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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重回洞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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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鸣月不退反进,右手拿镰刀,左手食指则用力划过菜刀。
如她所想,漆明意识到镰刀能伤到他自己后,再砍他时镰刀已软如棉花。
火红嫁衣与鲜血融为一体,沈鸣月错力不敌,顺着漆明捏住镰刀的力道倒过去。
漆明也垂手停下攻击,一派视沈鸣月为囊中物的样子。
沈鸣月倒进漆明怀中。
漆明阴冷眼神落下,像在咀嚼她脸上的表情。
如他所愿,沈鸣月不甘而恐惧。
他好像很满意了,神情缓和一些,右手覆上沈鸣月头顶,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沈鸣月的长发。
“夫人,你今夜会很安全的。你嫁的是我,我是镇长,拥有所有权利。”漆明左手自然钳住沈鸣月肩膀,不容分说带着沈鸣月朝门口走去。
他走之前目光略过摇篮,黑沉眼珠微动,摇篮中便又出现一个婴儿,正吮着手指闭眼睡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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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街道上,路人见镇长漆明和沈鸣月身穿喜服情绪无所波动,只都静默地注视着。
等漆明离他们一丈远,他们便弯腰九十度鞠躬,漆明走过才直起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沈鸣月随漆明经过这些路人时,这些死人若有似无的恶意让她很不适。
漆明作为镇长,威信度很高,他们毕恭毕敬。
对她似乎轻视傲慢,不怀好意。
他们如同清楚沈鸣月作为新娘定会被当贡品祭祀掉的结局一般。
他们难道笃定沈鸣月必将和他们一样,长眠于此?
沈鸣月低头,肩头瑟缩,漆明感受到她的不安,手下力道更重。
嘴角冷笑一闪即逝,沈鸣月暗中拨弄自己的伤口,让其继续流血。
出嫁拜堂入洞房,出手逃跑被抓回。
她的试探到漆明来到小巷的这一刻也算结束了。
鬼境在原世界哪里容易遇见,等她回去就在爷爷的传承书上更新几条规则。
一、恶鬼创造鬼境,在它的鬼境内,恶鬼就能随意变动物品性质,如硬物变软,软物变坚等;
二、手诀在鬼境中对鬼境主人造成不了实质性伤害;
三、生人进入鬼境,跑不出恶鬼眼目。
鬼境中全员死人,找到生人太过容易。
大胆猜测,小心验证。
沈鸣月确信漆明护她今夜安全的保证,她现有一夜的时间去找到真相。
很多疑惑,主要关于两个漆明。
鬼境开始于电影院漆明突然的追杀。
那个漆明身上有很多值得探究的地方。
如今想来,厅三地上被积灰埋没的海报,还可能是那个“人类漆明”故意让她发现的线索。
沈鸣月重新跨过高高的门槛,想起系统对副本的介绍。
“施暴者已自杀,被害者受困地狱。
夜晚每逢可怜人断气时,便是电影院内所有活物陪葬际。”
如果电影院的规则是一到被害者死亡的时候,所有活人也会死去,那她和宋伏瞻能在不违背规则下活下去吗?
也有一个办法。
——离开电影院,离开凶案现场,便能存活下去。
那个“人类漆明”也许早已洞悉这一规则,她进入鬼境极像是他的手笔。
细思之下,沈鸣月觉得一切都能串起来了。
在厅三,“人类漆明”先让她看到海报,后突然表现出对她的杀意,言语中引导她回忆起少年时光。
他的追杀不紧不慢,似乎料到她会在某一刻被拉入鬼境,也在那一刻,他停下了脚步。
回想起来,厅三通往厅一的走廊上铺的红毯上,她确实注意到自己倒下的地方比别处颜色更深,她当时头痛欲裂,只以为那是什么陈年污渍。
现在沈鸣月倒觉得更像...大团干涸的血迹。
而且那样大面积且深邃的颜色,绝不像一点小伤就能留下的血量。
一个重伤倒地的人曾在那块地毯趴过,也许他死前还苟延残喘了好一会儿,但最终还是死在无力的剧痛中。
——他就是谋杀案里的死者。
漆明将她追至死者身亡的地方,说是被抓进鬼境,沈鸣月觉得自己更像是被赶进去的。
漆明最后声嘶力竭的嘶吼,表演痕迹此刻兀得重起来,“漆明”二字喊得最真切。
他好像在提前预示这鬼境的主人是...另一个漆明。
海报上的人物,电影男主,谋杀案死者——都是恶鬼漆明!
两个漆明,一人一鬼。
是人的漆明能随意进入鬼境,甚至还有另一特殊技能,将自己的记忆“共享”给恶鬼漆明。
听恶鬼漆明的口吻,这个漆明不止一次这样做过,共享的还都是关于她的记忆?
可为什么,这个漆明一举一动都在把她往生路上推,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夫人,睡吧。”恶鬼湿冷的吐息攀附在眼角,沈鸣月长睫颤动,目光上移。
恶鬼已将她带到原先的洞房中,他紧靠她的脸侧,低头时薄唇就贴在沈鸣月太阳穴边。
这样过分亲密的姿势,沈鸣月只感受到厌恶,她掐住自己已经黏合的伤口,刺痛与湿腻让她暂且按捺住抄纸画符的冲动。
她仰脸笑:“我们成亲,上拜天地,下拜却没父母,那婚书有吗?”
恶鬼默不作声,仿若没听见沈鸣月的软话。
他伸出手掰正沈鸣月朝他笑的脸,另外钳住沈鸣月的臂膀将她朝婚床上推去。
床身很高,沈鸣月被恶鬼的大力推得踉跄,膝盖猛撞上坚硬的木床。
剧痛尚能忍受,沈鸣月本想直接起身,转念间动作一顿,她再回首时双眸含泪,若怨似屈地无声望向恶鬼。
她半卧半坐在床上,身上的嫁衣并不合身,沈鸣月身材纤弱窈窕,嫁衣廓落,一根刺绣精美的腰带扣在她的腰上,越发显得腰细如柳。
她还嗔带泪地看人,遑论男人女人,恶鬼漆明死寂阴戾的心似乎都感受到了那滴晶莹的轻柔。
“你该按她说的这样做,她要什么,你只给她就行。”
恶鬼体内传来一道无力细小的声音,那是被他不久前再次杀死的“人类漆明”的声音。
他第一次没有把“人类漆明”拽出体内再虐杀一遍。
脊背微弯,他伸出一根手指偕下沈鸣月眼角的泪。
“你要什么?”
她要什么?
“告诉我,我给你取来。”
让她告诉你,你给她拿来。
人类漆明不顾他的威压,他问沈鸣月一句,体内那个废物就要跟着说一句。
“婚书,可以吗?”
沈鸣月眨眼,恶鬼的手指冷得像冰。
恶鬼闻言表情不变,回她却有些迟疑:“...我们没有婚书。”
娶新妻就是为了祭祀,哪里在意那些繁缛礼节。
沈鸣月失落敛眸,长发顺着脸侧落下阴影,盖住她大部分表情。
有些可怜。
恶鬼摩挲一下自己方才沾过沈鸣月眼泪的手指。
“你去拿红纸,给她写一封。”
体内漆明又开口,恶鬼施下阴力,那卑劣的杂种闷哼一声后,再没有力气出声。
不过,为自己的夫人拿张婚书,似乎也没什么麻烦。
“你去哪?”身侧的袖子被小力拽住,恶鬼离开的动作停下,居高睨着沈鸣月。
沈鸣月仰头时,眼圈很红,恶鬼本不想解释,但沈鸣月偷偷哭泣的动作实在有些取悦他,他冷沉地一声笑:“我去拿纸,给夫人写婚书。”
很好。
沈鸣月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乖顺拿下手,明眸泛起笑波:“等你回来。”
等恶鬼婚书拿来,有了最好的作符载体,她借血起符,立刻给他先封印起来。
恶鬼没作答,高大阴冷的身体慢慢消失在门口。
待恶鬼身影彻底消失,沈鸣月当即扯着嫁衣用力擦拭被恶鬼触碰过的地方。
恶鬼手上还不知道沾过多少业孽血腥,那味道湿腥恶心,像具腐烂的尸体被暴晒过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