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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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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家没人了,容曳过年也是在程家过的。
新年,给程家送礼物的人络绎不绝,宽阔得可以用来踢足球的客厅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盒,见到他们下来,薛晚对他们招了招手:“快去吃早饭,吃完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送给程家的礼物五花八门,薛晚一直都是让这两个小的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然后再让人把其他的都装进仓库里。
这件事容曳喜欢,很高兴地拉着程肆三两步下了台阶。
“你走快点。”
“你急什么。”
台阶铺着木质地板,容曳穿着毛绒拖鞋,没注意滑了一下,好在他拉着程肆,看起来漫不经心的程肆反应却很快,毫不犹豫地反手握紧他的手腕,把他拉了回来。
容曳直直撞进程肆怀里,还没站稳,就听见身后的男生缓慢嘲讽的声音:“还要不要走快点了?”
容曳:“……”
得意什么啊他,又不是中彩票。
简单吃完早饭,容曳和程肆投身进拆礼盒这项工作。
拆礼盒也是有讲究的,程肆负责筛选,把一看就是食品啊茶叶啊之类的礼盒堆到一边,再把看不出是什么的或者能看出是衣服饰品之类的送到大小姐手边,分工明确,配合完美,不到两小时就拆完客厅里堆积如山的礼物。
拆出来的礼物分成四堆,都是各自能用到的东西,容曳心满意足地抱起自己的那一份,喊了一声:“程肆。”
容大小姐一个人搬不完,需要程肆帮忙。
程肆头也不抬:“帮忙可以,有跑腿费吗?”
容曳撇撇嘴:“你要是实在想要,我也不是不能给。”
程肆抱起剩下的、容大小姐拿不完的重物,跟着他上了楼。
东西放好了,容曳握住程肆的手,给予了充分的鼓励和表彰:“谢谢。”
“……”程肆垂眼,视线落在容曳细长的手指上,“就这?”
容曳也很理直气壮:“不然?”
程肆抽回手:“每次都是这一套,你也不嫌腻。”
“那你还每次都要。”
“怪我,不该对你抱有期待。”
容曳的回答是狠狠踢了他一脚,程肆表情都有了一瞬间的扭曲。
“我劝你身在福中要知福,”容曳说,“多少人想和我握手都没机会,你还在这挑三拣四,是不是找踢。”
程肆:“……”
午餐和晚餐都很丰盛,晚上要打牌,下午的时间就用来养精蓄锐,容曳和陆曜连麦睡了个觉。
而另一边的陆家,陆家是一大家族人在一起过年,也有不少比陆曜还小的小辈,看到他一直戴着一只耳机,就好奇地过来问他在听什么。
陆曜笑着摇了摇头,摘下耳机,很轻声说:“嘘,小点声。”
“哦,我知道了,”问话的小女孩握住双手,“陆曜哥哥是在和女朋友连麦对不对?”
陆曜笑了一下:“你还知道连麦啊?”
“我当然知道,”小女孩骄傲地说,“我哥哥在家里也经常这样。”
“那你很聪明喔。”陆曜夸她。
“陆曜哥哥的女朋友漂不漂亮呀?可不可以让萱萱看看?”
陆曜翻出相册,拿着手机递到她面前,萱萱小朋友凑过去,仔细观察屏幕里的“姐姐”:“这个姐姐好漂亮!”
萱萱还想看更多漂亮姐姐,抬起小爪子拨拉了一下屏幕,再翻出来的照片却是一张少儿不宜的画面,陆曜哥哥把漂亮姐姐抱在怀里亲亲。
陆曜反应迅速地拿回了手机,不过萱萱还是看到了。
萱萱红了脸,抬起捂住眼睛:“羞羞。”
“……”陆曜也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喉咙,郑重其事地说,“不可以告诉别人。”
萱萱仍旧捂着眼睛:“好哒,我知道的,这是秘密!”
陆曜手机里也就只有这一张接吻的照片,是他在征得容曳的同意后拍的。
照片里的容曳被他抵在窗前,只露出了上半张脸,眼睫垂着,细长的手指插.进了他的头发里,而在他们身后,是景城绚烂的灯火。
是一张很有氛围感的照片,美得让陆曜觉得,不拍下来实在是一种浪费。
没多久,又有几个年龄相仿的同辈过来找他说话,陆曜怕打扰到容曳睡觉,只能装起耳机,接下来又要应付一轮亲戚长辈。
陆曜将来继承陆家板上钉钉,陆家人也很关注他的动态,谁都知道陆曜和男生恋爱了,但是又都默契地谁都没有提到这件事。
陆曜能够猜出来他们的意思,也没有解释的想法。
言语上再情真意切,不如行动表达,陆曜不想多费口舌,只打算用行动证明。
好不容易结束巡演似的聊天,陆曜再戴上耳机,听到了另一端传来了含含糊糊的声音:“呜……几点了?”
陆曜和对面那端另一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五点。”
陆曜怔了怔。
容曳没有开免提,也没有戴耳机,没怎么听到陆曜的声音,只是和程肆说:“我要喝水。”
程肆:“你当我是你的奴才是吧,连个请都不说?”
程肆这句话说得不急不慢,听不出来生没生气,更像是习惯了,对容曳的态度习惯了,他自己也习惯了这么一说。
“嗯。”容曳刚睡醒,表情有点呆,但又非常诚实地点点头,“我要喝水。”
程肆大概是没动,因为陆曜又听到容曳叫了一声:“程肆。”
过了几秒,陆曜听到了开门声,和非常轻微的脚步声。
他还是去了。
容曳倒进床,拿起一旁的手机,看到屏幕上的通话时间,过去了三个多小时,陆曜一直没有挂断。
“陆曜。”
没有犹豫也没有停顿,陆曜非常温柔地应:“嗯?”
“我好像有一点想你,但是又不太能确定,”容曳慢吞吞说,“所以叫你的名字验证一下。”
陆曜笑了:“那,验证结果是什么?”
容曳:“我确实是有一点想你的。”
“我也想你,”陆曜缓缓说,“比一点还要多很多点。”
晚上,薛晚和程琛先是给他们发了压岁钱,然后一起打牌守岁。
玩的是扑克牌,容曳学不来麻将,对扑克牌倒是很精通,尤其是在牌桌上,以他和程肆的熟悉程度,一个眼神差不多就能知道对方手里还有什么牌,打算怎么走。
两个人默契联手,联合薛晚,把程琛一家打得落花流水,除非他们的牌实在很烂,程琛基本没赢过。
程琛输笑了:“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就知道宰我一个人是吧?”
程肆和容曳各自遮掩地端起了一杯茶:“没有的事。”
“嗯,”薛晚笃定点头,“我给他们作证。”
程琛:“……”
零点,外面准时燃起了烟花,巨大的、此起彼伏的烟火点燃了夜幕,一家人一起走到院子里看,容曳拍了几张照片,转过头来,笑着对程肆说:“新年快乐啊,弟弟。”
程肆瞥他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看向烟火绽放的夜空,声音懒懒淡淡:“新年快乐,大小姐。”
接下来要应付各路亲戚的几天,容曳都不是很快乐。
容曳妈妈和爷爷都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妈妈意外去世,爷爷急得病发,一夜之间,容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那些亲戚倒是还在,但大多惦记着他手里的家产,在不在没什么区别,不在还更好点。
亲戚们也只有逢年才来,想方设法想从他手里分一杯羹。
容曳当然是不给的,就像程肆说的,容大小姐是容朗台。
程琛和薛晚会用孩子还小的理由,接过话题主导权,容曳顺理成章躲起来,和程肆一起打游戏。
打着打着,有小孩过来,门也没敲,直接打开了房门:“哥哥,你们在玩什么呢?”
容曳看了一眼,记不得这小男孩又是他哪个亲戚家的孩子,很不高兴地说:“你不知道进别人房间之前要先敲门吗?”
“我不知道!”小男孩大声嚷嚷,转了转眼睛,走到了容曳身后,故意拽了一把他的头发,“哥哥,你头发怎么这么长啊?”
小孩子是能感知到恶意的,并且非常擅长把这些恶意以看起天真无邪的方式表达出来,他在家里听到什么,他在外就能说出什么。
“你还是哥哥吗?你看起来怎么这样……”
容曳被拽疼了,握着头发拽回来,还没来得及骂他,程肆不声不响站起身,一把拎着小男孩的衣服后领,把他拎了起来:“他看起来什么样?”
“看起来不男不女的,好像变态!”小男孩不知死活地喊了出来,仿佛一只腾空的乌龟,四肢并用在空气里乱划,气势汹汹地骂,“放开我,我草泥马的,我草泥马的。”
程肆直接拎着他到了窗前,拉开窗户,把他半个身体都悬在了窗外。
“你信不信,我能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他们在三楼,三楼的高度看起来还是有些吓人。
真摔下去,不死也能断几根骨头。
小男孩胡作非为惯了,一开始还没当真,凶恶地辱骂:“你他妈比敢!”
程肆松了两根手指,小男孩的身体立刻不受控制地往外滑了一段。
小男孩害怕地尖叫起来,连挣扎都不敢挣扎了,扭头仇恨又惊惧地盯着他。
这个威胁着要摔死他的人神情很冷漠,眼睛被日光照出了几分透明,不含任何感情的、像电视里老虎一样的眼睛。
他看起来,似乎真的能摔死他。
小男孩嚎啕大哭起来:“爸爸!妈妈!救命!救我!”
“我不敢了,你快放开我,呜呜呜呜呜呜爸爸!妈妈!”
没一会儿,听到哭闹声的小男孩父母就赶了上来,一看到他被程肆拎着挂在窗户外,小男孩妈妈险些晕过去:“哎呦我的宝宝!你快点把他放下来!这么大一个人了欺负小孩子有意思吗?”
小男孩妈妈在心里骂了他一千句,然而这终究是在程家,再怎么样,她也得忍着。
小男孩爸爸紧皱眉头,冷着脸,不悦地扫了一眼坐在一旁仿佛事不关己的容曳,然后说:“我说小程,就算我们家孩子做了什么,你也不用这么欺负他吧?你快点把他放下来!”
“谁欺负他了,”程肆不以为意地说,“我在和他玩呢。”
“你把他弄成这样,是在玩什么?!”
“玩蹦极,”程肆勾起唇角,一把攥着小男孩的脖子往下按,“怎么样,好不好玩?”
小男孩哭得稀里哗啦。
“你!”小男孩父母怒不可遏,“你不要太过分了!”
程肆这才把他拎回来,小男孩吓得腿软,咚一下瘫倒在地,程肆蹲下去,拍了拍他的脸。
“小弟弟,”程肆一字一句,声音散漫,又很清晰,“别以为你年纪小,就真的可以找死。”
小男孩妈妈连忙冲过来,心疼地抱住儿子,狠狠剜了程肆一眼:“宝宝不哭了,我们这就回家!这都是什么教养!”
她话没说完,被小男孩爸爸从后踢了一下,她这才反应过来,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他们一家很快走了,薛晚和程琛听到了也没上去看,他们走了也没有去送,随他们走。
程家的门好出,就是进不好进。
闹剧结束,程肆重新回到沙发,拿起游戏手柄:“还打吗?”
“打,”容曳说,“不过我脑袋被那个小孩吵得有点疼,你要让着我一点。”
程肆:“我手也有点酸,你也要让着我点。”
容曳:“……”
容曳安静一会,转过头,对他笑了一下:“谢谢你哦,程肆。”
这种类似的、甚至更恶毒的话,容曳也是听过的。
但是只要程肆和他一起,程肆总是会替他教训那些人,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不管打得过打不过。
程肆垂下了眼:“真的感谢我,就对我好点。”
容曳扑过去,把他扑进沙发,又把他的头发揉得一团乱:“好说,你想要我怎么对你好点?”
程肆被靠枕蒙住了脸,呼吸艰难,只觉这位大小姐不是来报恩的,是来夺命的。
程肆抬起手,在空气里摸索着,卡住了容曳的腰,把他往后提了提:“……你先起开。”
除开这些事,容曳的寒假整体是轻松又愉快的。
他的假期很长,某高三学生程肆不能和他比,新年没几天又开了学,只能再度返校。
陆曜终于得以再回到景城。
容曳也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宝宝,”陆曜报了到,晚上就出了学校,来到容曳这里,抱着容曳,试探地问,“我这学期不住校了好不好?”
这是他想了一个寒假的事情,他实在无法忍受一直和容曳分开了,即使不住在一起,在同一栋楼租房都可以。
容曳想了想:“不会耽误到你学习吗?”
“不会,”陆曜摇头,“对我来说,见不到你更耽误学习。”
长时间和容曳分开,陆曜反而更容易走神,会不自觉去想容曳在做什么,注意力更难集中。
“既然这样,”容曳亲了他一下,“那你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高三下学期,陆曜搬出了宿舍,和容曳住在了一起。
程肆还是住校。
走读生也需要上晚自习,虽然区别只是不住校,可是对男生来说,晚上一起回宿舍、在宿舍关灯前打打闹闹也是促进友情的方式,陆曜渐渐脱离了男生堆里,关系没以前那么近了。
不过都是高三最后一学期了,也没有几个人会在意这个,再贪玩的男生,也不会在下课后还去篮球场了,每个学生的课桌上都堆满了试卷。
高考的压力压在许多人肩上。
相比起来,陆曜算得上轻松,只要每天早上和晚上回去能看到容曳,学习再疲累也能被一扫而空。
没有距离和时间的隔阂,这让他很安定。
这也是他们谈恋爱至今以来最黏糊的时期,容曳很爱黏人,陆曜放学又晚,他回来时,容曳早就在家里了,一见到他就黏黏糊糊抱过去,要么接吻,要么就是一直拥抱,这样也足够抚慰到两个人的身体和灵魂。
他们晚上也是在一起睡的,天气还冷时,容曳不自觉就会钻进陆曜怀里,第二天再被戳醒,一开始陆曜还很不好意思,羞得脸红,反复许多次后,陆曜不得不变得习惯。
陆曜上学早,他起床的时间,容曳往往还在熟睡,他只能趁着容曳还没睡醒的时候,小心地从容曳手底下钻出来,不让他发现。
也因此,陆曜养成了总能在闹钟前一分钟醒来的生物钟。
每天上学前,他都会亲容曳一下,像是在汲取什么神秘力量。
至于难得的假期,陆曜基本哪里也不会去,都在家里和容曳一起。
他们黏得像是满世界只有彼此。
这时候的空气,随便呼吸一口,都是甜蜜而粘稠的。
天气热一点,可以换上T恤了,这时候也比较难熬了。
穿的衣服少,更容易触碰到对方,搞得陆曜每次晚上接吻完都要去洗个澡。
容曳在家里经常只穿陆曜的T恤,对他来说非常宽大,可以当裙子穿,这样很方便,他以前一个人也经常这么穿。但对陆曜来说就很折磨,他这么穿的时候,哪怕不走动,那两条纤长漂亮的腿也会浮现在陆曜眼前。
陆曜静不下心写作业,干脆把试卷推到一边,走过去从后抱住了容曳:“宝宝。”
声音是有点哑的。
容曳感觉到了什么,偏过了头:“陆曜。”
陆曜倾身压过去,把他压在墙上,吻住了他的唇。
这个姿势接吻有些困难,容曳勉强回应了一会,转过身来,环住陆曜的脖颈。
陆曜的手指捏在他的腰间,以往都是沿着脊骨往上的手,破天荒往下移了过去,在边界线摩挲了几下,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而后又接着往下探去。
容曳唔了一声,抱得更紧:“陆曜。”
“宝宝,”陆曜忍耐着,吻了吻他的眼尾,“我可以这么做吗?”
容曳快要化开了,分不清是在呜咽,还是别的意味:“呜……可以。”
得到了许可,陆曜只轻轻一抱,就拢住了他的双腿。
少年的力气大得惊人。
容曳差不多悬空,只靠着搂住他,才没让自己滑下去。
到了最后,容曳穿着的所有衣服都湿透了,连澡都是陆曜帮他洗的,因为他头发上也有。
容曳看着身上被勒出来的痕迹,抱怨:“你好凶。”
陆曜低着头,认错态度诚恳:“我的错。”
他也没想到,他会那么……失控。
他在容曳面前,似乎没办法维持很高的自制力。
抱怨归抱怨,睡觉时,容曳还是钻进了陆曜怀里。
和抱枕比,有着生命和温度的陆曜,更能让他有安全感。
陆曜抱紧了他,和他一起沉沉睡去。
这样无忧无虑而又甜蜜幸福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高考前夕。
高考完,陆曜也必须回一趟洛城了,一个学期没回,高考结束还不回去,确实是说不过去。
爷爷奶奶很高兴,问他考得怎么样,打算报哪所大学,陆曜眼也不眨地说:“我想报景大。”
爷爷奶奶喜悦的神色出现了一秒停滞:“这……小曜,你确定你想好了吗?”
景大是国内知名的顶级大学之一,不过和洛大比,还是有一些差距,更何况,陆家根系就在洛城,当然是选择本地的洛大最好。
陆曜很确定:“我想好了,我只想去景大。”
爷爷奶奶终于正式和他谈起了他的恋爱问题:“小曜,你和那个男孩子,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和他在一起,”陆曜说,“一直一直和他在一起。”
爷爷奶奶神情凝重。
陆曜知道,说服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很难,但他仍然摆出了态度,认真和爷爷奶奶交流。
到了最后,爷爷奶奶也没有给出确切的回应,是同意还是反对,他们没说。
不过这也意味着有商讨的余地。
陆曜报了景大,也只报了这一所大学,可是等到录取结果出来,录取他的却不是景城大学,而是洛城大学。
他只顾着和爷爷奶奶沟通,却忘了陆铭庭。
陆曜脑海空白地打开手机,同学群里正好在讨论录取结果,不少同学超常发挥了,群里一片喜气洋洋,又有人艾特程肆出来,问他报了哪所大学。
程肆还没出来,就有男生替他回答了:肆哥去的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