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异能随机后不社死的可能性》菲涅尔

8、试探

　　目睹溺亡过程的孩子中有一个正是单亲家庭，孤身的女性一直带着孩子艰难求生。

　　也许是粗心大意的母亲忙于工作养家，没有注意到孩子的交友问题，等她被警方通知时，突然发现自己的孩子曾距离死亡一步之遥。

　　太宰治就选择了这家人入手。

　　“… …你好？”面色略带疲倦的女人打开房门，眼睛紧紧盯着他们，有些警惕的问道，“你们是谁？有什么事情吗？”

　　门一被打开太宰就立马换了一个人一样。

　　“你好，女士。”太宰难得的面容严肃，眼睛下撇，用余光打量她，语气显得很不耐烦的样子，“我们是警视厅的，上次的案件将会再次对你进行例行询问。”

　　仅仅是对表情动作的改变，哪怕他依旧面容俊秀年轻，这会儿也像是一个常年身处高位的官员了。

　　女人虽然有些疑惑，但见他这副表情，立马就变得怯懦起来。小心翼翼的将他们迎进屋内，忙前忙后的给两人上茶。

　　在问询过程中，太宰依旧是那一副趾高气昂的表情，命令似的语气让女人丝毫不敢隐瞒。连许多文件上没有的东西也说了出来。

　　难怪太宰会以这样的姿态问询。

　　这个女人为了养家糊口，常年身处被高层支配的地位，工作也严格值守规定。在她看来，有些事情可说可不说，这些话也只有在面对质询的语调时才不会有所隐瞒。

　　女人的口供再加上太宰超出剧本的分析能力。如此一来，溺亡孩子的同伴不去呼喊大人的原因便也就水落石出。

　　最先落水的十岁孩童因为三年前玩炮仗将右手五指炸伤，留下了残疾，原本的小伙伴都不愿再和他来往。只有一些不受大众欢迎的、喜爱欺负幼小的孩子愿意带上他，不过也是以欺辱他为主。

　　那日的他们正在河岸边打网球，争执过程中网球落在了水面上，他们便叫他去捡起来。谁知道往日里好好的河水不知怎得突然多出许多张渔网，将他死死的缠住。一时之间，平静的河面像是沉沉深渊一样张开巨口，将他吞噬殆尽。

　　剩下的孩子们想去叫大人来，却被那个十二岁的孩子拦住。他说，你们是想背上杀人的罪名吗？
　　他们不敢动了。

　　但那个十二岁的孩子下去了。

　　谁知道这一去就再也没能上来。

　　为什么常年有人垂钓的河岸那天却没有大人？为什么河里会有那么多的渔网？为什么那个十二岁的小孩拦住了别人自己却下去了？为什么他们没有呼救？… …

　　有太多明显的问题出现了她的脑海里，心情也就沉重了起来。

　　绫濑唯跟着太宰走出幸存孩子的家，语调沉静，“你觉得呢？”

　　“不过是一个手法拙劣的家伙妄想彰显自己的能力罢了。”太宰双手放在脑后，悠然道。

　　“嗯？”绫濑唯下意识的认为他说的并不是那几个孩子。

　　“对于这些孩子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同龄人对自己的崇拜敬畏之心。只要稍加挑拨，就能将其中一个或者几个推向深渊。”

　　“凶手不过是抱着这样浅显且自得的想法罢了。”

　　绫濑唯想问清楚，但太宰这会儿却不想解释了。他竖起一根手指，动作缓慢的放在嘴唇边上，脸上的笑容如同氤氲的雾气，笼罩在真实的情绪之上，让人看不分明——

　　“嘘，我有个猜想，让我们先去证实它好了。”

　　“嗯？什么猜想？”

　　绫濑唯瞬间就精神起来了，斗志昂扬。

　　她之所以一路上都不说话，就是为了此刻！白女票剧本怪的答案！

　　美少女不能输！

　　太宰将她的头往下按了按，笑出声，“嘛~之后再告诉你吧。”

　　至于‘之后’是什么时间？可能是一秒之后，但也可能是比赛胜利之后哦。

　　**

　　他们赶去警视厅的速度非常快。

　　这让绫濑唯下意识认为太宰早就知道了破局点。先前去河边的行为只不过是专门去日常入水，顺便走个问询流程。

　　“你不会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吧？”绫濑唯狐疑的问出口。

　　结果太宰坦然答是。

　　绫濑唯：！！！

　　看着太宰笑眯眯的表情。她只能在心中不断的安慰自己。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是她先说出凶手的名字，那么比赛就还是她的胜利！

　　接下来就是观察太宰是在关注谁了！

　　绫濑唯给自己做完心理安慰后，亦步亦趋的跟着这个幼稚鬼踏进警视厅的办公室。

　　只是迟到了一会儿，那个男人就凭借着武装侦探社社员的身份和利落的口才打入了这些人的内部。

　　看到绫濑唯迈步进来，里面一个探头探脑往外看的年轻警官有些失望的问太宰，“这次乱步先生没来吗？”

　　“没有哦。”太宰反身坐在椅子上，双手松松的搭在上面。两条大长腿夹着椅背像是螃蟹一样横着移动过来。“乱步先生有另外的案子要处理呢。”

　　绫濑唯正要坐下，手机上却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太宰治发来的。

　　？？？为什么面对面还要发短信？

　　她心里吐槽着，手上动作却不停，避着所有人的目光偷偷的点开手机短信：

　　【松野一平，去年新上任的警部。身为警校的好苗子，前途广大，但向来自傲瞧不起他人，跟身边的人都关系恶劣。一直认为异能者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怪兽”。在军警与侦探社合作的案子中见识到江户川乱步的能力后就成了他的小迷弟。每次侦探社前来办案都会询问乱步先生的踪迹。】

　　看起来不像是太宰的口吻，反而像是什么个人情报。

　　但是太宰这么注意他，还特地给自己发了介绍短信，难道——

　　难道这个人就是凶手！？

　　绫濑唯坐正了身子，眼睛紧紧盯住他，嘴唇紧抿着肃穆以待。

　　那边松野一平努力的让自己忽视她的视线，面色也不自觉的紧张起来。只好找些事情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

　　松野一平是知道一些太宰治的喜好的。例如——

　　螃蟹。

　　他艰难的笑了一下，好像没经过脑子的说着，“太宰先生是螃蟹吃多了也变成了螃蟹吗？”

　　——看向他的目光更加刺目了。

　　绫濑唯直勾勾的盯着他，目光更不加掩饰了。她惊讶于这个年轻警官对于太宰治的熟悉程度。

　　这种熟稔的语气、带有讽刺意味的言辞，就像是阳光照进了灰尘一样的明显而又刺眼。

　　太宰眸光一闪，然后笑着问他，“你知道一些关于田中警官的事情吗？”

　　他的脸皱了起来，故作委屈的抱怨道，“感觉他对我们很不友好呢～是有什么原因吗？”

　　松野一平愣了一下，才思索着回答，“听说田中先生年轻时也是富有才华和能力，并且充满了冲劲的人。”

　　“当年田中先生在警视厅破案率是相当高的，算得上是明日之星。可惜得罪了伊藤议员… …”松野一平满脸遗憾的说，“后来就一直在档案室里工作。”

　　“伊藤议员？”太宰双手插进驼色风衣的衣兜里，斜靠着他的桌子，笑着问他，“与死者有纠纷，按理来说这个案件应该避嫌的吧？”

　　“确实是这样。”松野一平看见太宰起身往他这里靠时有些惊讶，不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但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妥。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但是经过调查发现，在伊藤议员的死亡时间前后，田中先生都没有作案时间，而且这段时间有确足的证据。再加上这个案子是由他发掘的。因此上面就指定田中先生做了负责人… …”

　　“——滴滴。”一个类似于计时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绫濑唯注意到松野一平的瞳孔猛地一缩，很快又恢复原样。

　　太宰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目光扫过屏幕上的大段文字，嘴角扯开了显而易见的弧度。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极富魅力的微笑，睫羽缱绻、优雅且醉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在绫濑唯看来却又是十足的色气。

　　连她一时之间都晃了神。

　　但看清楚这个熟悉的笑容后，绫濑唯只觉得有人要倒霉。

　　‘他所到之处就会有罪恶发生！’绫濑唯在心里粗着嗓子给他配音，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果不其然，只见太宰微微低头，凑近松野一平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他瞬间面色煞白，仿若被发现了什么秘密般一样接连倒退几步，惊恐万状。

　　两人都没有关注笑出声来的绫濑唯。

　　认真的说，是松野一平无暇顾及她。

　　太宰笑着转身，抬腿向着门外走去。路过绫濑唯身边时，还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拽着她一同往外走。

　　绫濑唯不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但还是顺着他的力道一起走出去。

　　她终于忍不住试探性的问道，“凶手就是他吗？”

　　“欸？”太宰故意曲解她的话，“这样直接的问我答案，唯酱是想要认输吗？”

　　这是激将法吧！谁会上当啊！绫濑唯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不由自主的说出口：

　　——“当然不是！我自己能找出来凶手的！”

　　绫濑唯甩开他的手，气冲冲的往前走。在心里唾弃这么不经激的自己。

　　哼！她自己也能找到凶手，她之前已经发现凶手的作案手法了！

　　太宰见她被自己气走，忍不住短暂的笑了一下，快速的追了上去。

　　“欸~唯酱都不问我为什么刚刚来就要走了吗？”太宰的声音中竟含有一丝的委屈。

　　他双手放在脑后交叉，以一种放松且慵懒的姿势抱怨道，“唯酱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绫濑唯还不理他。

　　太宰只好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因为乱步先生让我们尽快回去哦~”

　　“唯酱真的不好奇吗？”

　　“唯酱真是冷漠呢～”太宰治面带委屈的嘟了嘟嘴唇，整个人都带了些灰暗的色彩。

　　这个人绝对是装的！

　　虽然这样想，但是绫濑唯还是别扭的别开眼，步子也默默的放缓了下来。

　　——不过，乱步君发短信叫他们回去干什么呢？

　　可恶！这个人为什么说了一半不说话了！绫濑唯更加生气了。

　　她绝不会问出来的！她宁愿等到了侦探社之后问乱步君！

　　美少女绝不屈服！

　　绫濑唯烦躁的揉乱了头发，不自觉的咬紧了下唇，心底像是被猫抓了一样心痒难耐。

　　——啊啊啊！乱步君到底是要让他们干什么啊！

　　… …

　　太宰虽然说是要尽快赶回去，但是才走出警视厅没多远，就再次慢悠悠的晃荡着朝河边走去了。

　　岸边伫立着两排茂盛的樱花树，阳光透过枝叶洒落下来，清风徐徐吹过，光影和树叶就奏响了一曲春日的和歌。

　　突然间，普通人看不见的浓重的黑色雾气快速的浸染了河流，黑气弥漫开来，将原本清澈的河流遮掩的密不透风。几只穿着青灰色铠甲手持巨斧的怨灵从溪流中窜了出来，嗅到浓郁的灵力气息，怒吼着团团围上，巨斧“轰”的砍下。

　　绫濑唯早就在察觉到异动的时候发动了守护结界，恍如清海般透澈的灵力屏障合成倒扣的半圆碗状将两人牢牢护住，任怨灵几番劈砍仍丝毫不动。

　　不过是几只战力一般的普通怨灵罢了，她解决它们毫不费力。

　　但是… …

　　她不顾形象的咧开了嘴，肆意的笑出声。

　　绫濑唯看向太宰，又看了看周边零星几个恍然未觉的行人。给他使了个眼神，意有所指。

　　太宰瞬间明白她想要干什么，整张脸皱在了一起，鸢色的眸子不自觉地睁大，他连连摆手拒绝，语气里也带上了可怜的撒娇意味，“不会吧不会吧，唯酱，这样不行啊~这些怨灵太恶心了~比起七彩的草履虫还要奇怪啊~”

　　绫濑唯理直气壮地说，“这样可是动静最小的做法了。”

　　没错，她才不是为了偷懒呢！就算是她自己上也不能让行人不注意到。

　　这样想着，绫濑·单纯犯懒·唯毫不客气的将屏障开出一道口子，将太宰推了出去。

　　“啊啊啊——”太宰大声惨叫着，好似受到了不可名状的打击折磨。

　　刚刚还有的零星几个路人一听到这声音，连看都不看，唰的就都跑的不见人影了。

　　… …不愧是横滨人，这躲避危险的能力简直刻入骨髓啊。

　　绫濑唯暗自赞叹一声。可转过头来的那一幕却让她瞬间无语凝噎。

　　因为绫濑唯身处被屏蔽的空间，怨灵嗅到浓郁的灵力气息，便团团围上太宰治。

　　——但是太宰却像是一颗柔软的海草一样扭来扭去、成功的躲过了所有与怨灵的接触。

　　绫濑唯：… …

　　绫濑唯握紧了拳头，用符咒化为长长的麻绳，将太宰定在原地。

　　… …等、等等。

　　这个绑法，难道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