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万尔

21、第21话

　　寒风呼啸，天气是愈发冷了，窗外的世界依旧灯火阑珊，被寒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散却了夏日的炎热。

　　“复盘就到这吧。”

　　端坐着的人，全都放松了下来，有人身体向后一倾，露出了一滩烂泥的样子，看来今天真的累坏了，有人伸了伸懒腰，有人立马起身，看着手机准备下去取自己的外卖。

　　元西函拉了一下袖子从自己的裤兜里抽出了一支烟，一脸准备享受的样子，拿着打火机一抬头，正好撞见了柯晋的眼睛，瞬间蔫了下去。

　　柯晋面目严肃，正了正自己的嗓子，顺便拉扯了一下自己身上有些褶皱带着烟味的衣服

　　“一个两个的，先别急着走，我这里还有事要说。”

　　“柯基啊，有什么事你就快说，快说快说呗，在这里耽误什么时间啊，你不要休息，我们还要休息呢，现在你是教练，现在的担子也不比我们轻，但是……”

　　这叨叨叨机关枪似的的声突然消失，屋子里的几个人瞬间回头，只见靳桦江，懂事的用手捂住了阳禹的嘴，这要是等他说完，今晚大家都别想休息，祁宸宿和几个小家伙默默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直呼兄弟牛啊，勇于牺牲，敢于奉献，是祖国的好同志，是我们的好队友。

　　“教练你快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路明非温声细语地说着，活脱脱的乖学生的模样。表面上虽然是这样说，但私底下他低语着，快点说吧，你这一下估计又要去五分钟，一会外卖小哥等急了，大晚上的我也饿了，再不吃点东西，我就要低血糖了。

　　“大家也都知道孔澜的手是什么状况，自从上次那次比赛后后的手状况一直不太好，我们和几个高层的商议，也包括他自己的意思，我们同意了孔澜退役的申请。”

　　这个事情在意料之中，毕竟大家也发现了孔澜的状态自从上次国内八强赛之后，就开始飞速下降，上次的比赛估计对他手的创伤也不少，国内赛赢了之后才提出来的退役也不算是太丢人，应该算是辉煌落幕。

　　“通稿已经写好了，过两天就可以趁着好时机把通稿发出去，宣布退役。”

　　辛漕伴随着说话的声音一起进来，手上还拿着一瓶刚泡好的茶，一抬头刚好看见一群人有些悲伤的表情，大多数都是强忍着泪珠子的模样。

　　“副队，你要是退役了，能去哪儿啊，谁能照顾我们，谁能管着这小流氓一点啊，我们迟早要被他骚死。”
　　牛鹏鹏直接扑在了孔澜身上，眼泪不争气地从他的眼睛里面涌出来，没过三秒就被柯晋拉了出来。
　　“就是啊副队。”元西函随着靳桦江应和着“你走了，我们该多伤心啊我们舍不得你啊。”

　　说着说着元西函靳桦江拽着林路和柏星朝孔澜扑了过去，准备给他一个不舍的热烈的拥抱，却被柯晋一把拉开，典型的猛狼护食。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他是我的。”

　　“就是说干嘛明着抱，要道别那就暗地里抱，明牌容易被打，容易被抓，还容易被从这里拎出窗丢下去，教练，你说对吧。”

　　柯晋对他使用了死亡凝视，冷漠的眼神里窜着火花，似乎是在说，你要是敢把你刚才说的东西付诸实践，我就能让你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支的什么烂招，教别人怎么抱我媳妇儿。

　　“你们几个够了啊，孔澜是光荣退役，又不是被迫退役。“
　　现在副队长的空缺谁来补这个问题从昨天到现在可都没有结论，上面的意思是让你们民主选举。

　　看着这一群抱在一起哭的人，显然是没有听，辛漕摇了摇头这样的画面也算是动人了选副队长的事情也没有再提，就让他们先好好的哭一场。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也不知道是心的作用还是其他什么的因素，天空中飘来一阵冰凉，已经分不清是细雨还是小小的雪。辛漕坐在楼顶的天台上，点燃了一支烟，这烟味在这寒风中并没有散的很开，反而是被这一阵冻雨给锁在了周身味道也被锁住。

　　“辛经理，你怎么在这儿？平常你可是最注重养生的。”

　　孔澜从冷淡的白色灯光下走过来，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长棉衣，很显然不是他自己的，架在脸上的眼镜上泛着冷冷的白光，把这个人衬得像是在这冰天雪地里诞生的人一样冷漠而又高贵。

　　辛漕身体一仰，缓缓呼出了一口白色的烟，见到走过来的人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微笑。

　　“你怎么上来了？你家那位居然会放你上来，也不怕你冷感冒了。”

　　“吹一下冷风就感冒，我好像也没有那么弱吧。”

　　孔澜坐在了他的身边，寒夜之下，冷风抚摸着两个人的头发，衣衫，脸颊，像是刀子一样，连烟头上点点的红色火星也被它吹得时明时暗。

　　洋甘菊混合烟草的味道备着微冷的风卷起，散在半空中，阴沉的天空落下了一层薄薄的白色，也不知薄雨还是南方特有的白雪。

　　“唉……你这拍拍屁股就走了，剩下这个烂摊子我可怎么管啊，队里的就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

　　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白雾，略显精明的眉目中印着城市的样子，却显得有些空洞。

　　“包括那个前队长，那还真是传统艺能一脉相承，看看这个新队长挺好的一个苗子被他给教成什么样了？你在你还能帮我遏制一下他们的恶性生长，你这一走，我这血压分分钟爆表，这几个货分分钟把我气到心肌梗塞，你信不信？”

　　看着他这副有点绝望的样子孔澜也有样学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只烟含在嘴里，可惜这该死的风让打火机死活也点不着，几次之后有些烦了，孔澜直接放弃。

　　“辛经理，你也辛苦了，消消气，别太和他们较真了，好歹他们心里也有数。”

　　“经理，多久没人叫我这个称呼了，我都快忘了，我是个经理不是他们的老妈子。”

　　辛漕掐灭了手里的烟，继续朝他倒苦水。

　　“漕大爷，最开始也就是那几个臭小子会叫一下，现在连二队新来的那几个小子也这么叫了，你说说你，怎么不把自己保护的好一点呢？手伤是迈不过去的坎，你们这些省心的一个接着一个走了，关杜，方宇杰，盖菲菲，不省心的倒是留下了，咱们这本来就被其他队称为和尚庙一个女孩子都没有，现在就更是和尚庙了，而且还是一群花和尚。”

　　听到这，孔澜笑了，笑得还是挺大声的，笑声中除了嘲讽，还有一些不厚道这个形容很贴切，而且也没错他们这里确实是和尚庙，别的队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个女队员叫他们这里女队员像珍惜物种，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然后退役了，紧接着就再也没有。

　　“你也别沮丧，好歹祁宸宿商业价值很高，技术也不错，名头现在打比赛已经打出来了，你的光辉大道就在前方，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这飞黄腾达要是用血压和命来换，我宁可不要人都死了，还要这钱有什么用？他都骚成什么样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被你的那好老攻给带成什么样了。”

　　说到这，辛漕越发激动，掰出自己的手指头，一条一条列队里人的罪状。

　　“还有阳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身份，直播间一半在打游戏，一半在算命，还有凌贺，整天不直播动不动就找其他队的PK，问他为什么不直播，他说直播耽误他PK的时间，就给他提建议，可以在PK的时候边PK边直播，他说，粉丝在直播间看着他，影响他，还有简洛炀，平时看着乖乖巧巧，结果动不动就和粉丝骂起来，还说粉丝进他直播间都是来看他笑话的，把他当儿子养，元西函他的直播间都快成吃播了，看他吃东西的人比看他打游戏的还多，柏星这是唯一一个省心的，唯一一根小白苗，要是没有他，我现在就进急诊室了。”

　　这老父亲的语气，听着也是没谁了，孔澜浅笑了一下，队里人的毛病，他都心知肚明，玩归玩闹归闹，从来不拿比赛开玩笑，这大概也是他们最好的一点吧。刚想到这儿，辛漕便突如其来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在外面过的不如意，就回来，多一个教练也没什么，你的实力，你的意识都挺适合的，别怕给我们添麻烦，只要你愿意，我就去和上面沟通。”

　　两人握了一下手，似乎是告别又似乎是祝福。

　　窗台边，趴着两个小小的身影，萧韶临把头埋了下去，眼里闪过些许陌生的感情。

　　“孔副队走了。”

　　“对啊，职业生涯本就短暂，早晚都会有离开的那一天，等我走了，我的这个位置估计就是你的了，要是你几年之后继承了我的位置，一定要记得我对你的教育和栽培。”

　　刚说到这，沙包大的拳头，就朝他的脸上招呼了过来，不过很轻，闹着玩似的。

　　“什么时候了，还不知道正经一点。”

　　“是是是，我破坏气氛，难道你不破坏气氛吗？谋杀亲哥的家伙。”

　　“呵呵。”

　　你如果真的走了，我呆在这里的意义，也没有多大了。

　　眼中闪过一些莫名的情愫，温柔的眼睛在这寒风里显得更加温柔了，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以为早就见过这个人在身边，现在竟然对他产生了一些依赖，应该是独在他乡为异客造成的特殊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