇新明显被这些人灌得有些醉,丁嘉乐还帮他顶了几杯也无济于事。
酒足饭饱,杨宇新躺在丁嘉乐的宿舍里,一动都不想动。这间宿舍以前本来是丁嘉乐和刘队长一起住的,刘队长怕杨宇新觉得不方便,就去别的屋子和其他队员挤着睡。以前林科站来人了,他们也是这样给别人腾屋子的。
丁嘉乐端了盆热水过来拉起杨宇新让他洗脸,杨宇新却晃了晃脑袋说:“我现在只想睡觉。”
丁嘉乐无法,只好用毛巾蘸了热水,给杨宇新擦脸。舒服的热度让杨宇新嘤咛了一声,翻过身继续睡。丁嘉乐笑了笑,心想这一路肯定累坏了杨宇新,再加上几杯白酒,即使是在外面也肯定能睡着。
擦好了脸,丁嘉乐把杨宇新的鞋子脱掉,在他身上盖好被子,整个过程丁嘉乐的动作很轻,生怕弄醒了他。这时杨宇新嘴里嘟嘟囔囔的说起了也不知道是醉话还是梦话:“什么表弟,丁嘉乐你竟胡说。”
丁嘉乐想起了白天杨宇新跟他闹别扭的情景,笑的更开心了,摸了摸杨宇新的脸,感觉幸福离他们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