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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吾的新娘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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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里边的东西,是我专门采的迷情花的花粉,这东西可比外面那些灵龟散,不倒丹什么的稀罕多了,你可别给我浪费。”
萧惑嘴角绷起,使了好大力气才忍着没有立刻跳起来把人痛揍一顿。他左手捏着那两本春宫,右手攥着那小瓶子,热气滋滋地在心头滚沸,心中暗骂这妖贼恬不知耻,却又不得不仰头卖笑:“多谢大仙,我回去一定好好钻研。”
胡大仙觉得嘱咐得差不多了,便又让人给他送了一套新郎的衣服过来。萧惑被迫无奈地换上了这身衣服,他身上有伤,所以换衣服的时候还磨蹭得有些疼,不过他咬牙忍了。
换完衣服,萧惑就被另一位仙使姑娘带着去了另一个屋里,温落早已站在了那里。
闻声转头,便见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影出现在她眼前,身形修长,衣冠齐整,凌厉的眉梢斜斜划向鬓角,绒绒的睫毛下是一双漆黑湛然的眼。
那双眼睛不发脾气的时候是微微上翘的,有种讨人喜欢的温良,含着绵绵春雨的情意,晃眼一看,便要看进人心里一般。
温落的眼神从他那双明亮的招子上扫过,只那么一眼便轻轻垂下,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递给他:“这是止疼的,你暂时先吃了。”
说完萧惑一愣,往没人的门口一看,然后才大剌剌走过来,用那双明晃晃的眼瞪人:“谁说我疼了?”
他脑门上映着汗,嘴唇微微有些皲裂,身上还散发着隐隐的血腥气,浑身上下也就一张嘴还能逞能了。
可就算这样,萧大少爷也不肯低头,笑话,他长这么大,还没在女子面前喊过一声疼呢。
更何况是当着这人的面。
他死鸭子嘴硬,温落听了也只是微微抿唇,仿佛早就知道他这逞强的习性,不等他多言便将拿起一颗丹药飞快推入他唇间,接着没等人呜呜两声便用力抬掌猛地在人胸口一拍。
“咳咳!你……”萧惑不等反应便猛地呛了一下,仿佛嗓子眼里噎了块石头,噎气一般的难受。
来不及骂人,便赶紧拍着胸口生生把药丸给咽了下去。
“你差点害死我你知不知道!”一有了喘息的功夫,萧大少爷立马开始兴师问罪,这不过碍着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不敢太大声。
温落抬起头,罕见地没有跟他争执,而是轻声说:“之前在树林里,你是为我受的伤,我不想你难受。”
清脆冷然的声音,说的却是关心人的话,萧惑听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双眼睛瞪得很是诧异。
这还是那个冷漠寡淡话都不肯跟人多说一句的小师妹吗?
她、她不是一直都瞧不上自己的吗?平日里连个正眼都没有,怎么突然间好声好气起来了?
萧惑心中满是震惊疑惑,呆呆地望着人露出一副见鬼模样。
温落被他看得蹙起眉头:“怎么了?”
她问完,便见原本呆愣的男子猛地露出慌色,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急急张口道:“你该不会是被我的英雄救美给感动了吧?”
说完,不等温落开口便打着激灵哆哆嗦嗦道:“你、你听好了,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早知道那是陷阱,故意演给人看的,这就是做戏!你可千万别想歪了啊!”
他严肃着脸警告,竭力地撇清关系,仿佛被她惦记上是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而温落听他面红耳赤说完,甚至还有些发蒙。
“我对你……什么意思?”她迟钝地,目光迎上去,后知后觉明白过来,灯影中纤睫垂落,薄唇开合,“你想多了,我只是感谢你。”
她出声否认,萧惑提在胸口的气猛地一松,也不觉得自己误会人家有多尴尬,而是迅速找借口:“咳,我知道,本少爷也只是随便一说。”
借口找完又迅速从腰封里掏出一张白符,装作不甚在意道:“对了,这是临走之前香儿妹妹给我的护身符,可暂时抵挡一二,你在身上也放一张吧。”
温落低头,看到那张白符的时候明显眉头一皱。
“怎么了?”萧惑以为她不稀罕,瞧不上。
下一刻却见人直勾勾盯着他,冷薄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有话要跟他说。
不过没等开口,这时候胡大仙又出场了,他换了一身黑红相间的司礼服,头上戴着一顶金镶玉的礼冠,手拿一柄玉质润泽的如意柄,脚步汪洋地往这儿走,身后还有一行披红挂彩的女使和几个撒花灵童,排面甚是隆重。
萧惑在人进来之前,就立马重新把白符藏了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好,等人进来就立马拱手。
胡大仙狭长的眼睛一眯,邪气笑道:“吉时到了,该行礼了。”
他说完,旁边就几个低头的侍女就过来把新娘子的盖头给盖上了,然后各自把他们拉到一边,把红绸子塞在两人手里。
萧大少爷摸到手里滑溜溜的红绸子,还有些别扭。
跟温落拜堂行礼,虽然说是假的,但是也够让他尴尬的了。
要是香儿妹妹在就好了。
他兀自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里头失望,面上却还要还装出得偿所愿的模样。
此时洞内花烛羞燃,一室暖光荡漾,屋里不知何时飞来了一群赤色蝴蝶,围着两人翩翩起舞,其中一只血蝶幽幽地飞到了温落的唇边,翅膀轻轻扇动蹭了过去,又幽然飞远,消失不见。
“今日我等众人为证,温氏女莺莺嫁与萧元郎为妻,从今以后比翼连枝,祸福与共,不离不弃,恭喜恭喜啊。”
这胡大仙不拘人间俗礼,没有那么多繁琐的规矩,只让两人来个夫妻对拜就算完事了。
拜完了堂,胡大仙一脸喜气洋洋,他第一次干这成人之美的喜事,好像瞬间涨了不少的功德似的。
说完便笑着招呼人拿了一坛子酒过来:“这是喜酒,必须要喝。”
那酒坛子也被贴了喜字,一开封,酒香味瞬间扑鼻,萧惑还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酒,不禁喉结一滚,咽下一口唾沫。
他眼尾都晕开了一朵笑,仿佛真的是个抱得美人归的潇洒剑客:“对对,这是喜酒,必须得喝!”
说完给自己面前的碗里倒了整整一大碗,可当酒坛子挨到温落那头的时候却被胡大仙制止了:“莺莺小姐怕是不胜酒力,还是别让她喝了。”
温落眼皮一抖,萧惑也是大为不解。
这妖贼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他心里悬了起来,试探问:“这酒很烈?”
“不是一般的烈,你尝尝就知道了。”
他笑得阴邪,看得萧惑心里头直打鼓,怕这酒里有什么害人的东西,会要他的命。
只是这一路上他们都没露什么马脚,应该不会被怀疑的吧?
正紧张地盘算,却见旁边一只素白的手伸了过来,直接覆在了他拿酒坛的手背上,萧惑猛地一僵,只见温落面色从容,先是安抚似的在他手背上轻轻一压,接着款款道:“莺莺虽不胜酒力,但也感念大仙恩德,小女愿为大仙斟酒。”
说罢倾身,垂腕,倒酒。
一举一动无一不是从容妥帖的。
这样临危不乱的风范,连萧惑都看得有些呆。
胡大仙挑着眼尾看了温落一眼,似是闪过一丝兴味。
“好啊,既是美人儿倒酒,本大仙自然受用。”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萧惑见人毫不犹豫喝下去,便也松懈不少,麻溜地将面前的酒杯端起来喝了。
末了咂摸咂摸味道,居然还是杏子酒。
酒也喝了,礼也过了,胡大仙功成身退地站起身:“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好好把握,本仙也要去寻我的快活了。”他幽幽说完,接着转身离去。
“可他娘的走了!这酒喝得我浑身都热!”萧惑夸张地扯了扯喜服的领子,他体格大,临时套上的喜服又不合身,紧紧勒在身上这么一会儿就憋出了汗。
他一说完,温落就低声道:“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萧惑冷哼,“我们现在已经登堂入室了,只要先找到那些姑娘,把人救出来,再把那妖贼收拾了便成了。对了,他的妖丹我要了,你别把人打死了。”
温落转头:“你要干什么?”
萧惑理所当然:“给我香儿妹妹,我之前答应过她。”他说着,抬了抬眼皮去看人,见温落抿唇不语,又咳了声解释,“香儿妹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她心里在意我,是个好女子,以后你跟她多相处就知道了。至于……你之前的话,我就当没听到,你以后也莫再提起。”
他说完,温落还是没有动静,她的脸笼在烛光里,有种默然的冷。
看得萧惑心头有些发紧,像是害怕她又说出什么厉害的话,把空气弄僵。
好在,温落最后松了口:“我知道了。”
几个字落下,萧惑脸上总算松懈下来,说起了正事:“师姐他们不一定能找的到这地方,待会儿打起来,怕只有我们两个人。”
“两人已足够。”温落转身,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平日里萧惑看见她这副冷脸就犯忌讳,现在却奇异的生出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只是随即又觉得好笑,她也不过是个刚出落的女子,怎么就这么气定神闲?还什么两人已足够,哼,这么大的口气,仗着自己打人厉害吗?
萧惑心里头念叨完了,接着便将手里的护身白符塞进她的宽袖里,难得正经的用师兄的口吻说:“那妖贼极其奸诈,此地又错综复杂,还是小心为上。”
说完抬手将她头上摇晃的钗环取了下来,手指覆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