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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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李相柳注定不会这么顺利见到老国王。
当他又跑到门口，卫兵和老国王又不见了，所幸门是锁着的，阳台还是开着的，李相柳才不至于第二次爱河暴死。
听侍者说，国王陛下去了海边。
李相柳在经历那场要命的龙卷风后，是觉得看海一眼都多余。回到城堡那晚，梦里全是巨浪，人浮在海里，跟具尸体差不多。
一听有个海字，他就没了兴趣。
不过……那暗格里的东西，是不是真是蛇身匕首，倒勾起了李相柳的好奇心。
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不可能走天窗，要李相柳徒手爬上光滑垂直的墙面，钻进阳台，他还没那种本事。
李相柳虽然体能超标，但也不是神仙。更何况在这个有梯子的世界，不用不是显得很笨比吗？
于是他趁老国王和卫兵都不在，哼哧哼哧地爬进了寝室。
【由于你不听侍者规劝，执意爬进国王寝室，你的声望值降低了。】
声望值？什么声望值？昨晚还没扣光吗？
李相柳捧着花束，朝底下的侍者晃晃，“我进来送花而已，什么东西都不碰。”
“王子殿下你！”侍者不敢学他爬上梯子，只能在楼下干着急，“你可别偷东西啊！”
他敷衍道：“不偷不偷。”
说是不碰不偷，一转身，李相柳这里敲敲，那里摸摸，像第一次进入寝室小贼，什么都好奇端详两眼。
把昨天稍稍枯萎的花换掉后，他立刻掀起地毯，敲了敲地板，推测一个大概位置后，顺着花纹的纹路，轻轻松松就打开了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块长条形的东西，用黑布裹着，布料既像布条一样柔软，又像皮革一样坚韧。
东西应该被人取出来用过，因为。
布条边缘渗着血，不多，只有一点点，一缕腥味飘进鼻子，像铁锈的味道。
李相柳掀开黑布，果不其然看到……
蛇身匕首。
两把一模一样的蛇身匕首。
这两把匕身只有手臂长，有些沉手却不至于不能挥动。
匕首两侧那极薄的边刃和略显厚度的刃心，都是为了更好地杀死敌人。前者是为了更容易制造伤口，后者是为了更容易扩大伤口。
蛇身匕首，名副其实。弯曲的刀刃如毒蛇爬行的身体，尖锐的刀锋似毒蛇的牙齿，锋利致命。光滑的匕身反射着白光，像镜子般清楚地映出李相柳的面容。
漆黑的刀柄上镌刻金漆蛇纹，两条狰狞的金蛇相互纠缠噬咬，彼此的身躯绕着刀柄盘旋，蛇头张大了血盆大口，两颗尖细的毒牙仿佛穿透了画面，要咬上握紧匕首的人的手指，尖牙狠狠钉在刀柄与刀刃的接口处。
……两把？怎么会有两把？
一把真一把假，还是两把都是真的？
李相柳拿起两把匕首，仔细端详一番，又看了看黑布血迹上的分布，确定其中一把是沾过血的。
至于是哪把……李相柳的视线绕了四周一圈，发现只有自己最适合试刀。
他拿起靠血迹最近的一把，也是看上去最锋利的一把，视死如归般按在手心，根本不敢划上一刀。
拿掌纹碰了碰刃口，发现自己手心完好无损时，李相柳才大胆地划了划自己的手臂。
没有一道伤口。
他又用拿两把匕首相互挥砍，发现其中一把匕首异常驽钝，连头发丝都割不断，而另一把匕首则锋利异常，轻轻一碰，凌厉的冷锋已划破皮肤，血流不止。
两把匕首刀刃相向，铿锵一声，迸发一串金石火光。火石味散后，彼此相安无事，只有李相柳被震得瞬间脱手。
两把匕首难辨真假，他不可能带走。
……或者他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带走。
偷走这两把匕首，比偷窃王冠的罪名更严重，一旦丢失，他就是第一嫌疑人，被发现了，恐怕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只有一种下场……死。
李相柳犹豫了一下，选择将匕首放回原位，将暗格和地板复原。
与其提心吊胆地藏着，不如放这，有需要再来取走。
假如老国王真的是征服大帝……只有匕首能杀死他，那一直睡在自己的凶器旁，他不会……发憷吗？
李相柳心情复杂，放归匕首后，东翻西找，还真找到一点异样。
他打开老国王的衣橱，里面全是琳琅满目的礼服，只有角落放着一捆不起眼的麻绳，和大片干净整齐的纱布。
李相柳一蹲下，就发现层层叠叠的衣缘下，挡着一些瓶瓶罐罐，大多是消毒，伤口愈合的普通药物。
不过，那捆麻绳，他摸了摸麻绳上的黑点，凑到鼻子下嗅了嗅。
是干涸的血迹。
绳索沾了血，发黑了像一小块霉斑，很容易让人忽略。
这是用来干什么的？拷问？
李相柳看着好像从不关上的阳台和窗户，路过寝室的凉风轻轻拂动碎发，他有一瞬间的出神。
还是……出逃？
老国王会不会曾紧紧地拽着这根绳子，磨破了手指，从阳台爬下？
李相柳关上衣橱，没有弄乱任何东西。
他坐到床沿，总感觉自己快摸到真相边缘了，却始终被一层朦胧的面纱隔开，与之失之交臂。
李相柳看着自己送来的花束。花束乖巧地呆在床头柜上，倚着老国王装王冠的玻璃盒子。
好像一切都要从这个透明的盒子说起。
老国王的王冠曾放到这盒子里，被松软的红毯捧着。如今，盒子还在，红毯还在，王冠却不知所踪。
李相柳记得，他扫了一眼王冠后，捧起盒子，兴冲冲地走到阳台边……
他突然想简陋地复原一次现场。
李相柳拿起盒子，跟着记忆里的顺序，走到围栏边。他停在这，然后打开了罩子，扶着王冠戴在……
李相柳的手指拂过松软的垫子，忽然一愣。
阳光下，松软的红毯上出现两道压痕，一道深深地陷入蓬松的毛毯里，另一道则是浅浅的，不起眼的，细而窄的环痕。
李相柳立刻抬高了底子，借着太阳观察起垫子上的环痕。
浅痕比深痕小了一圈，留下的环印更加细长，浅显，也更加容易忽略。
那晚太黑，王冠……陷在哪道痕里，他根本没留意，也不可能记得。但垫子的两道印痕……李相柳掐了掐垫子，对比一下压痕。
深痕仿佛历经长年累月的压迫，红毯的材质形成了记忆，被他掐得隆起后，又陷进去一点。另一道浅痕则是直接消失，毯面光滑如初。
李相柳皱起眉头，心里只有两种推测。
第一种情况，王冠改小了，并挪过位。但王冠改小了，重量不变，压痕应该更深一点，起码陷入半个指甲盖的深度，而不是……这样不深不浅。
第二种情况，另一顶王冠。这顶王冠比老国王的王冠更轻，更小，所以才会导致这样压痕。
难道王冠……可王冠要是出了问题，老国王戴了几十年，可以说是最熟悉王冠的人，他不可能没有发现。
除非……李相柳寻思，难道还真是老国王监守自盗？
他来不及细想，底下的侍者看见他站在阳台上捣鼓起垫子，恨不得跳上去把他拽下来。
“殿下，王后陛下来了！你快下来！”
王后？她来干什么？
李相柳扭头一看，王后匆匆穿过走道，却在看见他站上阳台的那一刻，放慢了脚步。
王后肯定知道老国王踏出寝室的消息，但她应该去找老国王啊？为什么来这？
李相柳迅速将手里的东西归位，踩过暗格时猛然想起，要不是王后，他还不一定知道这暗格的存在。
所以王后……一开始就冲这匕首来的？
当李相柳踩着最后一阶梯子爬下，王后刚好走到梯子旁边，目睹了整个过程。
他挥挥手让侍者带走梯子。
王后脸色不太好，似乎有种强颜欢笑的意味。两人异口同声。
“王后怎么到寝室来了？”
“你怎么爬进寝室里了？”
李相柳笑了，理由十分正当，他晃了晃手里枯萎的雏菊，“我来给陛下换一束鲜花。”
【“……好孝。”你的声望值提高了。】
“只是换一束花吗？没有拿……发现别的东西？”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和急切，王后掩饰性干笑两声，生硬地转移话题，“听说陛下终于迈出寝室，病情应该好转了。我正要赶去看望陛下，这条路最近，刚好碰到你……给陛下送花。”
李相柳假装没听到王后的失言，笑眯眯地说：“那我们一起去看望陛下吧？”
王后看了他两眼，半响，才低头应了声，“好。”
李相柳照顾王后的步速，陪她慢慢走着。
他又问起王后：“母亲，你知道征服大帝的故事吗？”
“嗯？”王后稍稍一愣，“……当然，这个故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每个人听到的故事都不太一样，说出来的故事也不太一样。”
“说说？”他怂恿道。
王后长呼一口气，声音有些疲惫，可她仍耐着心，给李相柳讲起一个故事。
一个耳熟能详，熟悉的故事。
“征服大帝征服了整片陆地，人们爱戴他的统治。他是一位明君，却是一位不快乐的明君。他是一个孤独的人，即使他拥有两个忠诚的卫兵。征服大帝时常一个人在海边走动，哪怕是那两位如影随从的卫兵也愿暂时与陛下分开，守在海滩上，任他享受一个人的惬意和自由。”
“有时候他会站在海边拉小提琴，有时候他会在坐在礁石上看日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征服大帝的身姿吸引了一位骄纵蛮横的公主，这位公主藏在夕阳的光辉里，暗暗偷窥着征服大帝的美丽和孤独。”
“然而伟岸的国王可以征服任何一片陆地，却无法征服任何一片海洋。他出航了，一场恐怖的暴风雨、龙卷风袭击了他的航船。所有人都沉下了海底，只有征服大帝被海浪推回岸边，娇小的公主克服了恐惧，将征服大帝从幽暗深沉海底重新带回陆地。”
“征服大帝醒来后，身边只有这位湿漉漉的公主，她趴在他的胸膛上，牢牢地攥紧他的手。征服大帝问：是你救了我吗？公主哭了，她说：不，陛下，是你救了我。可征服大帝知道，是眼前这位勇敢善良的公主拯救了他，不然他无法活着从海底回来。”
“征服大帝询问公主：你救了我，我应当报答你，你所求何物？公主答：我想成为你的妻子。于是，征服大帝信守承诺，迎娶公主，大婚当日，普天同庆，举世同欢。在他们新婚当夜，征服大帝向公主坦白，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一把蛇身匕首。假若公主成为了他的妻子，那他的妻子理应知晓这个秘密。”
“征服大帝的妻子，一个接纳了他所有缺点和弱点的女人。他的妻子说：我的爱人，我的最爱。请不要担心，我会替你仿造一把蛇身匕首，只要这两把匕首放在一起，就没人能分得清真假。我还会放出虚假的消息，让所有心怀不轨之人都不敢偷走这两把匕首。安心吧，我的丈夫，我会把它们藏起来，藏在你的眼皮底下，藏在一个永远不会离开你视线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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