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人》哲衷荒诞

19、第 19 章

　　能思见站在镜子前扯开自己的衣领，果然就跟赵悉捷说的一样，脖子跟肩膀交接的地方布满了不少咬痕。

　　齿印暗暗的偏紫红，看样子是有一段时间了。先不说这些奇怪的红印到底哪来的，但能思见可以肯定，在脖子侧面特别明显的那个，绝对是赵悉捷留下的。

　　那小子还真够狠，一见面就给了这么大的见面礼。

　　能思见在镜子前叹了叹气，有点后悔上次鲁莽地跑去酒店找赵悉捷。不过那次见面，能思见本来也只是想单纯聊聊天叙叙旧，他压根也没想到，那个男人一开门就把他往床上推。

　　这也咬得太狠了，能思见扯了扯衣领，发现才勉强遮住。看着那个让人羞耻的烙印，他脸渐渐变得通红。能思见脑中不自觉想起自己的第一次，即使那段记忆早已很模糊。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洗手间忽然来了其他人，能思见马上反应过来，把吻痕盖好后就匆匆离开。

　　从简异公司楼下的洗手间出来后，能思见就一直在门外的广场徘徊，每隔几分钟，都抬头看几眼大厦。简异所在的办公室在16楼，只见那层的灯早就灭的一盏都不剩，乌漆嘛黑的压根不像还有人在的样子。

　　今晚都不用加班吗？

　　能思见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往后退，没看到后面的他一下子就撞到了路人。

　　“啊！抱歉！我没看……咦？李辉？”

　　能思见一回头，就看到李辉背着一个大书包，一脸疲惫的模样应该是刚下班。李辉看到能思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支支吾吾个半天，最后还是点头取代说话，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

　　自从上次周末和高飞驰他们一起去露营后，能思见已经很久没和李辉见面了。那次起因是徐姗姗吵着要玩，说什么没尝试过搭帐篷篝火野外露营什么的，一定要趁着假期试一次。张慕晴一直拿她没辙，几乎都会顺着她，搞得能思见没办法，怕两个女孩子危险，也只好一块跟着去。

　　这事不知道怎么传到高飞驰耳朵里，那家伙竟然也想加入。能思见没所谓，就是不知道剩下两人怎么想。张慕晴当然是不同意，因为是个人都看得出高飞驰明显打着徐姗姗的主意。这下反倒是当事人不介意，徐姗姗答应爽快，但有个条件是高飞驰必须把简异也带过来。

　　其实那时能思见就察觉出徐姗姗对简异的微妙态度，不过都当作是小女生的好奇，他没太在意。后来高飞驰说简异没空，把李辉给带过来，这让能思见不禁松了一口气。

　　不过那场露营还是让能思见留下了尴尬的回忆。

　　那天在营地，能思见认识了好几个营友。晚饭过后他被灌了不少酒，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回帐篷的路上要靠李辉带路才走得动。四周都是树，环境一片漆黑，醉醺醺的能思见闻到旁边的人传来熟悉的气味，玫瑰花的香精味让他把那晚神秘人的模样瞬间重叠。能思见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把李辉扑倒在树干上。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丢人，要不是自己还剩点理智，说不定他那晚就跟李辉搞上了。

　　猛地摇了摇头，能思见强迫自己从回忆中醒来。看到李辉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能思见尬笑了两声后就打招呼道：“好久不见，这么晚下班吗？”

　　“还好，这是正常的下班时间。”

　　李辉仍旧一副正直老实的模样，不知道是不在意那晚还是忘了，对着能思见一点都不尴尬。

　　“对了，那晚……不好意思啊。”能思见鼓起勇气来，红着脸支支吾吾道，“我喝醉了突然把你扑倒什么的……你没受伤吧？”

　　“啊……”李辉顿了顿，似乎现在才想起来，“我没事。”

　　“我应该没占你便宜吧？哈哈，被一个大男人抱着，怪恶心的。”话音刚落，能思见又闻到了那晚的味道，“……你好香，玫瑰花的味道，你有喷香水吗？”

　　李辉把手臂凑到鼻子前嗅了嗅，恍然大悟道：“是我们办公室的味道。”

　　“呃？”

　　“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哈哈，这样吗？还挺好闻的！”

　　能思见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傻笑，李辉呆呆地看着他，两人就这样一句话都没说，持续了一分钟。过了好一会儿，发现对方一直沉默，李辉便开口道：“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啊，等等！”

　　“怎么了？”

　　“你有见到简异吗？”

　　“他今天没来上班。”

　　和李辉道别后，能思见就一个人沿着马路往回走。晚上七点，路上都是下班的人，能思见经过两条马路，很快就走到了简异所在的员工宿舍。

　　“简异？在吗？”

　　能思见敲门敲了很久，但屋里都没有回应。从门缝往里看，屋内黑漆漆的，当他准备放弃的时候，才隐约听到脚步声。

　　“简异！快来开门啊！我有事找……”

　　“敲敲敲！敲个啥玩意！吵死了！”

　　开门的不是简异而是一个女人，女人猛地把门推开，把能思见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干嘛？”

　　只见对方衣冠不整，头发乱七八糟的，看样子应该是刚睡醒没多久。能思见吞了吞口水才道：“不好意思……我找简异……”

　　“你找他干啥？”

　　“我……呃，找他有事。”

　　“什么事？”看到能思见笑了笑似乎不准备回答，女人翻了个白眼道，“什么事这么神秘，我是他妈都不能说？”

　　“啊，原来是伯母！”能思见故意露出夸张的表情睁眼说瞎话，“抱歉，因为你看起来太年轻了，我以为你是简异女朋友！”

　　“还真会说呢你！”能思见的话似乎真的很受用，谭美云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脸得意道，“你是哪位呀。”

　　“我是简异的高中同学，我叫能思见。”

　　“哦……我好像有听过你名字……进来吧，别在这儿堵着门口。”

　　“谢谢你伯母，那我就打扰了。”

　　能思见摸着脑袋憨笑，一边说一边从门口进来。经过玄关到了客厅，他定眼一看，就发现眼前整个地方都乱成一团。沙发茶几全是衣服、杂志还有吃剩的外卖。整个环境都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恶臭。

　　“简异他去哪了？”

　　“我哪知道，这几天他都没回来。”谭美云打了个呵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你就坐这儿等一会儿吧，我也不保证他今晚会回来。”

　　能思见坐立不安，看到沙发上的男装衬衣，他伸手拿过来就把东西叠好。

　　把衬衣叠好，能思见又把旁边的t恤和黑色背心拿起，看到上面都沾上了食物的油渍，他就把东西往旁边一扔，继续检查堆积在沙发茶几上的衣服。

　　从换洗的脏衣服到吃剩的外卖残渣，能思见都收拾得妥妥当当。看着来回徘徊的身影，谭美云半躺在沙发上，一边吃着苹果一边道：“你跟简异很熟吗？”

　　“呃……还好。”

　　把东西整理好后，能思见正拿着扫把认真扫地。

　　“你们是朋友？”

　　“我是把他当好朋友，但他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你不怕他？”

　　“为什么会怕？”能思见扑哧一笑，整理书架的手倒是没停，“我看他怕我才差不多，每次我出现那小子都巴不得找个洞钻进去躲着。”

　　能思见不禁想起自己喜欢假装跟简异偶遇的傻事，而就在走神之时，手不小心碰到书架，东西就这样哗啦啦全部掉在地上。

　　能思见连忙蹲下捡起，不经意间，他从一堆东西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盒子。

　　这是装着100周年纪念版校徽的盒子！

　　能思见马上把盒子打开，发现里面的徽章早就不翼而飞，只剩下个空壳子。

　　难道……

　　脑中灵光一闪，当能思见刚想起什么，一把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思路。

　　“简异没有跟你说什么吗？”

　　能思见抬起头，就看到谭美云走了过来。

　　“看你憨头憨脑的，不过也算是个好人……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说一声。”

　　“什么？”

　　“不过你能不能接受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他前几年干啥去了吗？”

　　“他不是在上海读大学吗？”

　　“不是。”

　　谭美云露出了少有的认真，能思见愣了楞。

　　“他没去上大学。”

　　“呃？怎么可能……他高考明明考了全校第……”

　　“因为他坐牢去了。”

　　原来今天早上简奶奶说的原来是真的？

　　当时以为简奶奶年纪大了有老人痴呆，所以能思见才没信。他傻傻地张着嘴巴，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为……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因为杀人了呗。”

　　“杀……”

　　能思见话还没说完，谭美云的手机就忽然响了起来。被铃声打断了思路，她不耐烦地拿起手机，打开一看，不知道看到什么，谭美云双眼发光马上转身就往门口跑去。

　　“伯母！你去哪？”

　　“我有急事！”

　　“那我……”

　　“随你便，我可没空管这么多了，你想走就走吧！”

　　“啊，等等……”

　　能思见没来得及把人拦下，谭美云就一溜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