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传》梁小羽

69、第 69 章

　　进了房间李祤神秘的很，关了房门，非要坐在床上，放下围帐才说话。
　　“心儿，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一直想着报仇，所以才吃尽苦头，拚命挤进苏门，力争上游。目的是想借大越之手，除掉李祁，报复大厉？”
　　木心儿最隐蔽心思被他一语道破，点点头。
　　“上次大越兵临城下，这么好的攻下大厉的机会，你为何放弃？”
　　木心儿叹了口气，“其实，当年最应该怪的人应该是厉文帝，毕竟逼死外公的罪魁祸首是他，李祁不过是个刽子手而已。可是，还没等我有能力杀他，他却先死了。大越内部矛盾激化，当初大越宗亲们来大厉抢粮，我本来是也有私心想趁此一举灭掉大厉，但是一次偶然我遇到从西域逃来的难民，他们全部都是缺胳膊少腿”木心儿抬眼看他“原来西域周群和白平两个人争地盘，白平凭借高地优势守城达三年，城外三十里全部坚壁清野，一把火把所有庄家烧得寸草不生，城外十万百姓不得入城，周群每次来攻，便要遭殃不少人，百姓被夹在中间当双方的挡箭牌，简直就如地狱，三年时间，城外百姓无粮可吃，把城外草根，树根都吃完了，到最后史书只留下三个字，人相食……”木心儿有些哽咽，“人这么聪明，就算有天灾，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也不过是饿肚子。若是饿殍遍野便一定是人祸！若是大越真去攻打大厉，李祁必全力抵抗，就算最后打赢了，灭了大厉，又怎么样呢？光是打仗就得死多少人？双方结了仇，按照大越人的性子，只会疯狂抢东西，尝到甜头以后，大厉的抢完了，再去抢下一地方，如此下去，不仅大厉，整个天下都将变成人间地狱。我不想为了报私仇，害死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所以我觉得还是回去解决最初的问题，让大越人自己度过难关”
　　真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女人，这眼界，这心胸，这魄力，让多少自诩英雄的男人汗颜，李祤点点头，迅速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你做的很好！就连我都要汗颜”
　　李祤一把接住她挥过来的拳头，眼睛闪过一道寒光，“你放心，我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如今我们已是夫妻。命运绑在一起，我不想对你秘密了。是，从太皇太后把你赐给他以后，我就开始帮他，他多年经营，弑父夺权，一步步走到今天”
　　“弑父？谁是他父亲”木心儿突然瞪大眼睛，“不可能！战王？！怎么可能”
　　“好吧，我从头开始说”李祤退过去坐在床沿，让木心儿坐在他腿上。“我母亲是前朝大熙江都公主，当年的大熙丞相逼死幼帝建立大熙，便追杀大熙皇族。我外婆当时怀着孕被唐七藏了起来，幸得义父所救，义父当年十岁，在一间寺庙里帮着接生我母亲。外婆死后，义父便求他父亲将我母亲接到张家养大。母亲长大后，生的亭亭玉立，是大厉第一才女。战王慕名拜访，便一见倾心，整日纠缠。母亲算的上是义父看着长大，当时不知自己心意，他和战王情如兄弟，还鼓励她与战王交好。我母亲心里喜欢义父，只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气之下，趁着战王出征，随便就把自己嫁给了平庸又花心的安庆王。”
　　战王的事在大厉是个禁忌，无人敢提，木心儿好奇的紧，认真听下去。
　　“母亲出嫁后，义父方才知道自己心意追悔莫及，战王也不甘心，依旧纠缠她，义父本来设计让战王与当时国舅女儿纳兰雪同落水中，借此让他娶妻，好放过母亲，不想却让母亲的婢女湘儿钻了空子。虽然战王最后还是没娶妻，好在结果一样，他自知羞耻，不再见母亲。那婢女一夜怀孕，原以为能飞上枝头，哪知战王从此再也见不到，于是使了手段，做了安庆王妾室，认了这孩子。对，那个孩子就是李祁。李祁想帮他母亲争宠，在母亲生下我弟弟后，端了一碗加了红花的鸡汤哄她喝下，当晚母亲便大出血，第二天就去世了。战王知道了以后，亲手掐死了他母亲，李祁也被赶出安庆王府””
　　“然后呢，你做了什么？”
　　李祤笑笑，“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从小唐七便告诉我，我是大熙最后的希望，当时我就想，这么痛苦又沉重的命运，为何让我一个人承受。于是，我便找了个妇人，用只言片语把我的身世告诉李祁，让他认为她母亲才是大熙公主，之后他去投军，骗了战王他的身世，这样战王怀着愧疚之心便会培养他”
　　“李祁并不知战王是他生父？”
　　“这剂猛药，需留到最后。”
　　“难怪当年战王不听劝谏，没有选择谋反，也没有选择拥兵自重，原来你算好他会自愿赴死！你步步为营，机关算尽，是想光复大熙朝，你是想要当皇帝？那我外公呢？他一心为公，一生为民，何错之有？他都有八十有余，行将就木，来日无多，为何一定要生生逼死他！还有我木家，林家，其他受牵连的人，为了你们一己私欲，平白无故家破人亡，这天下大大小小皇帝就有十几个，为了当皇帝，各个都急红了眼，丑态百出，搞得父不父，子不子，臣不臣，当权的除了算计还是算计，个个尸位素餐，成天只会巴结讨好，阳奉阴违，却无一人为百姓有益的事。这大厉当真是没救了！”
　　李祤一把将她揉进怀里，“没有。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相信我，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要了，我只要你，你别一时想岔，离开我。我不许你离开我……”
　　木心儿在他怀中，能感到他的害怕，也许是离开他太多次，都没有一点安全感了吧。
　　罢了，说道步步算计，如今的她又有什么分别呢。
　　说到底，只看他做了什么吧。
　　“罢了，说到底，我们共同的仇人都是大厉。”

　　第二天一早，二人吃完早饭，就有人送来一包行李，说是马车已备好。
　　“咱们要去哪？”木心儿指着行李问。
　　“上车吧”李祤拉她上车，对着车夫点点头，车就往城外去了。“你心里不是一直惦记大越吗？咱们成婚自然是要回家”
　　“回家？回哪个家？”
　　“你住哪，哪就是我的家啊。一直听你提你兄长，听说他是带着良家妇女私奔到大越才碰到你的，光听着就是条汉子”
　　“那这里怎么办？张家，大厉，你谋划这么久，可以这么离开吗？”
　　“种子早已种下，就等着它自己结出恶果。“李祤邪魅一笑“伤害过我们的人，为夫一个也不会放过……唐七已经帮景王李宪进了京”
　　唐七，对呀，自从那天与他交手就没见过他了，“我明白了，李祁若一直不肯进位，他手里牢牢握着兵权，这么多年他的势力又控制着整个大厉朝廷，大厉皇族也是敢怒不敢言，若他学曹操一辈子挟天子以令诸侯，估计你得气死！”木心儿此刻竟还能开玩笑。
　　“它哪能与曹操相提并论，根基不稳，还总想走捷径。他的野心藏不住的，就算他能忍，他手下的人可指着他加官晋爵呢，现在就是骑虎难下，就差一把火”
　　“一把火？睿王？睿王是嫡皇子，继承皇位名正言顺，李祁没得选”
　　李祤敲敲她的脑袋，“对啦！”
　　木心儿吃痛，“这天下每个人皆是你的棋子，都落不下你的算计。”
　　“心疼了？”李祤帮她揉揉吃痛地地方，“睿王当年舍弃你娶了苏小姐，单这一点就看出他怎是真的逍遥自在，无意权势，甘愿一生平庸。你不用为他抱不平，他若无功利之心，自然不会入局”
　　“睿王与皇帝从小感情深厚，如今皇帝受胁迫，有危险，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这事是不争也得争。怎么都逃不掉吧。……对了！他什么时候舍弃我了？这里怎么还有我的事呀？”木心儿哭笑不得。
　　李祤忍不住将手指插入她的发间，“我家娘子这么可人，可招人稀罕，招人惦记呢”
　　“还说我呢，你不也招人惦记吗”
　　“你是我的，谁都不准打你主意，想想都不行”李祤抱着她的肩认真地说。
　　真不知该高兴还是害怕，他说这个话的样子真的很可怕，木心儿想起多年前遍地滚落得人头，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她面前杀人。
　　“我打听过你以前的事，听说你十二岁以前一直被人关起来，我猜是唐七。他教你杀人，教你权谋，教你算计，只想把你变成一个复仇机器”
　　李祤突然搂住她，“心儿，我拥有的实在是太少了，遇见你，我才有了渴望，才觉得活着有目标，有希望。只要你愿意走一步，余下的全交给我”
　　“怎么说起这些肉麻话”木心儿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叫我名字，然后说喜欢我”
　　“你幼不幼稚啊”
　　“你不说我就亲你”
　　“哎～～”木心儿只能使劲推他，可他却像一堵墙一般纹丝不动。
　　“心儿，你是我的，完完全全，从你的一根头发丝到你一颦一笑，我全要。我什么都可以给别人，唯独你，别人想一下都不可以，谁要是跟我抢你，就是我的敌人，至死方休！”
　　说完便亲在唇上，木心儿越躲，吻便落得满脸都是。
　　“别闹了～”木心儿有些无可奈何。
　　“咱们浪费这么多时间，我有好多话攒着要对你说呢”
　　“到了大越可不许这样，我在大越可是辣手摧花，冷酷无情的太傅，你在外人面前，必须帮我保持太傅的威严”
　　“是是是，人前为夫绝对帮你维持形象！不过你有我做谋士，你想做的事，我便全部帮你做成”李祤眼睛闪过一道寒光。
　　“你做我的谋士？会不会太屈才？”
　　“既然觉得屈才，那你可得多多奖励我”
　　“好好好，到了大越，你的是你的，我是你的，我的东西全都给你，够不够诚意？”
　　“嗯……勉强接受吧”
　　心儿，有些事情，你很快就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