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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启程 ...

  •   此时的楼藏月正偏着头看那缕心魔被杀灭之后缓缓消散的躯体,眉宇间也有些阴鸷。

      心魔散退之后留下的黑气盘旋在半空久久不散,染得空气都有些腥臭又浑浊,可即便如此,还是叫他在这一片浊息中间找到了些许熟悉的气息……
      那是……归云宗命牌被点燃后才会留下的味道。

      命牌,是归云宗独有的一样东西。每个归云宗弟子在入门时以部分的元神和骨血相融后制成,常年悬于归云宗天极阁内,是归云宗曾经建宗立派的根本。人在,则命牌在,人死,则命牌损毁。

      它是每个归云宗门人身份的证明,也象征着他们修行之路的开始,更是因为魂命相牵,可以成为危难之时逆转生死,重获新生的退路,十分重要。

      可就在楼藏月他们那一代时,归云宗曾出过几次打乱,常有心术不正的门人借命牌胁迫他人作恶,当时的归云宗主正是楼藏月的师父,为斩断祸源,下令废除命牌之法,因此自楼藏月之后的几代人,便再没有见过命牌。

      就比如钟期,可能连命牌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是一个早已经失传的东西,可就在千年之后的今天,忘记一切的楼藏月,却闻到了属于命牌的味道……

      会是谁的牌子呢?是他自己的吗?

      楼藏月的表情沉下来,又飞速的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不会是他的。若是他的,那他现在受命牌影响,也该有伤损才对。

      那还会有谁呢?

      是谁,不惜点燃命牌,也要扣出一缕心魔来盯着他,那心魔要找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突然,一个地名在他脑海之中凭空浮现,楼藏月一顿,猛地攥住了落在身侧的手……

      ……

      那边的楼藏月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几步之隔,萧云霁的目光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楼藏月只留个他一个削尖的侧脸,脸上一片冰冷,除了刚才的几句话,便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默默观察了一会,再结合这半日相遇以来看到的点滴,终于确定,楼藏月也和他一样,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萧云霁的眼神幽深,心里却是思绪万千。意识到对方是谁的一瞬间,其实是茫然多过欣喜。

      他自沉睡中醒来,身边的人一概不认识,却独独记得,自己有个挚爱的道侣,叫楼藏月。

      他不记得过往发生过什么,却记得他会叫他阿月,是一个被楼藏月嫌弃过无数次,也纠正过无数次却仍不愿改的称呼;也记得他的阿月总是冷冰冰的,不论做什么,都像个旁观者,所以他总爱逗他,将他拉进热闹的中心,看他恼看他骂人,看他笑……

      心里最真实的感受骗不了人,楼藏月,那是一个提起来就会觉得心里又酸又涩,却也同样又甜又暖的名字。

      因此哪怕身边那些迎他醒来的宗门部众一听楼藏月的名字便如临大敌,哪怕无人赞成,哪怕……他连楼藏月长什么样子都记不真切了,他也执意离开凌剑宗,来找他的道侣。

      他想过楼藏月或许还没醒来,也想过楼藏月会如他一般忘记一些东西。
      只是没想到他会忘得这么彻底……甚至,还将他当做了仇敌……

      仇敌。
      想到这里,萧云霁哭笑不得的叹了一声,心说这关系倒是符合楼藏月的性子。

      眼睛一转,他看见那个总咋咋呼呼的小孩不知什么时候又凑到了楼藏月身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着什么,楼藏月被打断了思绪,脸上有些不爽,听了一会就开始不耐烦,冷冷的瞥过去一眼,小跟班就满脸委屈的闭了嘴。

      忍不住轻笑一声,萧云霁心想,哪怕不记得了,也觉得不愧是楼藏月,他似乎就该是这样的,爱生闷气又难哄。这个样子,倒是叫他不好贸然前去相认了。
      他毫不怀疑,自己现在跑过去说他就是萧云霁,下一秒楼藏月的剑就能捅过来。

      还得从长计议……

      ……

      这一夜有惊无险的过去,当然,这个惊和险,主要都只针对钟期一个人。

      “仙君您……您您您说什么?您说那个……那个东西,一直都在归云宗里?”反问出声的时候,钟期声音都在抖。

      短短一夜,他接受到的知识和信心可能比他活得这十多年接收到的还要多,比如什么归云宗命牌,什么叫心魔残念,等等等等……

      楼藏月拧了下眉,没明白这东西一千年来在不在归云宗有什么区别,就听钟期哆哆嗦嗦的说:

      “我……我就是想到,这么些年都是我守在归云宗,以前还有个师父,后来师父没了,就真的只有我一个了……”钟期面色凄凄:“我……我只要一想到,我可能和这么个可怕的东西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我就……我就渗得慌……”

      楼藏月:“……”那我打死你你慌不慌?
      见过胆小的,没见过这么胆小的。一个残念,有什么好怕?

      楼藏月抱臂站在房间一角,那个让他不太顺眼的散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房里又只剩了他和钟期两个人,只是方才又是狂风又是剑影的,这屋子现在属实不算整洁,住是住不了了……

      他抿了下唇,忽然抬手,拎起掉在一边的剑鞘戳了钟期一下,这剑是随手从归云宗的库房里拿的,又丑又重,楼藏月用着不顺手,戳完人又哐当扔了,钟期战战兢兢的看过来,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老祖宗现在应该有点不高兴。

      “仙……仙尊,您……叫我?”钟期颤着声音问了一句。

      楼藏月点头:“别愣着,天快亮了,你出去找辆车,我们出发。”

      钟期想说能御剑为什么要花钱叫车?又反应过来,他们俩一个是半吊子,一个是灵力全失,一个是连拥有灵剑的修为境界都还没达到,另一个是连剑扔哪了都想不起……

      就他们这配置,不花钱,就可能真的得靠脚走着去了。

      老祖宗真英明。
      他“噢”了一声,连忙答应下来,片刻后又问:“那……咱们要去哪?还是去凌剑宗?”

      钟期以为这是个铁板钉钉一样的答案,却不想楼藏月摇了头。

      “不是。”
      他目光沉沉:“先去坠仙谷。”

      “啊?坠仙谷?!”又不去凌剑宗算账了吗?

      钟期愣住,抬头却见楼藏月低垂着眼睛,让人捉摸不透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顿了顿,嘴巴开了又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哒哒的跑出去了。

      ……

      钟期这人胆子不大,办事效率倒还算高。出去了没一会,车马就备好了。

      两人踏出茶楼的时候,天才刚泛白,茶楼老板打着哈欠被叫起来结账,心里很是不爽,又见自己的房间被糟蹋的一片狼藉,更是怒上加怒,于是很不客气的,收了钟期好大一笔银子。

      那是他攒了十多年的全部家当,须臾之间没了大半。钟期捏着瘪下来的钱袋子,有些欲哭无泪,扭头去看老祖宗,却见他一副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丝毫不知他们即将要面临的巨大挑战。

      只见楼藏月四下随意看了一眼,倒是没有嫌弃车马简陋,却依旧很没人性的拧着眉催促:“别磨蹭。”

      正计算着他和老祖宗未来开销如何的钟期:“……”我花了银子,为什么受到伤害的还是我???

      敢怒不敢言,他只好委屈的撇撇嘴,手上的动作加快,同时顺嘴问道:“仙尊,坠仙谷怎么了吗?很着急?”这天都没亮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连要去坠仙谷干什么都不知道。

      就听楼藏月道:“再不走,等人都醒了,又有麻烦找来,你应付?”

      麻烦?还能有什么麻烦?
      钟期一怔,睨着楼藏月的脸色,想了好一会,突然反应过来,他家仙君说的麻烦,估计是那个乱认道侣的散修。

      “所以……仙尊您这么着急走,就是为了躲开那个人?”钟期口无遮拦。

      楼藏月没说话,冷冷的撇过来一眼,看得他一哆嗦,赶紧闭了嘴。

      楼藏月垂着眼,回想起昨夜千钧一发之际的那一道金色剑光,那不是普通人能施展得出来的招式。这样的人,一路打着是他道侣的名号招摇过市,不知意图到底是什么,但总归是个麻烦,还是离远一些的好……

      这时,钟期也终于清点完了剩下的散碎银两,不敢再多耽搁,麻溜的爬上了车。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往车厢里钻的身子都才进了半个,就和麻烦本人来了个脸对脸,麻烦本人甚至悠然自得的倚着车壁,吃着他好不容易找来给老祖宗解腻的小点心,兴致盎然的朝他打了个招呼。

      “小道长,真巧啊。”

      “……”巧个头……
      有那么一瞬间,钟期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上错了别人的车。

      “还堵在这干嘛?”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来,楼藏月终于等得不耐烦了,一把从后面将人推开,自己也抬步跨了上来。
      然后一抬眼,也看清了车里的人。

      萧云霁:“这位道友,咱们又见面了。”
      楼藏月:“……”谁跟你是道友……

  • 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不是道友了!!!是!!!道!!!侣!!!啊!!!!!
    来晚了,这两天三次比较忙,估计更新时间都会晚一点,但,一定会更!
    感谢阅读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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