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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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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肥(回)来啦!”
下午三点半,林若刚刚午睡醒,便被敲门声引去开门。
方念本来一副欢天喜地的傻样,估计是见她神情恹恹,立马收敛乖巧问好:“若姐,你刚睡醒啊?”
“醒了一会儿。”林若打了个哈欠,“还以为你不来了。”
本来周日也就一下午的空闲,在家多待会儿……不好么?
“怎么会不来呢?我好不容易拿到手机。”方念嘻嘻笑着进门来,“在上交给老王保管前,咱俩先互相留个联系方式。”
林若按捺下心头微动,点头应了声:“好。”
随即又多问一句:“所以是下周开元旦晚会?”
“嗯,学校包下附近的体育场,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负责表演,我们就负责观看。”方念乐颠颠地解开手机锁屏划拉,“若姐,你要去看吗?据说搞得阵仗很大,咱学弟学妹里可有不少人才。”
“在附近体育场开的话,别太吵就行。”林若不咸不淡道,她对什么集体活动、文艺表演不感兴趣。
之前有个什么歌手来县里开演唱会,体育场一直热闹到晚上十点,林若被吵得杀人之心渐起。
因为是老房子,家里隔音不算好,林若平时练吉他都有注意到错开邻居休息的时间,以免发生不必要的矛盾。
为此费心社交了一番,无一例外不收到邻居同意但同情的眼神。
哪怕父亲生前不在县里常住,但也算是本县土生土长且还算有头有脸的人,林若搭乘伯父的顺风车到达这栋老式单元楼,刚安顿下来就有隔壁老年人敲门,说是看着她爸长大还参加过她爸妈婚礼的。
林若不懂怎么应付,只能人家说一句她应一句,好容易送客走人,她靠着防盗门无力蹲坐下来。
那年她十四岁,上初二,因在主城的中学打架斗殴,被老师委婉退学。
父亲只能给她办理了转学手续,拜托伯父把她接到了老家云山县;结果她还没安顿下来,便从伯父伯母口中得知了父亲飞机失事的噩耗。
虽说父亲生前也没多待见她,但提前立下的遗嘱里极大限度地保证了她的权益。
惹得人模狗样的伯父破口大骂,说让个赔钱丫头继承遗产都没想过自家兄弟。
他们想抢夺林若的监护权,以从她手里拿走一部分父亲的财产。
可惜林若从来不是什么讨人喜欢任人拿捏的乖乖女,来云山上学半年不到,就让伯母跑了几趟学校,最后一次甚至还去了派出所。
林若知道,相比伯父,直接照管她生活的伯母会先一步受不了;他们两口子吵架摔东西的时候,她就把堂弟的游戏手柄抢去,百无聊赖地玩着赛车游戏,直到堂弟哭得嗓子快哑掉,跌跌撞撞跑去找父母告状,使这场监护权大战落下不消停的帷幕。
伯父把她送到父亲留下的老房子,恶狠狠地说你这样的女子,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有没有好下场林若不知道,但她名下确实有好几套房子、车子,以及银行卡里几千万的存款。
她是唯一的法定继承人。
这也是她不懂的,为什么不太待见她的父亲,在和母亲离婚后,没有选择再婚要一个孩子,万一就能生出个儿子呢?
当然生出儿子,她的日子更不好过就是。
按母亲的说法,她生下来就带着原罪,是她令他们的婚姻破碎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哪怕母亲再婚,有了新的丈夫和孩子,对于林若,她一直持有这种近乎偏执的怨念。
所以林若识趣,在母亲新家里做了一两回客,便再也没打扰。
父亲死讯传出后,也只公事公办地给她打了通告知的电话。
“那你……生活费够吗?”母亲难得没咒骂她,近乎卑微地询问道。
“够的。”林若点到为止,“伯父伯母给了钱。”
她留了个心眼,没说父亲的遗产都在她名下。
母亲挂断了电话,从此以后林若再也拨不通那个号码。
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若姐——”方念故意拖长声调,表情夸张。
林若回过神:“哦,抱歉,刚刚在想事情。”
“没事儿没事儿。”方念连连摆手,“是我扫你,还是你扫我啊?”
林若叹了口气,直接点击了扫码:“我扫你。”
顺利加上好友后,林若习惯性地点了下朋友圈,一片空白,方念伸长脖子瞧:“我一般不在微信发朋友圈啦。”
自证清白似的把自己的页面调给林若看:“不过我发说说,若姐,咱再加个Q.Q号吧。”
林若不置可否,再次加上好友,果不其然看到空间里,某年轻女子每隔数月发的碎碎念叨。
方念是真的有在好好搞学习,林若确信。
“若姐,你怎么什么都不发啊?我还以为你能上传点儿唱歌的片段。”得,这嘴刚停一会儿,又开始念。
不愧是方念,林若忍不住笑了:“你有某站号么?”
“哦哦,有的!”方念连忙回答。
“可以去某站搜一下我的id,雨相,下雨的雨,照相的相。”林若道,“我偶尔在那上面发歌。”
方念在手机屏幕上戳戳点点,不多时发出一声惊呼:“哇,大佬啊!”
“才五万粉,算什么大佬?”林若自嘲。
方念再次把手机屏幕给她看:“加上我,五万零三百四十二个粉丝。”
林若看清楚她的id昵称,今心。
行吧,和雨相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以放一首听听吗?”方念跃跃欲试道。
“随你。”林若佯装不在意。
随即吉他声响起:“我身骑白马……”
“关掉。”林若立马打断,耳朵烧得慌,她还没自己听过自己的录音。
“哦哦。”方念乖巧按了暂停,“若姐,你不好意思了。”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林若直接扔了个靠枕过去。
方念单手接了,挡住半张脸,露出的眼睛滴溜溜流转着笑意:“别害羞嘛。”
害你个头,林若试图再抓一个靠枕,被人眼疾手快地一抢,“嘿嘿,你打不到我~”
林若直接上手拍,方念这回没躲,于是拍就变成了摸,额前的乱毛被她揉得更凌乱。
唉,林若叹息,为自己总不合时宜的心软。
“你这人就是,欠收拾。”林若说,收回了手。
“但姐姐你也没收拾我。”方念得了便宜还卖乖。
林若不欲多搭理她,但又着实好奇于她对称呼的变化:“你怎么一会儿若姐,一会儿姐姐的?”
“没事叫若姐,有事叫姐姐。”方念老老实实地答道。
“你还挺随机应变。”林若被气笑了。
“过奖过奖。”方念笑眯眯道。
所以说,林若怎么可能拿她有办法?
还是让人蹭了顿晚饭,主要林若蛮享受于别人对她厨艺的赞美,稍微夸大一点她都不介意。
“周末再见啦,若姐。”方念冲她摆一摆手,“真不下楼送送我?”
“天黑,看着点儿台阶。”林若淡淡道。
方念一脸受伤地转过身往下走,没走两步又回过头来:“那周末的元旦晚会……”
“没打算去。”林若好脾气地重复道。
“行吧。”暖黄灯光下,方念眉眼一弯,“我走啦。”
语调轻快,和她来时一样。
林若到底没叫住她,或者自己迈出步子送她下楼;只是站在原地,目送她身影远去,再缓缓关上略显沉重的防盗门。
不太清楚,交往的尺度问题。
林若没正式地交过什么朋友,父亲走后跟些成天在她学校附近晃悠,无所事事的混混们混过一段时间。
踩线考上云中后,她的混混朋友们多半去了云中隔壁的职业中学。
她没有多爱学习,自然也不爱高中的生活;但她不愿继续初中时的打打杀杀,成天听人吵架看人打架,烦。
于是,在聚会的时候,林若说服一部分人,同意她全身而退;但他们那帮子的老大又不同意。
混混头儿钟意她这副样子,几次三番跟她示过好,但无一被她忽略或拒绝,听闻她干脆想要脱离团体,更是怒火中烧。
无奈之下,林若只得利用了团体里同意她脱离且对老大不满的人,和混混头儿及其心腹们打了一架。
弄得阵仗还挺大,把两校的老师和县派出所的警察都招了来。
林若对进局子熟门熟路,做笔录有问必答思路清晰,唯独尴尬的是,警察同志要找她监护人。
她思来想去,留下句:“其他的事情,问我班主任吧。”
算是拉无辜的王天咏背一下锅。
虽说伯父伯母把她监护权拿了去,但因为她初中时出色的表现,早就对她放任不管,只一门心思想从她手里抠出点儿银子来。
好在,王天咏和陆尚元都还算够意思,除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记过处分,林若倒也没受到太多指责。
毕竟她在群殴里面,又没真正动过手。
两方都有人蹲看守所,但己方的那几个都没怪她,说是有没有这事儿,他们都得跟老大打一架。
林若不算太过没良心,给人游戏账号里都充了钱,聊表感谢。
至于对方有无事后报复,林若不太清楚,她受完处分就逃课去散心了。
在锦官郊外的院子里待了一阵,成天养花种草,弹琴唱歌,活得没心没肝,好不自在。
等到在外玩腻了,想起自己考上个高中,总得拿到毕业证才算不亏,所以有溜溜哒哒回去上课。
主要高中不算义务教育,她为考上稍微付出了一些努力和金钱。
但那时她在学校已经威名远播,想融入班级更是天方夜谭。
还好她的目标只是毕业证,完成高中的学业,她就算是赢过她高中肄业的父亲。
不过看方念为了一百多天后的那场考试如此努力,林若也能表示一定理解。
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般不正常,大多数人的生活总是风平浪静按部就班。
而方念正是在这种枯燥的按部就班里,认真而努力地生活着,林若没道理不祝福她。
同时也没道理不羡慕她。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