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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Requie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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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新奥林匹斯静的没有一丝的声音,在这样的高度是飞鸟都无法接近的,偶尔会有银色的班机飞过,近的时候我甚至都能看清机身上各个不同的公司标志。
当然,他们看不到我。
手臂上的花纹在我忽略它的时候变的淡了,不仔细的看,还以为又是一快未好的瘀青,我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但是想到自己这几天遇到的奇异事件,我便决定这个现象基本可以无视。
后来我决定去这宏伟的宫殿里面转转。看的出,这个被神祗建筑出来的圣地包含了希腊最完美的数学框架理论,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这样鬼斧神工的精品,也不枉费我如此的担惊受怕了。
我开始以一种朝圣的心理来参观这个绮丽的地方,漫步在幽深的花园中,清馨的花香顺着被修正出各种形状的灌木的枝条散发着,我从宽阔的麻白大理石上走过,清风微微的吹动着身上的宝石发出悦耳的声响。宫殿入口大门似乎是青铜打造的,4米多高的斑驳底纹上布满了橄榄枝条的浮雕,而结出橄榄的位置则是一颗颗绿色的椭圆形宝石,我伸手摸了摸,每一块都是用最古老的水沙法磨制的,光滑温润。看似几十吨重的大门比我想象的要轻很多,我大力的去推开它的时候,门一下子便向后闪开了,我差点扑倒在坚硬的长石地面上。
记忆着太阳神拉着我跑出来的路线,我想顺着华丽的拱顶走廊回到那个有喷泉的房屋中去,却发现这个建筑似乎比在外面看起来还要大出很多,而我在观看美丽的装饰时,盲目的走入了没来过的地方。当发现周围的阳光已经被墙壁上灯盏里金色的灯光完全代替的时候,我迷路了。回过头,即使是刚刚走来的路线也变的陌生,我只好继续沿着曲折的回廊向深处走下去,希望可以穿过这个已经变得有几个街区大的宫殿。
寂寞的恐惧慢慢的从心底泛了出来,我的把种种怪异的念头压制在心底,却一次又一次的被更加恐怖的画面摧毁这仅存的镇静。我尽量的开始想可以让我觉得安心的人或者事情。在混乱的思绪跟着回廊转了几个弯以后,在我心里却听到了那样的一句话:
“……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如当年答应过的那样,永远永远的守护着你们的……”
……田野?
那个梦中坚定的声音回荡在我空旷的心里,慢慢的扩大着推波助澜的回声。有一个瞬间我都要落下眼泪,但是又被理智制止了——怎么会想到他?
顺着廊柱缓缓的滑坐在地上,我连落泪的心情都没有了。忽然意识到从一开始就一直注意着那个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吸引着我的视线。看他少见的微笑、轻轻叹气时微蹙的眉头、在灯光中站立的姿态,这些都像是刻印一样的留在我的心上……
难到我……
“不,不是的……”我大力的摇头——可以肯定,我心中的情感不是那样的。并且,亚莉……我不要伤害你……
遥远的回廊深处,传来了窃窃的声音,我愣了一下,屏息静听,似乎是一群人在小声地说话。立刻站起身,我快步向那里走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含义却模糊不清,好像有很多人。我停在一扇巨大的石门门口,有红色跳动着的火光从门下的缝隙中透出来,里面像是在举行什么舞会。
“有人吗?”我拍门:“对不起,我迷路了。”
嘈杂的话语一下子停息了,四周的空气忽然的从门缝吸进去,我打了个冷战,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但是已经没有退路了,只好硬着头皮推开了眼前的大门。
轰的一声巨响,只是一刹那,巨大的冲击力便把我推到了身后的墙壁上,而下一秒,在我的惊叫还没有脱口而出的时候,就被从门里伸出的几十条枯藤样的黑色触手便牢牢的控制住了手脚,一下子拉进了那间屋子,大门随即便在身后轰鸣着关闭了。
面朝下摔在坚硬的地板上,强烈的痛感立刻随着鲜血从嘴角涌出,我蜷缩在地上,几乎在恐惧中窒息过去。
那些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我听出是尖细的一片笑声,似乎有很多的东西飘荡在我周围。“看啊,看啊,一个女人!”那些声音惊喜的叫着,而卡在我脖子上的黑色触手也渐渐的松开了,空气进入了我快要炸开的肺里,立刻又变成一把更锋利的刀狠狠的剜着我仅存的意识。
难以想象的恶臭在四周沉积着,我呕了一下,大量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喷在黑色的地面上。
“血!”那些声音兴奋的尖叫,好像沉迷毒品的人看到了大麻一样的狂喜,我努力的抬起头,在面前是一个破败的祭坛,浓厚腐败的血块上面燃烧着冲天的火光,而这火光中,竟然有着恐怖的人影在其中浮浮沉沉互相扭打翻滚!我不敢相信的用力眨眼,终于看清了那些是什么——它们根本就只能算是残尸,被大火舔舐的躯体像是干柴一样的发出噼叭的响声,面孔因为巨大的热量而露出焦黑的骨头,而嘶吼的声音就是出自烧的开裂的口中,通过一个个大张的口洞,可以看到扭曲的舌头在蠕动着。
“神啊!”我惊恐的大喊,而那些从四面八方伸来的触手却牢牢的控制了我的行动,把我缓缓的拉向祭坛,越是挣扎,越发不能动弹。
“看呢,她手臂上有神族的符号,是送给我们的祭品!”一个透风的嘶哑声音这样说着,黑色的触角舔过我手臂上的花纹,留下粘腻腐败的液体。
“好香,已经多少年没有人为我们献祭了……”
“很多年了吧,在我被烧的没有头的时候我就忘记了……”
“啊哈哈哈~~~~”
恐怖的笑声从这些怪物的身体里发出,震荡的地上流淌的血液微微的抖动。我被紧紧的绑缚着,这些能把人冻住的声音从心口拉扯着我的意识。而这些已死的生物,用异化的触手拉过我的长发,肆意的把玩着,立刻,我便闻到一股头发烧焦的味道。
“放开我,你们这些妖精,”我缓过一口气,大喊出来。即使让我自己设定一千种花样百出的死法,我也不会想到会死在妖怪的肚子里。倔强的感觉在心理升腾着,反正是难逃一死,不如尽力的反抗。
“妖精?”它们一下子都停止了聒噪,只剩下火焰的噼啪作响回荡在空气中,而那些触角似乎也放松了下来,我几下拉扯便挣断了刚刚还和藤条一样坚实的捆绑。
“你……叫我们什么?”声音问。
“妖怪,你们要吃掉我么?好啊,但是你们不会得逞很久的,即使是变成鬼,我都不会放过你们这些丑陋的怪物。”我极力的用最后的机会诅咒着,认定在这个生命完结后便回来复仇。
而火焰渐渐的小了,那些身形萎缩了下去。
“是啊,是啊……我们已经是妖精了啊……”它们叹息着,咕哝着,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她说我们……是怪物……”
我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过分了,它们似乎很伤心。但是,没时间道歉了,我趁着这个短暂的机会,转身向大门跑去。
“她想逃走!”身后尖细的声音又开始叫嚣起来:“拉住她,别让她就这样跑掉了……”
在我的手指摸到门把手的同时,那些触角也缠上了脚踝。竭尽全力的挣扎着,却看到更多的黑色触手在向我伸过来,在门边,装饰用的巨大武器架上横着一口闪烁着寒光的镰刀,我伸长了手臂,一下子把它从武器架上拉了下来,而那个架子也好像是年代久远的房屋一样轰然倒塌在我和那些触手中间。
举起镰刀,狠狠的砍向缠在腿上的束缚,一阵金光四射,我的虎口几乎被震的裂开,而这丑陋的触角竟然没有丝毫的伤痕。
“怎么会这样!”我绝望的大喊,又轮起镰刀继续劈下去,一时间火花迸溅。
“别费时了,”那些轻蔑声音说,触角已经完全的把我包围了:“这样的东西只是为了证明我们是罪神,它又会伤害的了谁呢?你不要再演戏了,为了羞辱我们专程赶来的你,是不是又要宣告我们新的罪证?”
手掌的血从镰刀的柄上流下,我喘息着,大脑一片空白。
不,这不是我应得的命运,我还要有那么多的梦想来等待着完成,我是那么怀念外面的阳光、清风,我最爱的工作、给我温暖的朋友们。
不甘心,我不甘心……所以,我……
“既然你们坚持,而我能斩断的东西便只有这一个了。”抬头瞪视那些死脸,微笑,缓慢的出现在我的嘴角:“你们没有权力掌控我的命运,即使只有一丝气息,我依然会努力的挣扎下去……我只为一样东西拼命,就是……希望!”
银色的镰刀带着风声划出一道弧线,而弧线的尽头,是我细长的脚踝。
一片尖叫声中,我闭上眼,等待那彻骨的痛苦降临。
那个被盼望的痛苦解脱并没有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一句极度舒缓的歌声在我耳畔传来。睁开眼,手掌里的镰刀正缓缓的化为灰尘消失在空气中,而那歌声像是安抚灵魂而叹息出的圣乐,就在我耳边低声的呢喃着,音色如薄纱飘落一样缓慢的散在我的周围。
这个声音,竟然是那么的熟悉……
是谁?
一个金色的背影站在我的面前,回眸一笑,温柔的眼睛里是蓝天的颜色,轻启的红唇间哼唱着无字的音乐……
眼泪从已经忘记哭泣示弱的眼眶里滴落,心,好痛。
“……是你……宙斯的女儿,而这个被你看护的人……”那些声音也被这圣洁感染了,暴戾的气息在我身边渐渐的退散着。
“怎么……竟然是您?”焦爆开的头颅上凹陷的黑色眼洞瞪视着我,它们的触角在我的脸上游走着。
“真的是她……大家,我们的大人真的回来了!”一瞬间,那些干枯的尸体带着燃烧的火焰从祭坛上匍匐而下,像一只只被砍断手脚的蜘蛛蠕动着向我爬过来。而那叹息一样的歌声也嘎然而止。
随着歌声的停歇,泪水带走了我最后的力气,看着那些燃烧着的灵魂,我闭上眼。
神啊,救救我……
祈祷是灵验的,身后的大门被打开了,金色的光芒带着凉爽清新的风,像箭一样从我身体两旁穿过,而那些灵魂立刻退回了祭坛的火焰中去了。
“阿波罗……”身子一软,我便向那个身影倒下去。
“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我是多么的着急,若不是刚刚的歌声指引……”金发的少年将我揽在怀里:“娜洛,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但是请相信他们,这些灵魂都是被诅咒的神,他们对你是没有恶意的……”
“……那、那歌声……”眼皮沉重的预示着我脆弱的神经又要支持不住了。
阿波罗垂下头,将痛苦的眼神藏在长长的睫毛下面:“是雅典娜,她一直在看护着你……”
闭上眼,任由自己跌落在一片心碎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