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千知北

123、春

　　窗帘被拉开，房间里充斥着和煦的日光。
　　章张动了下酸痛的腰，看着窗边的杜程接了通电话，对那头交代几句就挂断了。

　　随后杜程朝自己走来，章张立马转了个身把背留给他。随后肩侧传来触感，章张脸埋进枕头，声音闷闷的：“今天说什么我也不起床。”
　　杜程捏着他的肩，嘴角扬着，说：“嗯。”
　　“嗯？”章张脱离枕头，转过身看杜程：“你今天怎么这么做人。”
　　杜程拽过他的手，捏着他的指尖玩，“我哪天不做人了？”
　　章张努了下嘴，心道：不是我说不行了你还掰我腿的时候了。

　　杜程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捏着他的指尖用了下力，说：“吃饭。”
　　章张摇头：“能不吃吗，不饿。”
　　“不能。”杜程说。
　　“好吧，”章张从善如流，乖巧地点头。随后准备坐起来，却被杜程摁住了。
　　杜程亲了下他的眼睛，说：“我把饭端进来。”
　　章张抿着嘴笑，看着杜程出去了。

　　这顿早饭是十点吃的。
　　所以午饭也自然推迟到了两点。
　　晚上的时候他们去了超市，挑了两大袋子东西。结账前不觉得有什么，后来才发现这东西是真的沉。
　　杜程径直拎过两个袋子，一点也不留给章张。

　　“你就给我一个，”章张腻在一边追着杜程要。
　　杜程的视线扫过章张垂着的手指，今天下午这人的食指刚贴了一块创可贴。
　　起因是这人非要展示厨艺，结果切个茄子把手指划到了。当时手指汩汩冒着血，这人还笑着说：“没事，一点也不疼，就是麻。”
　　杜程皱着眉给他清理了伤口，拽着他出去吃了午饭。

　　晚上章张还想展示厨艺，所以他们来了超市。
　　章张注意到杜程的视线，连忙举起两个爪子，十个手指灵活地动了动，说：“那么小个伤口，我哪有那么娇气，你给我一个。”
　　杜程把轻的袋子给他了。

　　回到家后章张还不死心要展示自己的厨艺，还不让杜程参与。
　　于是他风风火火地切了两个西红柿，想做一道完美漂亮的西红柿炒鸡蛋。

　　先把鸡蛋炒出来，再炒西红柿。
　　但是章张意外地发现，鸡蛋刚打进去，由于他放油没有分寸，噼里啪啦的。
　　就那么一下没动，锅里就成了鸡蛋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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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张绷着脸将鸡蛋饼盛到了盘子里，看着旁边碗里的西红柿，静默了片刻。
　　一分钟后，他端着一盘底面发黑的鸡蛋饼和一碗西红柿拌白糖出去了，面上还坦坦荡荡：“吃饭吃饭，快来尝尝。”

　　杜程没什么意外地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等章张也坐下后，他指尖点着桌面，说：“谢谢。”
　　“嗯？”
　　“谢谢你这么贴心，知道我不爱吃生鸡蛋，给我做熟了。”
　　章张：“……不客气。”

　　春天的夜晚清凉又惬意，两个人都没吃饱，依旧去散步了。
　　章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立马控诉杜程：“不对啊，我上午都说了，这一天我都不起床。”
　　杜程轻笑：“你中午饿了，自己爬起来的。”
　　“好吧，那我明天不起床。”
　　“不行。”
　　章张拉着杜程停了下来，说：“干嘛，你又不做人了。”

　　杜程抬眼看着天空，有颗很亮的星星，眨啊眨啊的。
　　注视了片刻后，杜程看着眼前的人，下一秒反手扣住这人的后颈吻了上去。

　　星星偷着闭了下眼，再睁开眼时看着这两个人还在吻，索性直接大方看着了。

　　第二天章张眼睛还闭着就被杜程拉起来了，他哼哼唧唧的，搂着杜程的腰，贴在他小腹处，声音听起来困倦极了：“再睡两分钟。”
　　杜程低头看着这人温顺的乖毛，伸手揉了揉，说：“好，那你再睡会，我去收拾东西。”
　　“收拾什么东西？”章张的声音依旧闷闷的。
　　杜程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背：“收拾衣服，去旅游。”

　　三秒后。
　　章张利索地松开杜程从床上蹦了下来。
　　杜程拉住他奔向衣柜的身影，眼睛瞥向门口，说：“先去吃饭。”
　　这哪能吃的进去。

　　章张扒了两口饭去跑去和杜程一起收拾了。
　　他们去了秦皇岛，还有赵子玉和陈宇汉。

　　赵晴工作上离不开，陈宇汉只能自己来了。但赵子玉不一样，人家有肖瑶陪着。

　　所以现场就只有陈宇汉一个孤家寡人。
　　他们汇合的时候赵子玉还搂着肖瑶嘲笑他：“呦，怎么一个人啊，孤单吗，来，哥抱抱。”
　　陈宇汉拍开他的手，“哼”了一声，拉着行李箱进了酒店。

　　汇合的时候是下午，他们在各自房间睡了一觉，晚上下楼去吃饭。

　　本来陈宇汉是有些愤愤不平的，结果他看到肖瑶和程哥章张一直在说话，而赵子玉在一旁烦闷地戳着手机，他的快乐瞬间就回来了。

　　“哈哈哈哈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没输，我媳妇没在这而已，但你媳妇在这，眼里也没你。”陈宇汉换了位置坐到赵子玉旁边，搂着他的肩，贱兮兮的：“呦，小玉玉孤单吗，哥抱抱。”
　　章张被这俩人逗笑了。

　　肖瑶拿出手机找到当初的那个群，这么多年都没有解散，只是也很久没有说话了。
　　最近的消息还是一年前，不知道哪个姐妹说了句：今天好像偶遇了其中一个帅哥，不确定是不是。
　　小小地炸出来一批人。
　　谈论了没多久，消息止于某一句，这个群又恢复了长久的寂静。

　　这天肖瑶在群里发了条消息——他俩很好，我拿头担保。
　　很快，群里就有很多姐妹发了表情包，有几个人问：姐妹你怎么突然来句这个，展开说说。
　　随后又有人替肖瑶回答：别问，问就是这个姐妹是他们睡觉的床板。
　　肖瑶笑着关了手机。

　　这世间总是有开头也有结尾，万事有迹可循，也完美落幕。

　　当晚赵子玉注视着章张和杜程进了一间房，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最后一刻叫住了章张，喉结动了动，刚想说什么就被肖瑶拽走了。
　　“你……”赵子玉话还没说完就被肖瑶打断了。
　　肖瑶瞪着他：“人家是一对，我不也和你住一间嘛，你别瞎管。”
　　“我……”赵子玉有口难辨，半晌后不自在道：“我就是提醒一下，别那么、脖子那的印子那么明显…”
　　“好啦好啦，”肖瑶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好笑，踮脚吻了吻他的鼻尖，说：“咱不管咱不管，咱回房间。”

　　而这俩人没接到提醒，房间里的床那么大，章张却被杜程抵在墙角亲。
　　脚步错乱中，章张触到了床，顺势抓着杜程倒了下去。
　　他有一瞬间的失重感，却又因为被杜程紧紧搂着，倒平添了几丝欲念。
　　后来章张翻了个身，支起胳膊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杜程，眼睛笑眯眯的，声音魅惑又好听：“要不，这次我主动一点？”

　　杜程呼吸乱了几分，明明在进房间前几秒还在想今晚要早点睡，第二天要一早起来看日出，结果现在脑海里什么事情都分崩离析，只想拥紧这人。

　　月亮的倒影映在海面，依稀传来风鸣和海浪的声音。
　　章张跪坐着，泛起细细的薄汗，配合着杜程掐着他腰的起落。

　　快感连绵不断，章张难以自制地仰起头。
　　忽然的一下，他软了腰，直直地扑入杜程怀里，埋在他侧颈，绵长地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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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几个人在餐厅碰面，章张明显还有些困意，贴着杜程，看到赵子玉和肖瑶过来，刚想说句话，先打了个哈欠。
　　陈宇汉纳闷道：“咱们起的也不早啊，高三也没见你这么困过。”
　　章张无精打采地胡扯：“我认床，昨晚没睡着。”
　　“哦，”陈宇汉恍然。

　　肖瑶吃的很少，吃完后就等着赵子玉，等着给她拍照片。
　　陈宇汉有些感叹：“哎，我也想晴晴了。”
　　“没准能来呢。”章张说。
　　“不行，她部门主管不做人，不给假，”陈宇汉遗憾道。
　　章张没再说话，等了一会后又看向杜程：“那你呢。”
　　杜程：“我翘了班。”
　　“那我罪过可大了，”章张配合道。

　　章张又说：“对了，昨晚我好像睡着睡着突然踩空了的感觉，抖了一下，你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了，”杜程说。
　　“把你也吵醒了吗？”
　　陈宇汉插嘴道：“等等等等，我不理解，所以你抖，关程哥什么事？”
　　肖瑶：“……”
　　杜程给了陈宇汉一记眼神，那意思很明显——别管。
　　陈宇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更郁闷了。

　　吃过早饭后陈宇汉还有些闷闷不乐，章张手机响了下，随后他笑着看陈宇汉，说：“你闭上眼？”
　　陈宇汉照做了，没几秒，他听见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忽然有个念头。
　　果然，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赵晴。
　　远处还有姜梨和崔宸。

　　“…晴晴。”来之前陈宇汉遗憾了好久，但是赵晴确实没有时间，现在看到赵晴，真的是很大的惊喜。
　　陈宇汉一把抱住赵晴，声音委屈得很：“你怎么来了。”
　　赵晴笑着拍他：“我一想，让你自己来享受太不公平了，所以我直接旷工了。”
　　“啊？”陈宇汉惊讶道。
　　姜梨在一旁笑，说：“晴晴你别逗他了。”
　　“真旷工了啊，”陈宇汉说。
　　“没有，我假批下来了。”赵晴把其中的艰难都省略了没说。
　　陈宇汉却都懂，撅着嘴把赵晴的行李房放回了行李箱。
　　赵晴在一旁杵杵姜梨，说：“看这委屈的，怎么哄？”
　　姜梨杵杵崔宸，问：“你委屈了，我怎么哄才会好？”
　　崔宸笑得宠溺，揽紧了她：“不用哄，委屈一会我就会自己来找你的。”
　　赵晴：“咦～”

　　陈宇汉也不需要哄，等他放下行李再过来已经换了一副面孔，搂着赵晴的胳膊不撒手。
　　“不够意思啊，都不告诉我，”陈宇汉控诉章张。
　　“你家晴晴不让我说的，”章张连忙撇清关系。

　　他们先去了仙螺岛，坐着海上索道，与最爱的人跨越大海。
　　下午去了东二路浴场，这里拍照很好看，几波人轮着拍。
　　末了，赵子玉拿着相机，对章张说：“我给你俩拍一张。”

　　章张拉着杜程的手站在沙滩上 ，站在海前。
　　这里的日落是粉色的，海浪一望无际，远处与天际线相接，咔嚓一声，这一幕定格。
　　章张微微歪着头，倾向杜程那边，眼睛里闪着星星。
　　杜程攥着章张的手指，眉梢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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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他们回了盒各自的房间，定好第二天的安排。
　　然而杜程和章张不做人，他们四点多悄悄到了海边，等着日出。
　　浪花的声音很醉人，裹挟来的风也清清凉凉。
　　他们坐在沙滩上，章张靠着杜程的肩膀，轻声说着话。

　　远处渐明，交界线出现一抹红。
　　一秒一秒的，汇聚在他们眼睛的光越来越耀眼。

　　在太阳高高挂起的一刹那，章张转头对杜程说：“我爱你。”

　　彼此说过很多次爱了，这次说完章张还短暂地害羞了一会。
　　他朝前走了几步，拢在身上的日光愈发耀眼。
　　后来他蹲下身撩了几片浪花，又在沙滩上写下了“杜程章张”四个字。

　　转过身时看见杜程依旧站在原地，一直看着自己，刚想说话就听见杜程说：“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

　　海浪扑来，在那四个字前堪堪止住，又迅速退回，循环几次，始终不曾把那四个字打消掉。

　　杜程的声音不大，却总能震进章张心里。
　　两个人对视着，映在彼此眼眶中的身影都是光。

　　杜程张开了双臂，眼眸里除了光，还有只给章张一人的、长久的爱意。
　　章张笑着朝他走了过去，每一步都走在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