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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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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意朦胧中,火颂月感觉自己被拉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像是一款安神香,让她不由往那个怀抱中贴得更近。
次日一早,火颂月醒来后发现床的另一侧空空如也。
床头柜上放着一盘切好兔子苹果,果盘下压着一张便签:“等忙完好好陪你。”
她捏着便签滚回床上,拿起手机给易嵊回消息:“田螺先生早上好,我今天要回工作室画图,可能也会晚归,不用特地来接我。”
收到火颂月消息的时候,易嵊在渔益生物的大厅里碰到了晨昉生物的李晨昉——寰海第一批生物引进的合作方,也是那批损亡生物的供货方。
李晨昉满脸疲色,眼下透着青灰,看到易嵊,李晨昉礼貌颔首,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在二人就要错身的时候主动搭话:“易总!冒昧问一下,您来这边是要和渔益合作吗?”
易嵊并未应答,而是静静看着对方。
李晨昉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连忙解释:“我刚刚因为寰海的事在他们总裁办吃了闭门羹,我的意思是,您是来帮寰海的吗?”
关于易嵊和火家的关系,李晨昉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毕竟皇红珊瑚不是一般关系能弄得到的。
昨天的事情过于突然,巨大的生物缺口让他一时半会也有心无力,只能尽可能利用自己的人脉帮火臻协调。
可等他联系了许多好友被拒后才意识到这事背后好像有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推手,在事发之后快速拨弄舆论和施加压力,让火臻找不到供应源,让寰海新馆无法顺利开业。
李晨昉自认在业内也算是能说得上话,可是眼下对方一听是寰海,居然无人肯给他几分薄面。
李晨昉黑灰色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卑微:“如果是,我替火臻谢谢您,我不知道背后的黑手是谁,但现在好像只能求您出手了。”
“你只是寰海的供应商?”
易嵊没说别的,而是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李晨昉怔了片刻,苦笑道:“我倒是希望不只是这个……我也不奢求什么别的,只要她好就行。”
闻言,易嵊深深看他一眼,而后随着渔益的特助进了VIP电梯。
同渔益老总的谈判的内容都在易嵊的意料之中,他三两句钓出对方的真实顾虑后很快敲定了合作。
新一批生物供货的问题解决后,剩下的就是扳回舆论,寰海自己完全可以应对。
回到RC顶楼,路明将李晨昉的背调尽数交给了易嵊,里边包含了二十多年前他和火臻那段广为人知的联姻纠葛,以及火臻丧夫后李晨昉的频繁示好。
“啧,易总领了个证就是不一样,连八卦都开始好奇了?”
简修仁不知何时溜了进来,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背调看了几眼:“这火家是不是祖传的闪婚啊?怎么火臻和她先生也是闪婚?还为了一个穷小子拒绝联姻差点放弃寰海的继承权?”
见易嵊不搭腔,简修仁正色道:“咳,寰海这趟浑水你趟得倒是利索,你是想气死你阿公?”
“他动手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些,我早前已经警告过他了。”易嵊随手将看过的资料丢进碎纸机,“我甚至,还没对他出手。”
“所以,你查出来什么了没?他为什么盯着寰海?”
“你还记得火弈阳吗?”
易嵊这没由来的一句话让简修仁愣了一瞬。
“火弈阳?耳熟啊!”简修仁垂眸沉思片刻,蓦地瞪大了狐狸眼,“裴妍暗恋了四年的那个臭小子!!”
易嵊:……
简修仁:“关他什么事啊?他好像销声匿迹很久了?”
易嵊淡淡睨他一眼:“他快回来了。”
简修仁反应了有一会儿才皱眉冒出一句脏话:“回就回呗,这么多年不知道死哪去了,现在回来黄花菜都快凉了!”
“他回来又怎么样呢?真以为裴妍那个没良心的有多念人情?!我一晚上没睡帮她控制舆情,她早上连个电话都不接!火弈阳一个啥也没干的隐形人回来了能干啥?靠脸吃饭吗?”
自顾自说了一通,简修仁越想越气,瞪着易嵊:“你没事提他干嘛啊!存心找我不痛快?”
桌边的手机嗡嗡震动,易嵊看了眼来电人,没什么情绪地告知简修仁:“他是这场局的关键,你想办法联系一下在英国的他。”
简修仁拍案而起:“你怎么不去?”
易嵊:“我、Luna和他的关系,就像你、裴妍和他的关系,不一样的是,我和Luna是合法夫妻。”
简修仁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易嵊说的是,哥哥和妹夫的关系。
他火弈阳算什么妹夫?!他顶多算个懦夫!
她裴妍又是他简修仁哪门子的妹妹?滚过床单的那种妹妹吗?
简修仁气得牙痒痒,可看易嵊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又事关裴妍和寰海,他倒是没再推辞,骂骂咧咧地去找人脉了。
手机来电二次响起,不同的是这次来电人从老爷子换成了易维芸。
易嵊接起电话,那端传来姑姑担忧的声音:“阿嵊,怎么了?老爷子气得两顿没吃,你要不来一下?他要是在我这儿撅过去了,大哥又要拿这事做文章了。”
因为火臻的缘故,易嵊本无意直接和老爷子对上,没想到对方倒是不择手段地想要见自己。
他望着窗外西斜的日光,冷淡回道:“知道了。”
车子驶入易维芸的别苑,易嵊被老爷子的人引去了东院的凉亭花园。
入口处有保镖守着,亭子里就老爷子一个人,易家三兄妹都被支开了。
老爷子见他来了,雪茄抽得更狠了:“和享梦家那丫头联姻,这场闹剧就能立马结束。”
“您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易嵊冷笑一声,“您所谓的闹剧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我也不是来跟您服软的。”
易老爷子隔着烟雾挑眉看过来。
易嵊单手插袋,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漆黑的长眸气势凌人:“我是来警告您的,如果您执意盯着火家,那么您费尽心血为火弈阳铺的网会被我撕碎,不信的话您可以试试。”
听起易嵊提到火弈阳,老爷子本就难看的脸色更黑了几分。
他将烟捻灭在青玉烟灰缸里,眉眼凝着一汪冷光,像一匹无情的老狼:“易嵊,我以为经历过易喆的事,你会因为你的固执学到点教训,看看viola,你像她,却又没有她那么识时务。”
“不要试图去争不适合你的东西!财富权利,你要什么都可以,人心和感情最不可控也不适合我们家的人。你也别像viola那样头破血流了才知阿公的好!她若早些听我的话去联姻,也不会有易喆这样的悲剧。”
他反复提起易喆,就像拿捏住了这个名字会是易嵊的软肋。
如他所愿,易嵊果然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形容微怔,有几分失神。
不过很快,易嵊本来没什么情绪的脸阴沉地滴水:“别用你的浅薄的认知对我妄下定义,你做不到是你的问题,不代表我做不到。”
“既然您又提起易喆,那我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看看是谁吃教训。”
易老爷子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拿起烟灰缸丢了过去。
青玉擦着易嵊的耳畔飞过,碎在身后的柱子上,老头子一边剧烈咳嗽一边怒目瞪着易嵊:“你非要站到我们一家人的对立面?!”
“一家人?”
易嵊冷笑道,“这个家只存在于你的臆想。”
“你回来!你个逆子!!敢动弈阳你就等着寰海崩盘吧!”
老爷子磅礴的怒气让一众保镖都严阵以待,犹豫着要不要拦下易嵊。
可真到了易嵊面前,看着男人比家主还凶狠凌厉的眼神,保镖们立马又安静退下。
出了东院大门,易维芸满脸关切地迎上来:“怎么了?好端端的昨晚连夜飞过来,一直生气,你没事吧?”
易嵊摇头:“私生子的事您想必也知道了?”
易维芸皱眉:“我还没见过他人,他做什么了?”
“没什么,老爷子异常看重这位,易维晟和易维醇怕不是要来找您联手了。”
“有些人已经来过几次了,你知道的,我对遗产没兴趣,”易维芸淡淡笑着,眼底却闪着冰冷的光,“我撑到现在,只是为了不让这群逼死小喆的人拿到一分好处……阿嵊你需要我做什么就说。”
没人能想到,看似光鲜让人艳羡的顶豪易家早已四分五裂,人心六散。
每个人都同样地厌恶着这个家,厌恶着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可偏偏,那个始作俑者精明一世,临到老了,竟然妄图培养被别人家养出来的“孝子”来做自己的继承人,给自己养老。
当真是,可笑至极。
每次见完本家的人,易嵊都会烦躁至极,更何况这次老爷子还反复提及了易喆。
胸腔里冷冷的,空落落的。
他突然很想见火颂月,可又担心自己带着一身冷气吓到那只可怜的小猫咪。
手机翻到和火颂月的聊天记录,看到她说要晚归,易嵊更烦躁了,索性独自来到露台抽烟。
夏日晚风微燥,像极了易喆去世的那个晚上。
那日易家所有人的表情易嵊都记得,他们嘴上说着节哀,眼底却在为易家的“污点”自此抹去而狂欢。
一张张冷笑着流血的脸盘旋在少年易嵊的无数个梦里。
世界嘈杂、吵嚷、窒息,他无处可逃,只能以血肉炼成盔甲,只身作战。
灯色昏沉,将一切都照得模糊易碎。
易嵊咬着烟,蹙起断眉望着远处快要完工的后花园,全然没注意到脚边晃动的泳池水。
火颂月悄然从泳池冒头,暗中观察着易嵊。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易嵊。
露台铃兰灯的暖色调都驱不散他周身萦绕的那种寂静与孤独。
他沉默着,素来坚定深邃的眉眼好像要融于冰凉虚无的夜,看上去危险,却也莫名地让她生出几分心疼。
犹豫了好一会儿,火颂月趴上泳池边扯了扯他的裤脚。
易嵊垂眸,长眸下意识竖起防备的冰墙,冷冷地望向脚边的少女。
意识到来人是火颂月,他神色微怔,久久地凝望着她。
被负面情绪包围的他此刻满身是刺,满心是尖锐与刻薄,骤然看到乖巧又小心翼翼的女孩,他在这一瞬间冒出来的冲动里裹挟着无尽的破坏欲。
明明是一个失去了依附的小可怜,却仍旧一副天真无虑的模样,美好到让人想要掠夺,想要摧毁。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危险情绪,少女的多情眼里眸光微微颤动。
她试探着又扯了扯他的裤脚,声音软软:“易嵊……你,过来一下。”
见他不为所动,仍旧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像是一匹即将进攻的孤狼,少女缓而慢地眨了下眼睛,起跃坐到露台旁,托住他的面颊同他对视。
微凉柔软的指腹顺着男人刺人的鬓发深入,直到捂住他的耳朵,火颂月轻轻按了按男人微垂的唇角:“不开心?”
易嵊没有同别人诉说心情的习惯,他从小就知道,很多事说出来也无解,甚至会成为自己的软肋,索性就不说。
可是少女漂亮的眸子里像是蕴着两汪温泉,熨帖得他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松脱了几分。
他深知眼前的少女不爱自己,如此关切可能是出于对合约恋人的象征性做戏,也可能是她意识到危险的缓兵之计。
理智千回百转清算了一遭,可他在她的温软的注视下,竟低声应了。
假的也好,这一刻,他渴望她。
火颂月眨了眨眼睛:“那要不要来我的理想国?”
见男人淡漠的神情微动,火颂月抵住他的额头,笑着后仰:“抱紧我。”
心脏猝然跟着失重,平静的蓝色泳池炸开一簇白水花。
在泳池冰凉的液体堵塞呼吸的前一秒,少女先一步将气息渡过来。
纷扰的世界在水下变得扭曲破碎,如同遥远幻影,安静地同他隔离。
唯一真实的是,眼前拥有一头海藻般美丽长卷发的少女。
她灿烂又天真,像是童话世界的引路人,让他重新找回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
扑通——
心跳和呼吸趋于同频。
在少女欲后撤的时刻,易嵊蓦地横手揽过少女纤细的腰身,将她紧紧箍进怀中。
像是恶毒的海妖般发了狠地掠夺。
水波慢摇,氧气与感官全部被他掌控,与世隔绝的水下,她只能依附于他。
直到少女发出可怜的呜呜声,他才后知后觉地生出一点怜悯,托着人上浮。
“咳咳——”
水面之上,少女趴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轻咳几声,软绵绵地控诉,“易嵊,混蛋。”
“嗯,混蛋。”
男人冰凉的指腹擦过少女泛红的眼尾,断眉微垂,带着几分自嘲,“所以,不要轻易带混蛋回家。”
“嗯?”
少女湿漉漉的睫羽轻颤,茫然地抬眼望向他,像是在确认。
倏地,她抱紧他的腰身,多情眼专注认真:“可是我,喜欢。”
喜欢。
喜欢他满是安全感的拥抱,喜欢他深入又强势的吻,喜欢他专注盯着自己的眼神。
火颂月得承认,在情感的喜欢之外,易嵊对于她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战栗的,兴奋的,危险的,渴望的。
总是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去靠近他。
都说人的真诚与否可以从眼睛里看出端倪,可火颂月那双漂亮的多情眼总能把三分情变成满分。
她用眼睛来骗人简直易如反掌,当下却一反常态加码用了别的。
阿公说易家的人不配也不适合得到爱。
不配吗?
他用大掌托住女孩的面颊,指尖拂过那双多情眼。
那里边爱意满溢,多的是他渴望的东西。
这是真的吗?
易嵊久久望着她:“是吗?”
目光冷热交接,蓦地,少女红着耳尖主动吻了上来。
晚风渐凉,素来空荡的胸膛忽然滚烫又沸腾。
心跳不会说谎,真真假假,吻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