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返老还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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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抱着糕团同乌龟一起往潭边走，父亲说：“等小龙玩儿够了回来，我亲自和她说送她去学艺的事儿。”
乌龟点点头：“也好，送去拜师前，先让她自在几日吧。”
糕团抓着父亲的衣襟说：“干爹，真然伯伯，小糕也想去。”
乌龟笑道：“你还小着呢，不急。”
糕团道：“小糕化成人形时日虽短，但在佛祖座前年深日久，见多了仙佛来往，看的是众生之态，听的是佛道论法，自有意识已经是两百多年了，不算小的。干爹，真然伯伯，小糕说句实话你们别生气，龙龙姐爱玩儿，又有点笨笨的，在外面肯定要受欺负，我陪着她，至少可以帮点忙啊。”
糕团你说什么！你居然敢说我笨！
我举起爪子就往结界上挠，想挠个洞钻出去，再往糕团那水豆腐般的脸上挠几道。
小黄鸟吱吱笑道：“嘎嘎……笨笨的……人家说的是实话嘛……嘎嘎……”
乌龟呵呵笑着，摸摸糕团的脑袋，道：“你这话可别对着小龙说，我怕她会把你挠成花脸猫。”
乌龟！你居然不替我说话！我愈发挠得用力。
父亲竟然也有一丝笑意：“小糕说的也是，那就把你一起送去学艺，你到时候多提点着小龙。”
爹爹，呜呜，你怎么也这样？
我悲愤地一头撞在结界上，无力地看着他们下了剑潭。
小黄鸟在我眼前扑着翅膀像只巨大的蜜蜂，那两只爪子抱住小肚子笑道：“小肉丸儿，你看，阿真他们要让糕团娃娃一起跟你去学艺，嘎嘎，你乐意不？”
“才不要！”我一爪子就把小黄鸟捏住了。
小黄鸟挣扎着，叫道：“哎哟！我的肚子，你别那么使劲儿地捏啊！”
“可是，该往哪里去啊？我又该拜谁为师？”我把小黄鸟捧到眼前。
小黄鸟在我爪子里拣肉多的地方坐下，瞪着亮亮的黑豆眼：“那还用说！自然是拣最厉害的拜！”
我想了一下，道：“最厉害的，是佛祖吧，可他还收徒弟吗？”
小黄鸟抖了一下，道：“不能找如来，绝对的不能！”
“你怕他笑话你现在的样子？”
小黄鸟脑袋一昂：“他敢！我可是他娘舅，如来虽然不厚道，尊老爱幼还是懂的。”
我看着小黄鸟，乌龟说过，对付说谎的人呢，最好的办法就是认真地看着他，然后再反问一句：“是吗？”
可我还没来得及反问，小黄鸟已经梗着短短的脖子说：“单看如来顶着的那一头慈悲光芒，你觉得他有可能教你什么厉害的法术？”
也是哦，佛祖虽然法力无边，但跟他修炼一定不大容易。
“剩下的还有谁比较厉害？”
小黄鸟声音严肃：“失去法力以前的我。”
“我不信，你连镇元大仙都打不过，兴许是老君，或者元始天尊？”
小黄鸟嘴角的细毛一抖一抖：“镇元子不就仗着他那几件宝贝！至于兜率宫那老道，日日沉迷炼丹制药，实战本事不行。元始天尊嘛，如今早已不再收徒，门下几个小弟子也不行。”
我扒拉着小黄鸟的羽毛：“那你说找谁？”
小黄鸟眼珠一转，“嘎嘎”一笑，不紧不慢吐出三个字：“孙猴子。”
我疑惑：“你这样敢去见孙猴子？”
小黄鸟凝望着我，“嘎嘎”笑道：“小肉丸儿，实话告诉你，我不仅敢去见他，而且，会让他也变成我这样儿！”
我似乎察觉出小黄鸟笑声中有那么一丝阴险，小黄鸟扑扑翅膀，道：“我都快忍不住了，小肉丸儿，快去石头山吧。”
我愈发疑惑地载着小黄鸟来到了花果山水帘洞外。
猴子猴孙吵吵着说大王在睡午觉，不许人打扰，小黄鸟脸孔朝天哼了句：“就爱装门面！”
结果把一群小猴儿惹恼了，抓着果核石子就对着小黄鸟砸，鸟儿身子小不容易砸到，反倒是我脑袋大身子圆挨了几下。
一通喧闹之中有老猴子出了水帘洞来问：“何人喧哗，打扰大王清梦？”
小猴儿们一阵肃静，小黄鸟瞅着这个空子“吱”一声钻进洞去，我怕待在外面继续挨砸，也赶紧抱着脑袋追进去。
洞里此时十分安静，许是猴子睡觉图清净就把小猴儿都赶出去玩了，通往王座的石桥边流水潺潺，起着薄雾，石头缝里生着许多不爱阳光的茑萝细花，素净而美丽。
远远望过去，高高的王座上孙悟空金冠金甲，冠顶凤翎微微抖动，正支着脸蛋打盹儿，一副香梦酣沉模样。
我们进来，外面那些小猴儿也陆续进来，不过害怕惊扰大王休息，也不敢大声嚷嚷吵闹，只是对着我跟小黄鸟无声地张牙舞爪。
孙悟空此时在王座上动了动，梦呓一句话，似乎是在叫师父。
我不禁感慨，猴子对唐长老还真是情深义重。
梦呓之后，孙悟空动了一动，冠顶凤翎抖动不停，醒了。
小猴儿们忙拥过去告状，七嘴八舌十分吵闹。
小黄鸟落在我肩膀上，悄悄道：“一会儿我说什么你就听着，不能反驳知道吗？”
我还没应声，小黄鸟又道：“想拜师就乖乖听话。”
小黄鸟这是要让我拜猴子为师吗？虽说斗战胜佛能打，可说到教徒弟，怎么总觉得不靠谱儿？
我摸着脑袋上刚刚被砸出来的包，十分疑惑。
孙悟空挥退了一帮儿孙，打发他们洞外玩儿去，然后走下王座来，还没到我跟前就笑个不住：“小虫，还没变回龙的模样呢？哎哟，这背上的是馒头还是包子，怕我花果山没吃的，你还带着干粮来啦，这可是看不起老孙？”说话之间已经绕到我背后，轻轻捏了捏我背上的包包。
小黄鸟没开口提拜师的事，我只好说：“老君告诉我这是要长翅膀。”
孙悟空笑道：“当真？呃，你这条小虫子要是生出对翅膀，那不是变成个胖蛾子了？我瞅瞅你这身量，哎哟，恐怕飞不起来呢！”这猴子边说边捅捅我肚皮：“我看呐，这翅膀到时候也只能用来装门面。”
我打掉猴爪，道：“你想要还没有呢！”
孙悟空笑道：“老孙有筋斗云就够了，又不是大鹏鸟那只扁毛畜生，要什么翅膀！”
我抖了一下，肩膀上的小黄鸟翅膀一炸，“嗖”的一声冲着孙悟空就扑过去。孙悟空嘻嘻笑着，两根儿毛毛的指头一拈，就夹住小黄鸟的翅膀，又伸出根儿指头捅着小黄鸟的肚子，笑道：“以为自己变小了，收敛了法力，老孙就不认得你了？”
小黄鸟扑腾着叫道：“孙猴子，你欺人太甚！快松开我！”
孙悟空掂着小黄鸟一只翅膀，将那黄黄的一团提溜着转圈儿，笑道：“有本事你飞出去呀！”
我怕小黄鸟那嫩翅膀断了，赶紧捧着爪子过去接，孙悟空松了指头，将小黄鸟丢在我爪子里，问道：“小虫，大鹏鸟怎么变成这副德性了？”
小黄鸟慢慢抖抖翅膀，道：“孙猴子，你有所不知，剑潭龙和阿真要要我带着小丫头去拜师学艺。至于我这样子嘛，咳咳，乃是图个方便，有金翅大鹏跟着，谁敢收她为徒啊。”
孙悟空眼珠一转：“你是不是被我那五庄观的老哥哥给下了个套儿？”
小黄鸟脑袋一昂：“你竟然知道和灵镜？”
孙悟空嘻嘻笑道：“那是自然，当年在师父那里，听过见过的宝贝——哈哈——”他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笑了两声，没音儿了，又大又圆的猴眼睛里有几分湿润的颜色。
猴子又在思念唐长老了么？
我道：“猴子，你若想念唐长老，尽可以去看他啊。”
孙悟空笑了两声，摸着我的脑袋道：“小虫，你若拜了师父，学什么武艺都不重要，可一定要记得，好好孝顺师父，不得怠慢。”
我从不曾见猴子这般严肃模样，忙重重点头：“我一定会像你一样尊师重道的。”
小黄鸟在一边不冷不热地说：“我记得你那师父唐僧成佛前是个只会念经超度的和尚，他能有什么宝贝？”
孙悟空没理他。
小黄鸟继续扑着翅膀说：“你这一身本事是从谁那里学来的？”
孙猴子剥了根儿香蕉给我，道：“老孙乃天生石猴儿，本事也是天生。”
小黄鸟嗤笑道：“信你这鬼话的是蠢猪！”
我小声道：“我一直是相信的嗳。”
小黄鸟翻了个白眼：“猴子，我是看得起你才来问的，不说算了，给个提示总还可以吧，比如说，四大部洲的哪一部洲？”
孙悟空笑道：“老孙就是无师自通，你休再罗嗦，不然一棒将你赶出去！”
小黄鸟哼了一声，叹气道：“不晓得你这般遮掩是为了什么？哎，本来还想靠着你找到你那授业恩师，让他教一教小肉丸儿，学些厉害手段，谁知你居然推个干净！”
孙悟空眼珠一转，斥道：“去去去！老孙除了唐僧，再没有授业师父了！”
小黄鸟翅膀抚着脑袋，长长叹息：“哎，我这可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
我十分不明白小黄鸟和猴子两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蹲在一边儿啃香蕉。
孙悟空想了一下，道：“你把话说明白。”
小黄鸟“嘎嘎”笑道：“还不就是，嘎嘎，要你带着我们去拜师！就让小丫头，嘎嘎，也拜入你师父门下，嘎嘎——”
孙悟空愣了一下，看了我几眼，沉思不语。
小黄鸟继续道：“你我都跟着去，嗯，小丫头拜了师，你也能旧地重游，多么两全其美啊！”
孙悟空眼珠子转得愈发快，低声道：“听起来是不错，只是当年答应了祖师，绝不外传他的名讳，祖师对我恩重如山，我怎能——”
小黄鸟如蜜蜂一样飞在孙悟空脸前，语气急促：“你就当是寻常出游，逛着逛着就逛到那里了，之后的事就交给我，保管让咱们三个都拜入老神仙门下。”
孙悟空猴眼睛亮了亮，随即怀疑地看着小黄鸟，道：“我当年好卖弄，师父忧心别个妒我武艺加害于我，便将我逐出师门，从此再未见过。老孙脸皮虽厚，如今也着实没有脸再去求见师父。”
呀！原来猴子的神通是个方外的老神仙教的！这连乌龟都不知道嗳，鸟爷爷是怎么晓得的？
小黄鸟笑道：“这个嘛，说难也不难，只是要你受点委屈，你可愿意？”
孙悟空眼睛一亮，忙道：“快说快说！别说是委屈，就是赔上半条命也是甘愿的！”
小黄鸟“嘎嘎”笑了两声，一飞冲天，在水帘洞顶找了块石头落脚，居高临下，慢慢吐出句话来：“你也去，照一照那和灵镜。”
孙悟空愣了一下，陷入沉思，不停地挠着猴爪。
“鸟爷爷，你是要猴子也变回小时候吗？”我朝着洞顶喊。
小黄鸟慢慢飞下来，对着孙悟空道：“不错，照过和灵镜，就变回幼年大小，几乎法力全失，加上你师父没见过你小时模样，又与你分别多年，肯定认不出你了。猴子，你敢不敢？”
孙悟空将冠顶的凤翎一拔，道：“去五庄观！”
小黄鸟扑到我脸上欢喜地笑，我看着孙悟空，心里有一点点难过。
我法力低微，为了学艺去拜师的；而猴子神通广大，三界少有对手，他去照那和灵镜散尽法力重新拜师，又是为了什么呢？
显然镇元大仙也不太理解孙悟空的想法，这不，此时猴子和我坐在五庄观的待客厅里，大仙唉声叹气，就是不愿借镜。
“猴儿啊猴儿，你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巴巴跑来照我的和灵镜？”
孙悟空笑道：“老哥儿，我平素只知道你心疼你那几个烂果子，怎么今日连一面镜子也吝啬起来了？”
大仙道：“我跟你说，和灵镜一照，虽能返老还童，但也法力尽失，没有解法，只能老老实实等一百年才得恢复，这其中利害你到底想透不曾？”
孙悟空点头如鸡啄米，笑道：“老孙明白，你就快把镜子拿出来吧！”
大仙气得吹胡子瞪眼，广袖一甩：“你真是疯魔了！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孙悟空一只猴爪给他顺着气，另一只递上杯茶，笑道：“老孙自成佛以来，日子愈发无聊，想找点乐子罢了，老哥哥就答应了吧。”
大仙接过茶杯，狠狠磕着盖碗，道：“天上地下数你鬼点子最多，不晓得整日里折腾什么！”
孙悟空陪着笑，道：“快把宝贝拿出来吧。”
大仙道：“前日里有个藏头藏脑的偷果子贼，是只成精的老鹰，道法十分高明，连我都斗不过他，最后只得祭出和灵镜。虽然让他逃了，不过他也中了招，簸箕大的鹰眨眼就缩成麻雀大小。猴儿，你若是照了，变回石头可怎生是好？”
孙悟空笑了一通，才道：“老哥哥亲自出手，定然分得清轻重。”
大仙哼哼道：“将来后悔没处哭，可不要来找我！”
孙悟空连连点头。
大仙没奈何，领着猴子进了内堂，嘱托我在外面等。
虽然也替猴子惋惜，可是看到那只从内堂翻滚出来的小猴儿时，我开心地笑了。
孙悟空小时候，真的很可爱。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返老还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