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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暖阳 ...

  •   “我是亨利教授的助教,也是在读研究生,刚刚就站在一边,你可能没注意我。我是觉得你刚刚的想法特别好。”

      尤希望看着面前这个男孩子,简直一头雾水:“那你是……来找我合作还是?”

      “哦那可能不方便,我最近要忙的实在太多了,研究和课都有一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去实验室四号找我,我通常在那里。”

      尤希望打量他几眼,看他一副自信的样子心说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想法吸引了他还是自己的脸吸引了他,如果是前者,以她的能力自觉如果真的做起来那除了找点实验上的合作伙伴以外可能不需要其他什么人,如果是后者,她却已经有了男朋友,便露出一点礼貌性的微笑:“行知道了,多谢。”便扬长而去。

      伏辰一个“我”的口型僵在了脸上。这丫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走了,分明没把他的提议放在心上。这位年轻有为的罗切斯特大学博士研究生遭到了来自另一个天才的打击——但他好像并没放在心上,依旧面色和悦地打着调走了。然后,鬼使神差地去查了交流生名单,看到了一个明晃晃的“Sheewong You”。

      也许,有时候天才之间的错过就是因为这样非学术性的忽视。

      后来,他听说这个“Sheewong You”展开了名为“电流刺激小脑改变脑血流速度”的研究,回国后完成到了二期。

      …………

      眼前这位……

      “Sheewong You”?

      尤希望?

      尤希望。

      身后陈乐康的声音再次响起:“医务科现在有空的还有谁没到吗?”

      “没了。”不知谁应了一声。

      “好。这次的会议很重要,需要处理葛究家属迫在眉睫的要求。尤希望,你坐前面。”

      紧闭眼睛沉思的尤希望一动没动。

      陈乐康无奈地看她一眼,也不再理会她。

      伏辰闻言,停住脚步看了看尤希望,转过头对陈乐康道:“请问这场会议是处理医务方面的问题吗?”

      “是的。”陈乐康点头。

      “我是否可以留下旁听?将来较长一段时间我都将在此工作,可是我对贵院的处事方式还不甚了解。”

      陈乐康心道奇怪,简直不知道这位是转了什么性居然开始多管闲事,可是也不好在这种小事上莫名其妙驳了他的面子,还是说:“当然可以。不用旁听,请坐。”

      伏辰回到原位置坐下。

      “这场会议主要由于尤希望大夫糟糕的处事方式而产生。大概事情各位都已经清楚。尤希望大夫和病人家属沟通不周。现在病人死了,家属更加不能接受,向医院讨要赔偿和道歉。”说着扭头对尤希望道:“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尤希望这会儿总算缓过神来:“他们所谓的录音证据是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录制的,并且其中的内容完全就是我的气话,他们还事后对录音进行了删减。”

      “气话?你真好意思。”陈乐康气道,“现在人家就是要拿你的气话当证据!你要怎么办?在法庭上告诉法官你这是气话,不作数?”

      “那应该怎么样?”尤希望简直无语。

      陈乐康沉默一秒道:“道歉,赔偿,及时止损,避免对医院声誉造成影响。”

      “你终于说出来了,就是怕事。是,事情闹大的确大家都不好看。可是忍气吞声就能让医院进步吗?”

      “我现在不求进步,就求医院安稳无事,你能帮我做到吗?”

      “我来说一下。”薛鹏谁也不看地起身,“这件事情其实不止会上,我和几个医务科的同事会后也讨论过。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普通的医疗纠纷。问题就出在尤希望大夫不肯道歉上面。其实这个会呢,说到底就是为了给你做做思想工作。就他们现在这个非要道歉不可的态度啊,你要今天不道歉,医院可能赔十倍的钱都没用。人家说了,道歉和赔偿缺一不可,否则明天就带着律师过来。其实呢,很多时候就是家属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你给他顺出来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希望啊,我还记得你四年前……”

      “告啊,怕什么呢?”突然,尤希望厉声道,“让他们告吧,告我,别告医院。”

      “我能说几句吗?”

      一道有着好听磁性却又丝毫不沉闷的男声在尤希望耳旁展开。好像是初次听到,但又莫名能让她紧绷的神经得以获取一刻的松弛。

      陈乐康略皱皱眉,道:“据说伏大夫在凯龙不仅手术做得漂亮,处理起医疗纠纷也不比医务科的差。愿闻其详。”

      此刻尤希望正寻找着陌生声音的源头——正是她斜前方那名挺拔不群的大夫。

      有点眼熟。难道他们见过吗?尤希望想了想,没有。

      “这件事我不算了解,不过刚刚听了几句略有看法。尤大夫的确太过冲动,做事不考虑后果。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家属就是赤/裸裸的讹诈——讹诈金钱、讹诈道歉。当然,作为医院的领导诸位希望破财免灾无可厚非,但是去年凯龙在美国的联谊医院——撒切尔医院发生了这样一件事,”伏辰说着顿了顿,加重语气,“他们也遇到了相似的事情,由于此院在当地名声太小而且得罪过当地的地头蛇,所以他们也决定忍一时风平浪静。只可惜他们低估了他们的对手。不久家属串通病危病人家属再次上演同样的戏码,这次医院不打算忍气吞声,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们习惯性承认错误,所以舆论也习惯了他们的‘经常犯错’,仍然都认为过错在于院方。法庭上家属拿出了医院之前屡次认错的证据,于是这家私立医院百口莫辩,终于破产了。”

      下面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陈乐康仍是微笑着点点头,目光让人捉摸不透。

      尤希望此时却是进入会议室以来久违的平和。她已经忘记了回忆这个把工作服穿成时装的正在讲话的大夫为什么这么眼熟,只觉得听他娓娓道来是一种享受——估计是因为这样可以给她更多时间思考接下来的发言。她气息越发平稳,眼神中平添一份坚定。

      “我知道,这么说听上去很荒唐。贵院是公立医院,大不了出了事上面还有书记顶着;贵院的规模也远比撒切尔大。可众所周知国内的医患关系不比国外,近几年都是看得到的。而舆论导向,更不是那么好掌控的。”

      会议室里长久地安静着,似乎再没人打算发言,这件还没有解决的事也不需再解决一般。

      突然,尤希望和薛鹏几乎同时道:“我觉得……”

      “尤大夫请说。”薛鹏道。

      “我觉得刚刚这位……伏大夫说的,我很认同。我倒没有想这么远,我只知道退缩只能让人欺软怕硬,他的确想得很周到。”

      薛鹏听她说完,不慌不忙地反驳道:“作为医务科主任,我需要为整个医院甚至全市的医疗系统考虑。伏大夫用实例证明了私了的弊处,但这并不足以让我认同你们所谓走法律程序的意见。”

      桌下终于开始有人耐不住开始接连发言:

      “我觉得伏大夫说得很对啊!难道等着人来爬头上欺负吗?你们咽得下这口气吗?”

      “是啊。仔细想想,尤大夫还真没做错什么。唉,这也是给大家敲个警钟啊,不能冲动做事……哎尤大夫,我记得上个月你还被投诉了七次来着?年轻人不要太急躁……”

      “私了吧,私了保险,别忘了录音笔的事。这是那么简单的三言两语的事儿?就算真的是未经允许录制的,进行了删减,可是大家别忘了未经允许得到的录音也是可以作为证据使用的,再说删减又不是篡改,就算篡改谁又有证据呢?”

      “没错,现在的医患关系就是这样紧张,一步错步步错,很多时候我们只能先考虑当下。”

      “既然现在大家讨论下来发现没有万全之策,为什么不硬刚下去?一个两个的做小媳妇做惯了?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

      大家一个接一个起身发表看法,尤希望听了一会儿微合上眼皮,略长的睫毛在空调风下轻轻颤着。这样约摸过了一分钟,她突然睁开眼道:“我知道大家本来都有事,赶过来开会也辛苦,但我不会道歉,同样,医院不该赔偿。平林不该为了没有错的事道歉或赔偿!”

      尤希望说这话的时候,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似乎能从里面看到有什么能量在执着地迸发。她用手指关节抵着桌面,骨节分明的指屈处泛着白。

      “那么,尤大夫当真就不再考虑公开道歉了?”陈乐康绕有意味地道。

      “为没有错的事道歉,你不觉得是一种耻辱吗?”尤希望反问。

      “你不道歉,整个医院都要陪你受辱!难道你真的以为你能胜诉?”陈乐康说。

      “所以医院就要为了你的猜测放弃澄清自己的机会吗?你看看葛究家属的态度,你所谓的私了只能让他们更猖狂,甚至带动迫切想要以讹为生的人!”

      “尤希望!你现在是什么态度!”陈乐康终于被逼得咬着牙敲桌子,震得桌上杯子哐哐响。

      “我的态度有问题吗?”尤希望半点不怵,同样猛烈地回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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