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茫炬昭阳》霁尘

265、第 265 章

　　先帝身旁的大太监早已告老还乡，事关重大，长公主派遣思玉夫人亲自来办这件事。等思玉夫人快马加鞭来到指定地点的时候，发现这里是华都城外一座偏远的山区。

　　天永帝尚且还未派人来灭口，所以思玉夫人很快就找到了目标人物。

　　先帝还在世时思玉夫人就已经是名动京城的才女了，即便多年未见，但大太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思玉夫人。

　　“思玉夫人。”

　　“不必行礼，此次我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思玉夫人冷着脸，拒绝没有必要的寒暄。

　　大太监神色微动，咽了口唾沫，他心底大致已经猜出了是什么事，但表面上还是必须得装作冷静的样子。
　　“丞相夫人口中重要的事是指……”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公公，您在害怕些什么？”思玉夫人察觉大太监双脚微微发颤，逼问。
　　“……夫人突然造访，老奴惶恐。”
　　“想必公公应当知道我来此的目的，所以就烦请公公陪我走一趟。”
　　“走？去哪儿……”
　　“大理寺监狱。”
　　大太监脸色骤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夫人明鉴啊！老奴一生勤勤恳恳，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这人进暮年，恐是无福消受啊！”
　　思玉夫人挑眉，“哦？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想必是公公年纪大了，记不清了，那我就帮公公好好回忆回忆，先帝的遗诏！”
　　思玉夫人向来不废话也懒得废话。
　　大太监脚都软了，却仍旧嘴硬，“夫人是何意？是先帝的遗诏有误？”
　　“装，继续装啊，这地方偏远，想必信息也不是很流通，公公不知道也是正常，就在不久之前，天永帝已经下了罪己诏，将当年的真相，以及真正的遗诏，全都公布于天下，公公还要嘴硬吗？”
　　大太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目涣散无神，一副天崩地裂的绝望表情。
　　“这么多年一直将这几件事藏在心里提心吊胆的，公公心中也不好受吧？但是不必担心，只要跟我走一趟，公公剩下的时间里就没必要如此提心吊胆了。”
　　大太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像是在摸索些什么，嘴里喃喃，“不对啊，当年那份真正的遗诏被老奴带出宫来了，怎么陛下那里还有……”
　　前面的话当然是思玉夫人编来恐吓大太监的，没想到他不算太笨，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谎言中的漏洞，但思玉夫人也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她卧底多年，那段时间可不是荒废的，听到大太监的喃喃自语，思玉夫人开始修补谎话：“公公也觉得吃惊是吗？因为谁都知道，天永帝心眼多，他当初并不是全然信任公公的，所以偷偷留了一份拓本。这些都在罪己诏里写得清清楚楚公公可要看看？”
　　大太监全身一软，瘫在地上，目瞪口呆，也没说要不要看，但就他现在的状态来看，他恐怕也没那个胆子来看。
　　思玉夫人一招手，身后迅速上前来两名士兵，一左一右将大太监架了起来，剩下的士兵则进入大太监居住的小屋，拆家似的全面搜索，没多久便从墙壁的隔层中找到了明黄色布包裹着的先帝的遗诏。
　　“证据确凿，带走！”
　　有了这份证据，已经足够给天永帝定罪了，但是从现在的计划来看，顾晴等人的目的似乎并没有“定罪”那么简单。
　　《殊天策》中记载的“外来者”，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正在思玉夫人走神思考之际，树林的四面八方飞来暗器，目标很明确，都是大太监。
　　幸好长公主的兵都是久经沙场的英勇战士，面对这种情况从容镇定，将重要人证大太监安全地保护好。
　　果不出思玉夫人所料，躲在暗处放暗器的就是前段时间逃脱的斩神，见暗器尽数被避过，斩神现身，气势汹汹，“说！你们把大人关到什么地方去了！”
　　思玉夫人冷笑，“放心，还死不了，他留着还对我们有用，倒是你，斩神，我们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她让手下的然先带着大太监回去向长公主报告，自己则留下来和斩神周旋。
　　“思玉先生是要和我决一死战？欢迎欢迎，不过光是打架可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来玩点刺激的？”
　　“哦？你想怎么玩？”
　　“我们来赌命，若是你输了，你的命就是我的了。”斩神笑得阴森。
　　“若是你输了，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你，然后把你的脑袋挂在菜市场口示众。”
　　斩神舔舔唇，做好了进攻的准备，“呵，你们母女俩的命，我都收下了！”
　　斩神是众生阁的总指挥使，实力自然是不低的，比试才刚刚开始，就已经焦灼，难分上下。
　　等士兵带着大太监回到华都城的时候，大太监才发现自己被骗了，根本没有什么罪己诏，顶多是满城真假难辨的谣言，但都为时已晚，他没有被带去大理寺的监狱，而是被直接带到了长公主面前，这下更是跑不掉了。
　　“本宫认得你。”长公主托着下巴，斜靠在软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大太监，“当时本宫的父皇很是信任你，没想到你才是那个颠倒是非黑白的千古罪人。”
　　“千古罪人”四个字一出，宛若一道晴天霹雳砸在大太监身上，他一下子就瘫倒在地。
　　长公主挑眉，“怎么？公公心虚了？本宫以为，公公当年既然敢做，就应当什么都不怕才是。让本宫想想，公公是在害怕什么？罪己诏？”
　　大太监颤颤巍巍，不敢抬头看长公主一眼，大脑一片空白，深知今日就是自己的死期，套了那么多年都相安无事，却偏偏在这时候翻车了。
　　长公主慢悠悠地从高台上下来，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室的华贵优雅以及望而生畏的威严气势，“公公放心，罪己诏是骗你的，现在还没有，但是本宫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了。”
　　她蹲下来，一双凤目死死地盯着他，“公公，你可知侮辱皇室之名的罪责？因为你和如今的天永帝，皇室的名誉因为你们而蒙羞。”
　　“殿殿殿下！老奴那也是被逼无奈啊！老奴是被迫的！老奴要是不答应他，恐怕就活不到现在了！请长公主殿下明鉴啊！”
　　“哼。”长公主起身，不屑于回答大太监的话。
　　“公公请放心，在本宫这里很安全，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不会有人为难你。”长公主讲视线往旁边瞥去，“方之缘？都听到了吗？听到了的话就把刚刚发生的全部告诉你的朋友们。”
　　方之缘愣了一瞬，然后答应下来，自从长公主知道顾晴回来了之后态度就一直很奇怪，对待顾晴虽然说不上是柔和，但也没有先前那么咄咄逼人，至少肯帮忙合作了。
　　等方之缘找到顾晴和秦蓁蓁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她们的时候，顾晴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幸好，我都做好了这大太监会被灭口的准备了。”
　　“但是一同前去的思玉夫人没回来，听同行的士兵说，他们在擒住大太监之后遇到了偷袭，思玉夫人留下来独自面对，说是要同刺客决一死战。”
　　“刺客？有说过那刺客是谁吗？”顾晴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据说是名女刺客，随行的士兵好像听到思玉夫人称呼那名刺客为‘斩神’。”
　　“是斩神？为什么斩神要去杀大太监？他们之间有什么利害关系吗？”秦蓁蓁一听到斩神的名字就竖起耳朵，警惕起来。
　　“如果是众生阁的任务，那就不一定了。”顾晴先是愣了一瞬然后冷静分析，“所以我们现在可以确定众生阁是由天永帝操控指挥的。”
　　“为什么是天永帝？”
　　“准确地说是每一任皇帝，知道遗诏被调换的只有天永帝和大太监，无法解释为什么斩神也知道大太监的事，会去灭口。”
　　“那如果众生阁真的是由天永帝任命的，那怎么解释 太子婚宴的事？难不成天永帝也知道现在的太子不是原来的那个？”
　　“不，从天永帝现在的表现来看，他确实不知道方援清的事，我之前也说过，天永帝虽然能掌控众生阁却不知道众生阁的阁主是谁，所以方援清可能是恰好利用了这一点，太子婚宴一事，只能说明众生阁在方援清的带领下有了自己的想法，不仅仅是被天永帝所控制，但方援清到底想做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顾晴喝完茶起身准备回皇宫去潜伏，已经离开许多天了，也是时候该回去验收一下萧贵妃的成果。
　　秦蓁蓁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方之缘，你回去告诉长公主，就说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既然长公主知道了天永帝皇位的真相，那么相信她自己也能做出判断了。方援清那边就有劳长公主了。放心吧，要不了多久，一切就都会结束了。”
　　皇宫。
　　利用萧贵妃的信物一路上畅通无阻，这个时间点萧贵妃正在自己的宫里吃下午茶。
　　“你回来了？外面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只是斩神突然冒了出来，但是不影响整体。另外，当年的大太监已经承认天永帝同他联手掉包了先帝的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