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 8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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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贼才被李相柳捋直了身体，树冠一响，又像惊弓之鸟被吓得瞬间弹起。
最后他身体一抖，既像没法子了，也像被吓得够呛，颤颤巍巍从李相柳肩上探出头来，声音细得像蚊子，“阿晴妹妹，死王子在哪？”
李相柳懂了，不把墓贼这问题解决了，麻烦是没完没了了。于是，他扭头对阿晴说：“阿晴，在哪？”
“什么！柳哥你也没看到？”墓贼一愣，整副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弛下来，随即就有些气不过，说：“阿晴妹妹，不要耍我，这事不能开玩笑的。”
阿晴纳闷地回头，还没开口，只见李相柳堵住墓贼喋喋不休的嘴巴，又对她露出安抚的笑容，温声细语地说：“我这就把他杀了以绝后患。”
墓贼：？
阿晴：……
夜莺：你俩多少沾点强制或者变态。
阿晴唉了一声，撑住脸，说：“大哥哥，阿晴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真把墓贼掐死，死王子比我们还急。至于他在哪……”阿晴暗暗指了指上方，“你们有认真看过天空吗？”
墓贼和李相柳面面相觑。
“很奇怪。”阿晴继续说，“我们离开后，他落了下来，牵着马逗留在高塔湖边……”她皱起眉头，不理解地说：“只是为了走来走去？”
李相柳给了墓贼一个眼神，至于那闭嘴的意思墓贼懂了多少，他就不知道了。
墓贼猛猛点头，一副‘我从此是个哑巴’的模样，刚把人骗松手，嘴巴张得比李相柳的手速还快，他继续说，“阿晴妹妹，你怎么知道？”
李相柳：我还是把你掐死吧。
阿晴理所当然地回答，“看到的呀！包括墓贼哥哥怎么摔下吊死人之树的，我全部都看见了。”
“可……可！”墓贼一怔，“当时你们明明已经进入森林，不可能……”
阿晴仿佛真回想起当时的画面，一副笑死人的样子，“墓贼哥哥扭来扭去的样子可真像毛毛虫。啪叽一下掉下来，流了好多鼻血。”
墓贼直觉想说点什么，嘴巴已经张开了，但话到嘴巴又不知如何开口，视线环顾一周，只有李相柳让他闭嘴的意思十分明显。于是，他悻悻地合上嘴巴，跟李相柳坐在了一块。
然而，李相柳还没享受安静几秒，耳朵就传来墓贼嘀嘀咕咕的声音。
“不告诉我去哪也没关系，我一看方向就知道你们要到白雪王国去，不然谁会穿过这片森林啊，柳哥也是，不告诉我阿晴妹妹是个小女巫，不过，就算是女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惹到我，你算踢到棉花了，哼……”
听闻死王子就在附近却始终没有露面，夜莺疑惑地问，“既然死王子早追上了我们仍选择旁观，足以证明他的确有求于墓贼，暂且没有谋害墓贼的心思，但他究竟想做什么？”她顿了顿，“或者墓贼又能替他做什么？”
问题又回到原点，墓贼怎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至于被墓贼得罪的死王子本人，大致不会无聊到跳出来向众人解释。
“他能进迷路森林，不一定能进白雪王国。我们先找到白雪女王，把……”李相柳看了一眼阿晴，再说，“家园的事情解决了，再处理死王子。”
夜莺问：“你不怕死王子搅局吗？若真如墓贼所说，死王子还有不少仆从，恐怕支配的鬼魂也不在话下，这种东西无论对于哪个国家来说，都是相当恐怖的存在。他随手就能灭掉一支军队，而我们毫无办法。”
李相柳叹气。
“让一个已经死了的王子再死一遍，这我可做不到，不过。”他话音一转，说：“我很好奇，他到底死了多久？”
“不是怎么死的，”夜莺一顿，困扰地说，“而是死了多久……吗？”
“比起思考墓贼哥哥的烂摊子，阿晴更想到白雪王国去！”阿晴囔囔道：“仙子！仙子！米提纳斯赶紧带我去见纯净无暇的仙子吧！”
墓贼拱了拱李相柳的手臂，小声地问道：“米提纳斯是谁？”
没等李相柳回答，米提纳斯吁了一声，突然加快了速度，阿晴跟着咯咯地笑了起来，“嗯嗯，好凉快，米提纳斯最厉害了！”
墓贼看了阿晴，又看了李相柳憋屈的小表情，恍然大悟道：“是马啊！”
死王子的插曲一过，他们很快就离开了森林。期间，四人在白雪王国和迷路森林的交界处休整，找牧民换了一身皮草抵御风寒。李相柳问夜莺要不要就此分开。
“或许你的养母往荆棘王国去了。”李相柳说。
出了迷路森林，景色豁然开朗，连着地势也开始抬高。交界上既可以看到白雪皑皑的山脉，也可以看到开阔平坦的村庄。
假如夜莺真的在寻找养母……她该走更轻松的那边，踏上前往荆棘王国的路。
但夜莺笃信，“不，我的养母不在荆棘王国。”
阿晴拽了拽李相柳的衣袖，把他拉远了，明显躲着夜莺和墓贼。
“阿晴，怎么了？”
“大哥哥，死王子很危险。”阿晴对李相柳摇头，“他不会允许白雪王国的士兵穿过森林的，我们不能再跟墓贼哥哥同行。”
她又指了指李相柳绑在腰间的地图，说：“我们用地图找到夜莺的养母，告诉她养母的下落。”
李相柳……也是这样想的，直觉告诉他夜莺不是善茬，她救了阿晴不假，但对方到底有多少真话，也许只有自己知道了。
寻找养母的养女，这动机对李相柳来说，足够善良，却不够充分。不肯轻易说出口的猜忌让他安静地回头，出神地注视着两人。
夜莺的长发扎成了一条复杂的麻花辫，像某一瓣花瓣垂在身后，她背对众人，望着高耸的雪山，宛如一片落单的金色郁金香。
墓贼跟牧民勾肩搭背，脏兮兮的脸总是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容，跟一个下一秒死掉也无所谓的流浪汉没什么差别，却无论走到哪都能吃上肉喝上酒。
李相柳不敢肯定了，他一直是这样打算的……
吗？
李相柳出神地想着，直到阿晴勾住他的手指，央求道：“我们跟他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他只要说一个字，就可以将一切抛之脑后。
好。
这个字就在他口中，呼之欲出。他没有理由拒绝阿晴的请求，这甚至算不上阿晴的请求，这是他的想法，是他心中最卑劣的念头。
在阿晴拉走他之前，李相柳正要对夜莺做这件事。如今，这个问题从一个小女孩口中吐出，就好像他清高到从未想过似的。
李相柳蹲下来，摸了摸阿晴的小脑瓜，奇怪的是，他不用怎么说话，对方总能感受他微妙的变化。
不用李相柳多说，阿晴也知道如何了，她垂头丧气地看着李相柳，“就算首领让你惹祸前，掂量掂量后果。可在大哥哥心中，阿晴的分量确实不高，对吗？”
李相柳摇头，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甩不掉墓贼。”
“啊？”这阿晴可没想到。
李相柳很难描述这种感觉，猜忌？揣摩？顾虑？或许是吧。
每当他想要抛弃夜莺或者墓贼，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并且他会迅速地完成所谓的任务。他本该沾沾自喜，本该洋洋得意，本该……自鸣得意。
谁都看不出来良善的外表下是一颗傲慢到盲目的内心。
后来，并非恶毒，并非狡猾，只是……发现不善良的代价。
世界褒奖善良，除此之外，一切皆有代价。而不善良的后果就像一句普通的耳语。
或是酒馆的路人，或是商店的旅客，陌生的人捎来消息，有个男人吊死在树上，有个女人被拖进了沼泽。
可以说全世界的人都会忽略这句话，但李相柳会听到。然后，是一种强烈到空虚的感觉。
男人和女人的故事被谋杀了。
“墓贼从女巫那知道我在哪里，总该有些手段追踪我的位置。”李相柳站起身来，眺望近在眼前的雪山，“至于夜莺，她有一头能治百病的金发，一首歌的时间就能让你痊愈。”
李相柳不在乎过程，但他确实非常、非常、非常地在意结局。
没有屠夫的墓贼，寻找养母的夜莺，以及不会骑马的猎人，一个得罪死王子，一个得罪女巫，还有一个得罪荆棘女王。
在发生这些事情那一刻就该死去的人，活了下来，并活到现在。
“走吧，阿晴。”李相柳抬脚往马车走去，“在这个世界，你可以看起来很烂，但你不能真菜。”
墓贼朝李相柳举起酒杯，“柳哥，这里酒可真好喝！”
夜莺转过身来，朝着李相柳点头，“这里的景色也不错。”
李相柳翻上马车的驾驶位，说道：“走吧，是时候继续赶路了。”
车轮滚滚，正如计划般，几人顺利地跨过一片白茫茫的雪原，在夜幕降临前，抵达了白雪女王的宫殿。
幸运的是，他们的故事没有被谋杀，而他们也没有被故事谋杀。
不幸的是，他们即将被谋杀。
作者有话说第83章 第 8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