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是祸躲不过（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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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儿？这一大清早的你准备去哪儿？”刚从水中畅快呼吸一番的小宝一到家门口便瞧见柳情在整理包袱，他诧异地拦在他身前，不满地发问。
“小宝你回来啦？”柳情顿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他，脸上是难掩的担忧：“我不放心她，所以想去瞧瞧……”
小宝瞪眼：“瞧瞧？你要自己一个人去？！你知道在哪里、怎么走么？”他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插着腰绕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还是没忍住到口的低吼：“你一个男儿家，竟想着独身一人跑去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外城，你、你、你……！你让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些甚么！”
他大叹一声，又绕着圈子走了一圈又一圈，最终狠狠心、咬咬牙：“罢！这次我就跟着你去了！要是真有什么事我也好照应照应你。”他郑重其事的一手拍在了柳情肩头，十足的坚定，转眼却又开始嘟嘟哝哝：“那个小柳妖，平时不需要她的时候么三不五时就跑过来，当真需要她时却又这般靠不住，简直气煞我也！”
口中虽这么说，他心头却还是有些担忧的，这可说是前所未有之事，以往小柳妖被他丢出门去不到三天便会耐不住的再度跑回来，却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久不来找他，莫不是……莫不是出事了吧？
柳情与他相处这么久，又岂会不知他此刻的想法，他微微笑了一笑，道：“你呀，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我倒是没甚么，她家在何处我自然清楚的很，倒是你家那小柳妖过了这么久没来找你，可是生气了？你不去看看她？”
那日他的彪悍他可是看在眼底的，相处这么许久他从未想过这小宝发起脾气来也会这般暴烈，为此暗笑了许久。
他自然是故意这么说的，一趟禀京他还是去得的，那日她走的仓促，面上难掩惶然，他虽极为不放心，但碍于他此刻的身份不再是萧秦而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这么些天过去了，却始终杳无音讯，这边又委实消息不灵通的紧，他犹豫了几日，终于决定亲自动身去禀京。即便只是听听消息也好，起码……起码让他知晓她是否安然……
他这般想着，手中的动作便加快了起来，随后绕过一边犹在挣扎苦恼的小宝，浅笑着回拍了下他的肩，意味深长道：“想要的，就去努力吧。”
他身处重围之外，对于他们二人的互动自然看得清楚，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说的便是这般。加之那些以往的事情，都在在告诉着他，若是喜爱的，又何妨去追寻？为了那所谓的矜持，苦苦压抑着自己，又是何苦？
说完这话，他轻轻巧巧的绕过小宝便向门外走去，留下一脸若有所思的蚌精，犹在挣扎。
小宝呆立在屋内良久，直到柳情走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空荡荡的小屋，不由觉得异常冷清。他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迈出了小屋。
临走前，不知何故，他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这处他住了数百年之久的小屋，顿了顿，闪身觅着小柳妖的气息一路追寻而去。
柳情背着包袱一路来到荒无人烟的山林，用内息感知了一番，确认四周无人，这才松了口气。
他脱下外面套着的男儿装，从包袱中取出一件青衫，却正是女装。他又从包袱中取出几件小物什，轻轻摆放在一边，随后对着侧边平静的小池塘水面细细在脸上摆弄了起来。
那正是江湖中被传言染上神秘面纱的易容之术。
无人知道这个看似娇柔的小儿郎究竟是从何处学来的这种秘术，亦无人知道他的来历，他就巧手摆弄了几下，容颜便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他又将那青色外衫套上，自行整理了一番，这才重新将包袱收拾好。
他起身，辨了辨方向，背上包袱，向着北方而行。
此时再看柳情，便会发现这易容之术大为惊人，若说之前还是个弱不禁风的窈窕小公子，此时便是一个略显瘦弱却绝无破绽的平凡女儿家。
这自然也是柳情用话语阻了小宝不让他一同前往的原因之一，但这却并非主要原因。
这主要原因么……
柳情辨了方向便一路往前走，最后来到了更为荒芜的深山中，这片深山向来不会有人敢前来，此处多为猛兽毒蛇，珍奇固然有之，但幸而此处极少为人所知，故而他一路行至此处反而不再设防，踩着轻快的脚步一路疾行。
一路上，他不时的点头，也不知他这是在做何。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急，仿佛凌空漂浮起来一般，最终一闪身，消失于山岭间。
寂静的山岭间蓦地传出窃窃私语声。
“咦？方才是否有‘人’经过？”一棵参天银杏树旁的兰花弯了弯细长的茎叶，疑似弯出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唔，依稀如是。”隔了许久，苍老的声音终于回应，带着点惺忪的睡意。大树动了动僵硬的身躯，抖落了几片枯叶。
它老啦……精神再不如这些小家伙们咯……
“如此，似并非吾错觉。”一边的榕树抖了抖树干，发出沙沙的声音。
“咕噜咕噜……”
“唉，可惜我竟连此人长甚么模样都未能瞧见，他便没了影……”那株小兰花又再度弯了弯细细的茎叶，无比幽怨地叹息。
银杏树也跟着喟叹一声，却是感慨着：“吾本以为吾再也见不着他了……”
不知何处也传来一声喟叹，道：“吾也是。”
两棵比邻而居数千年之久的参天大树对视一眼，晃动了一下树头纤细的枝头，颇有些心照不宣的意味。
它们两位倒是心照不宣了，其他的几位却是不满了。
道行最浅的小兰花不服了，晃动着纤长的叶子骚动着老银杏的根部，搔的它“哈哈”的笑了起来，苍老的躯干也随之晃动不已。
老银杏着实受不了此等伺候，它喘了喘气，终于松口：“小、小家伙，撒、撒手，撒手……老头已然老了，经不住你这般折腾啦……”
小兰花这才停了下来，茎叶直竖，一副洗耳倾听地小模样。
老银杏见状无奈的叹息一声，终究还是道了出来：“莫怪小兰花你不认得他，他呀，可是咱们妖界以前的大人物之一呢……”
“咕噜咕噜……”
“咦咦？爷爷，快说说，快说说……”
“容吾好好回忆一番……”
窃窃私语声伴着诡异却又不时会传出的“咕噜咕噜”继续在山岭间响着，诉说着一个又一个古老的故事，只是这些，已然于柳情无关。
说来或者无人相信，他从相城出发来到这禀京，不过用了半天时间。
此时他抬头仰望着城门上上书的大大的宋体字，不由一阵心喜。想到马上便能得到她的消息，他便加快了脚步进城去。
一路上不时的看到有人聚在一起，满面笑意的在谈论些什么，他淡然一笑，即便地方不同，人却还是大致相同的，他不予理会，熟门熟路地就要向萧府走去。
“听闻萧家小姐这月定亲了？”
经过一扇半掩的小户人家时，不防从里面传来的谈论声猛地钻入他的耳，他一怔，登时脚步再也迈不出去，仿佛被钉住了一般顿在了原地。
“唉，是啊，就是昨日的事……”内里一人叹息一声，似是道不尽的惋惜。
“怎末如此突然？我愿还道若是萧家小姐尚未婚配，便将我家儿郎托人去保个媒……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呐……”
“嗤！”里头那人似是极为不屑的狠狠嗤笑一声，刻薄道：“你呀，别想了，你家儿郎那般模样，想来便是萧家小姐未曾婚配，也是轮不到他的。”
“你这人……这怎么说话的？”
“怎末，我说的不是实话么？这周遭的街坊邻居可都是这般说的……”
“你！你好！今儿我算是晓得你了。罢！不用送了，我这就走。”
“嘿，好走不送！”
柳情犹在发愣时，门内走出一长相极为粗犷的男子，满脸的忿恨，边走还边骂骂咧咧，委实无礼至极。
那男子似是没想到他一出门便与一女子撞个正着，这一撞，将他刚从那户人家家中得来的火气全往他身上撒：“看甚么？！没见过男儿啊！嘿，你一定未曾娶夫郎吧？嘿，也是，就你这样长得这般瘦弱，哪有男儿敢嫁你呀……”
他伸手往他身上一推，直把柳情推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直至退得抵住了背后的墙壁才缓了下来，背后生疼生疼。
柳情却全然未曾在意，依旧呆呆的想着什么，目中竟染上几抹凄然。
那粗犷的男子似是完全没想到自己那一推竟能将他推那么远，目中不由得带了些许诧异，目光往她身上一扫，很快地，那些诧异尽数转换成了不屑。
堂堂女儿家竟如此弱不禁风，莫怪乎会没人要！
他狠狠啐了一口，冷哼一声，大步大步地绕过柳情往回走。
只走了几步，他便察觉身后有股拉力，他愕然回头，却见一双白皙、纤细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的后摆。
他一愣，很快回神，猛地用力一抽，怪叫：“你这女儿家怎末如此无力，男女授受不亲你难道不懂？”
柳情顺势放手，苍白的唇动了动，发出干涩的声音：“你刚才道萧家小姐订亲了？”
男子暴躁的瞪眼：“你竟偷听？！”他的手悄悄地放到身后摸索着，若是没有记错……这地方应当有那个才对……
柳情全然没注意他的心思，依旧不依不饶地确认着：“那萧家小姐可是、可是那萧府的萧小姐？”
男子大皱其眉，面上更加鄙夷：“我道是哪里来的没见识的，原来是个外城的！得，告诉你也无妨，但是我告诉你，不许打我主意，我可是有妻主的人！”
柳情眼巴巴地看着他，混不在意这人在说什么，他只听他关心的那部分，至于其他则是半点也没入他的耳。
“我告诉你，在咱这禀京，论到萧家，便只有城中的萧家，除了此萧家，别人是不会说萧这个字眼的……”
“萧小姐便是萧家唯一的女儿，是将来要做萧家家主的人，想当初若是我早些托了人，兴许我家儿郎哟……”
“萧小姐昨日便与那小儿郎定了亲，不过办的很是简朴，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家的儿郎哟……”
“哎哎，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这人怎末这般无礼！嘿！”
柳情浑浑噩噩的走回街上，一时间竟有些茫然。
她竟是定亲了……
竟是这般的快……不过短短的一月而已，便定了亲……
那自己呢？自己又该如何呢？
原来旁人说的“物是人非事事休”竟是如此的有理。
他抬腕用袖子遮住脸，这一片茫茫人海中，他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原就不是这里的人，原就不属于此处，是他不甘、他不愿，才会来到了这里。
只是……即便强求了又如何？她已然定亲。
若是早些……早些告诉她……
罢，此时再说这些又有何用？
不如归去……
不如归去！
他呆立在街头良久，直到两脚发麻，他才终于想起应当离开了。他抬脚，刚走了两步，却猛然顿住，满脸惊惶地瞪着前方。
他前方原也没什么，只是不知何时站了个貌美而迷人的女子。那女子眉眼弯弯，唇角微勾，脸上尽是慵懒与嘲讽，她轻轻开口，声音满是冰冷。
“我是否该道一声……良久未见？”
柳情呆滞，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为何她在这里？她不是应当在妖众殿么当她的王么？
柳情再度后退了一步，甚至有些想逃。
这人，正是现任妖王陛下！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是祸躲不过（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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