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人》哲衷荒诞

24、第 24 章

　　能思见最近把他在餐厅的兼职都辞了，天天就呆在郊外的营地里。每天早上他都会开车去附近的农庄采购食材，又或者在附近到处走走，在树荫下发呆。

　　呆在这里那么久，简异竟然也没把自己赶走，能思见也觉得不可思议。

　　能思见靠着树干往外看，只见简异一如既往坐在天幕下工作。这人长时间呆电脑前也不嫌累，天天不知道在敲着什么代码。

　　“简异。”能思见伸了个懒腰，一边往简异的方向走去，一边道，“不累吗？我们要不要去这附近逛逛？”

　　“去哪？”

　　“就附近！”本也没想对方会搭理自己，听到简异回话，能思见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我上次往上走，看到一个小瀑布，要不要去……”

　　就在这时，手机收到了信息，能思见拿起一看，脸色马上就变了。

　　“瀑布在什么地方？”

　　简异把笔记本合上，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能思见尴尬地对着自己笑：“或者其他地方？”

　　“啊？”

　　“今天……要不去一起去医院看你奶奶吧？”

　　“不去。”

　　简异翻了个白眼，又重新坐回去打开电脑工作。

　　“你为什么不肯跟我一起去呢？”能思见急了，马上就解释道，“我刚才收到消息，奶奶她情况貌似不太好！”

　　“没空！”

　　“根本就不是这个原因！”

　　“我说了我不想去就不想去，你烦不烦啊？”简异像是忍无可忍，语气很冲地吼道，“你又想做什么烂好人？我家的事我要怎么做都不关你事！”

　　“我……”

　　“别再多管闲事了。”

　　“我可以问原因吗？”

　　“没有原因。”

　　看到简异又变回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能思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放弃了劝说。

　　确实正如他所说，这些都不关他事。

　　能思见心情低落地回到自己的车上，一句话也没说就开车离开了营地。

　　刚才收到南浩发来的信息，说奶奶在医院似乎情况不太妙，因为他要忙着工作，所以想拜托能思见可不可以先去医院帮忙照顾一下，能思见当然没意见，而且还心甘情愿。

　　本来以为这几天跟简异在一起，对方也没把自己赶走，能思见就觉得能顺便说服对方跟他一起去医院。以为自己在那人心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可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去医院的路上，能思见一直耿耿于怀，直到去到病房，发现简奶奶辛苦躺床上时，他才忘了刚才的事，紧张得马上跑了过去。

　　“奶奶！你还好吗？”

　　“小熊……”

　　简奶奶似乎真的很辛苦，就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好不容易憋出两个字，看到只有能思见一个人，奶奶又连忙开口道：“小简……小……”

　　“对不起……我没能把他带过来。”能思见自责地低下头，“他可能还在忙，我试试再给他打个电……”

　　“算了……算了……他不是没空来，他只是不想来。”简奶奶虚弱地摇着头，“他恨我也应该……小简，大简也好……他们恨我……正常。”

　　“简异不会的！他怎么会恨你呢？”

　　大简是简异爸爸简丹，简奶奶喜欢叫儿子大简，孙子小简。每次说起他们的往事，她都又开心又激动，只是听着，能思见也可以感受到她对那两父子的爱。

　　能思见平常和简异提到简奶奶的事，对方也只是拒绝去见面，但脸上却从来不会露出任何嫌弃的表情。能思见可以肯定，简异绝对不会恨简奶奶。

　　“我敢打包票，简异他绝对没有讨厌你！您相信我！”

　　“谢谢你……小熊……”

　　“奶奶你别乱动，好好休息。”

　　能思见连忙蹲下帮忙把枕头被子整理好。

　　“阿浩呢……我想……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他……”

　　“浩哥？他正赶来！”

　　“他到哪了……”

　　“他快到了！真的快了！”

　　“来不及了……小熊？”

　　“怎么了？呃？奶奶你别乱动……”

　　简奶奶想坐起身来，但已经完全没力气支撑，她只能喘着气，用视线扫了扫床边的小柜子。

　　“抽屉……”

　　能思见立刻按照奶奶的指示把抽屉翻出来，里面放着一些医院文件，还有一个小盒子。

　　“盒……”

　　“是这个吗？”

　　把盒子拿到简奶奶面前，能思见发现对方双眼模糊，嘴巴不停抖。

　　“帮我交给……他。”

　　“谁？”

　　“对不起……浩……”

　　“奶奶？”

　　“大简死了之后……我不该把它一直收起来……当初我也不该阻止你们……对不起……”

　　看到简奶奶已经虚弱得没有力气说话，能思见马上就跑出病房找医生。

　　能思见双手握着小盒子，坐在走廊上呆呆看着窗外。明明还是早上，但天空乌云密布，随时会下雨的样子。

　　看了一眼病房中在忙活的医生护士，能思见低头闭上眼，紧握东西的双手在不停颤抖，心里祈祷着一切都会变好。

　　但上天始终没听他的心愿，在南浩赶到之前，简奶奶还是先走一步了。

　　春雷阵阵，就连天气也变得阴郁。

　　“思见？”

　　听到南浩的交换，能思见这才从回过神来。张着嘴巴也说不出一个字，能思见感到浑身无力，最终只能用微笑当作回应。

　　“我都知道。”南浩拍了拍能思见的肩膀，“你先回去休息吧，辛苦你了。”

　　“这个……”

　　能思见握紧小盒子，缓缓伸出手递给了南浩。

　　“这是？”

　　“奶奶让我交给你的。她说，对不起……”

　　南浩一脸疑惑地接过，刚打开，脸色就变了。

　　能思见抬起眼就看到盒子里放着一枚银白色的戒指，正感到好奇，他就看到南浩忽然咬着牙哭了出来。

　　“怎……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南浩用手臂擦着眼睛，还是擦不掉那汹涌而至的眼泪，“原来这个没丢，太好了。”

　　能思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温柔地掏出了纸巾递给对方。

　　不过这个场面也没有持续很久，过了几分钟，南浩终于调整好情绪，他把盒子关好，然后又递了回去。

　　“这是奶奶让我交给你的。”能思见解释道。

　　“我知道。不过，我想你帮我。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能思见一脸迷惑地接过小盒子，自从知道里面是装着这么贵重的东西，他更是小心翼翼，“你要我帮什么？”

　　“把他交给简异吧。”

　　“呃？”

　　“我已经不需要了。”南浩叹了一口气，似乎把心中一直积聚着的无奈一泻而出，“而且这也不是我的。”

　　雷声隆隆，大雨下了一个早上，直到中午也没有停的迹象。

　　雨天郊外的路更难走，好不容易回到了营地，能思见才发现简异连人带车消失不见了。

　　能思见瞬间有种被抛弃的无力感，他把方向盘一扭，出了树林直奔市区。

　　你一直都想甩掉我吧？

　　双眼模糊，能思见猛地擦着眼泪，想让自己专心开车。但他早已心乱如麻，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路上乱跑，他不知道简异到底会去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自己可以开去什么地方。

　　雨势越来越大，路上也没几辆车。穿过几条主干道，在前面的十字路口一拐弯，能思见猛地把车停靠在路边。他下意识回到了他的高中母校，往远处眺望，果然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了校门口。

　　简异背靠着校门口的铁栅栏，把脸埋在了双臂中。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就看到能思见淋着雨向他伸出手。

　　“回去吧。”

　　雷声轰隆，大雨滂沱的街上，一个路人也没有。这场雨下了一整天，直到傍晚也还是飘着毛毛细雨。

　　能思见没有回郊区和张慕晴一起住的别墅，而是开着车直接回到了市里的老家。老家是老城区的独栋房，离学校只有两公里左右。高中时因为家在学校附近，能思见每天晚上都会回去。

　　把车停在社区的户外停车场，能思见就冒雨跑回了家里。

　　自从结了婚，能思见也很少回去，父母退休后也因为到处旅游，所以也常年不在家。

　　把门推开，果然一个人也没有。把“捡回来”的简异扯进屋内，能思见就迅速关上了大门。

　　老式小住宅有两层，一楼是客厅浴室和洗手间，二楼则有两个卧室。

　　能思见带着简异走到了一楼的浴室，刚关上门后，他才转身帮简异解开衬衫纽扣。

　　温热的开水射再脸上，简异终于感受到冰冷的身体慢慢变得暖和。从校门口到现在，两人一句话也没说。简异像个什么都不会做的木偶娃娃，不会动也不会思考，只是任由能思见摆布自己。

　　从沐浴到换洗衣服，都是能思见一手包办，直到从浴室出来，上了二楼回到房间，能思见在整理床铺的时候，站在一旁的简异才忽然开口道：“好冷。

　　“还冷吗？我给你再添两件衣……”

　　话还没说完，能思见就忽然被人从背后抱住，然后猛地往床上倒去。感受到简异身上的轻微颤抖，能思见心如刀割，想把对方抱紧自己腰上的手松开，好让自己转身看看背后的人。但怎么拨弄那人的手指，都无法挣脱出来，能思见越是挣扎，背后的人就抱得越紧。

　　能思见无奈叹了一口气，只能让对方就这样抱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