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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左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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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宿醉带来的头痛,云舒轻轻捶着脑袋坐起身,室内空无一人。
“萧云钦...萧云钦?”
云舒试探性地喊了几声。
“醒了?”
卧室门被人推开,男人长身立在晨间光影的交界处。
“我这是在哪?”
耳边一声哂笑,萧云钦走近了,黑沉的目光自上而下。
毫不遮掩地倾泻在她身上,“云舒,你装的不累吗?”
云舒低头整理覆到小腹处的薄被,抬起头来缓缓问,“那你接招吗?”
“毕竟我的毕业旅行被你的下属给破坏了。你不得补偿我?”
“工作室的第一笔投资。”
“看来你是真的不想再和我过多牵扯。”
云舒兀自下了结论,心思百转。
“第二个要求,”
裙子的吊带因为大幅度的动作滑落肩下,云舒将吊带轻轻折回肩上,拆拿出挂在颈间的银色链子,“萧云钦,你不会打算不守承诺吧。”
链子上坠着一颗蓝白相间的琉璃球,此刻正躺在云舒洁白的掌心。
里面可以隐隐分辨出是在冬日下雪的海边,只有蓝白色的世界,纯净无垠。
萧云钦漆遂的目光落在云舒右耳白皙的耳骨上。
云舒抬头,长发滑落细白的颈,两人视线交错。
云舒心头攒动。
冗长的回忆在他们交错的眼神里缓缓铺开。
云舒高三经历了迟来的叛逆期,极其不满日复一日的补课,以及忙于公务只能拜托萧云钦替他来的萧泽钐。
年少的萧云钦冷淡漠然,不苟言笑,每日寡淡轻忽的表情故弄玄虚,和萧泽钐温文尔雅的性子一点儿也不一样。
萧云钦从小一直被养在国外,两人并不熟,云舒起初讨厌极了他。
便更加不喜欢被他辅导功课。
由于临近高考,云舒的生日从简举办。
那时她刚得知自己的养女身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气焰也不再如从前般嚣张。
不知道萧云钦是看穿了什么,还是只为应付差事。
生日那天,他破天荒地主动与她说话,还送了她礼物。
是一颗琉璃球,那晚给她补课的时候允诺她这周如果可以提早完成功课,可以用这颗琉璃球向他提三个要求。
云舒记得,自己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是要萧云钦陪她打耳洞。
那时已经是高考之后,两人的关系也已不再水火不容,而萧泽钐刚接手家族集团,每天忙得见不到人影。
就连一生仅一次的高考,如此重大的日子,泽钐哥哥也没有来。
萧泽钐和萧云钦在云舒生命里的角色,悄然错了位。
在云舒的要求下,萧云钦陪着她去了医院。
年少的大小姐骄矜任性,无理的要求一个接一个。
要萧云钦也一起打。
“是你先答应我的,说要陪我打耳洞,陪呢,”
女孩杏眸散着微光,透着一丝可爱的狡黠,“就是一起的意思,我做,你也要做。”
后来萧云钦的左耳耳骨,被云舒亲手换上一枚黑金色配的耳钻。
云舒踮起脚,直愣愣吻上他的唇角。
“萧云钦,我...我...”
一向清傲端庄的大小姐第一次羞恼得说不出话。
红色染透白嫩的耳尖,直到云舒快要低到角落的脸颊被温柔捧起。
回忆的惯性刻意将痛苦忽略,时光像是开了加速器,快速拉回到现在。
云舒视线落在萧云钦的左耳,那里而今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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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云舒你回来了?”
时愉打开门,看见门外的云舒,身上衣服和昨天穿的一样。
“所以你真的,在萧云钦那儿,待了整整一个晚上?”
“两个房间呀。”
“两个房间,”时愉吞吞吐吐地嘀咕道,“也还是不合规矩啊。”
“...”
不想在这件事上太过纠缠,云舒懒洋洋地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
时愉心直口快,“不是还有萧云钦吗,万一他说了怎么办?”
“他会说?”
云舒并不觉得这件事儿需要放在心上,敷衍,“说了丢脸的事儿萧云钦怎么可能说。”
时愉总觉得云舒这话怪怪的,像是两人真的有什么似的。
不过她了解云舒和萧泽钐的感情,大概只是兄友弟恭帮助嫂嫂罢了。
云舒从浴室出来,吹干头发后换上新裙子。
时愉看她一副要出门的架势,奇道,“你这是又要去哪?”
“啊,”云舒正对着穿衣镜左看右看,听见时愉的问话匆匆应了声,“出去一趟,考察下英国的工作室。”
“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时愉问。
“不不不...”云舒慌忙摇头,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不用了。”
随后看了眼时愉的表情又补充,“找了位朋友一起参考,那个朋友有些怪,不喜欢和不认识的人交流。”
时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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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主动当起这趟短途行的司机。
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云舒坐在主驾驶,熟悉陌生的车子。
萧云钦坐在副驾驶,指间夹着一点猩红。
好似不在意似的,任烟光燃烧,雾气在骨节分明的掌间蒸腾晕染。
云舒偏头望了眼男人,扑面而来的气雾令人窒息。
他的沉默让她心有惴惴,云舒主动开口,“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了。”
“等回国...”
云舒停顿了下,没再说下去。
这是她七年前就做好的选择。
她别无选择。
“怎么,你是觉得我该开心?”
萧云钦眉间染上一点嘲弄,好似又心甘情愿被她任意磋磨。
以至无可奈何。
云舒看着萧云钦欲言又止。
“也算一桩喜事,”
萧云钦缓缓摸索指骨处的灼痕,金丝边框眼镜遮住几分眸中的冷意。
和几乎快要藏不住的侵略光芒,男人抬起清瘦食指,轻微往上推了下眼镜,转头看向云舒笑得温敛,“怎么不算开心。”
他的声音顺着半开的车窗消散在风里,微风拂过裙摆。
云舒的心跳得七上八下,又缓缓归于平静。
也是,沧海都能变成桑田。
如此长的时间,年少的爱意再炽烈,又能保持多久。
或许是今早突然窜到脑海里的过往回忆,等真到萧云钦这般不在意的模样。
云舒脸上温婉的笑险些挂不住。
沉默了会儿,“出发了。”
脚尖刚踩到油门,云舒身体倏然整个都被萧云钦钳制住。
他单手揽过她的腰肢,迫使她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两人之间没有丝毫缝隙,萧云钦身上的体温几乎能灼烧到她的皮肤。
云舒隐隐发抖。
心间冒出极具的不安全感。
在安全范围内,云舒向来敢对着萧云钦明目张胆地露出獠牙。
因为她知道,他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可是这是异国他乡只有她和萧云钦两个人的地下停车场。
有那么一瞬间,云舒觉得萧云钦当场就能将她给办了。
不带丝毫情.欲,只为报复的那一种。
在国内会是安全的,可惜云舒也忽略了。
她如今不再是刚刚接触情爱,美好得让人不忍亵渎的十八岁。
现在的萧云钦,完完全全有资本。
掌控,甚至捏碎,二十五岁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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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的云舒无疑是漂亮的,她本就生得极美,如此近的角度更是。
棕褐色的长发凌乱地铺在肩头,红色吊带下愈显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如凝脂般的美玉。
轻易便可勾起男人最原始的欲望。
“怕什么?”
萧云钦深暗的眸色微敛,语气隐有嘲讽,“这不正是你期盼已久的?”
萧云钦大掌落在她的后腰,虚虚又实实地挨着。
像是隔靴搔痒,云舒反而因他这看似绅士实则虚伪的做派弄得痒意四浮。
细白脖颈不受控地轻轻仰起,杂念交织,意动横生。
热气随着萧云钦开口的每个字刮进耳蜗,身后薄薄的布料阻隔着他炙热的胸膛,云舒心跳愈加剧烈。
再次觉得七年后的萧云钦,与七年前相比,简直天壤。
胡思乱想之际,云舒身子忽然一松,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男人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副驾驶上。
金丝框镜敛去几分他眉眼间原本的气质,萧云钦转瞬又恢复了克制自矜的温和模样,“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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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开得飞快,夏日的风顺着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带了些凉意。
一路无话,车厢内寂若无人,车子最终停在寂静无人的旷野。
萧云钦缓缓踩下刹车,看也不看云舒。
近处绿草生长得肆意翩然,远处海天相接,隐有水拍礁石的海浪声。
萧云钦开口的嗓音空寂漠然,像是旷野上一阵突如其来的旋风。
刮进云舒的心底,“这次又是什么要求。”
云舒转头,“?”
不明所以,难掩震惊。
“这么想法设法与我独处,难道还真的是对我旧情难忘不成?”
“你误会了。”
云舒低头,长睫掩住瞳仁,也遮住了里面的万千情绪,“我没什么要求。”
“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云舒。”
像是为了印证什么,云舒轻轻从副驾驶探过身子。
双手虚虚攀在他结实的后肩上。
两人短暂对视,倏然一道刺耳的铃声在寂默的车厢内突兀响起。
犹如平地惊雷,顷刻间炸开在这逼仄的空间内。
云舒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心头开始疯狂跳动起来,正想挂断,手指被萧云钦撑住,使了几分力道令她轻易动作不了。
紧接着耳边传来男人低沉冷淡的音,“接。”
云舒的细腰往下塌着,也在同一秒被他按住。
耳边传来他的语调近乎恶劣,“就这么接。”
云舒动弹不得,震惊地抬头与他对视,觉得萧云钦简直疯了。
眼神像是淬了毒药,如果恨意可以量化,云舒觉得自己在萧云钦眼里大概已经死了百万千万次。
云舒后来回想起这一幕,大概能理解萧云钦此时的恨意。
如果她是有要求的,或许还好一些。
偏偏当时的她对他没有一点要求,利用年少时的情意勾着他和她踏入短暂的旅途。
偏偏萧泽钐的电话在那时打来。
而她早就和萧泽钐订下婚约了。
年少情意,她没有资格。
“怎么这么久才接?”
话筒对面传来萧泽钐温和的嗓音,语气却不见一丝责怪。
云舒被萧云钦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停顿片刻。
抖着声线语气如常,“刚才在洗澡。”
萧云钦扫了一眼车窗外崎岖的野草地,薄唇绽出无声笑意。
“突然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此刻的云舒简直像是被轮流放在烈火寒冰里,煎熬极了。
只想找借口赶紧将这通电话挂掉,“我马上要出门了,还约了朋友...”
那边笑了一声,不在意地问,“想我了吗?”
“...”
云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车厢内陷入诡异的沉默,云舒正想敷衍过去。
手机听筒忽然被萧云钦捂住,他使了些力气,手背青筋微凸起。
男人冷沉的音线自上而下覆盖住她嫩白的耳尖,嘲弄不已,“层出不穷的谎言,在嫂嫂口中还真是信手拈来。”
“所以是不是也不敢和他说,你现在究竟在谁的车上,谁的怀里,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