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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角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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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城,一座几乎专门用来拍摄电视剧的城,说来可笑,江染上辈子就是从这儿开始的职业生涯,一部古装戏,她是个小配角,因为一滴泪忽然爆火,成功上桌,风光了一阵子,也只有那一阵子。
老话怎么说?人红是非多。
江染是在飞机上才知道晏云见接的是哪部戏,哎呦,要不说鬼心眼鬼心眼,还是地府会玩,这部戏不偏不倚就是江染的成名之作,不一样的是她这次是跑龙套的,而她原本的那个角色成了别人的。
“《朝南歌》。”
“你又知道?”裴秋看过来,眼含不明意味的笑意。
江染咬咬牙,微笑解释:“大IP嘛,当然听说过啦。”
裴秋翻看着手里的报纸,问:“看过小说?”
江染摇摇头:“不算看过,只是大概的了解过,看过解说,太火了。”
“觉得故事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不懂文学评论,看小说图一份消遣,有时候也为情怀。”
“那你觉得云见这个角色怎么样?”
旁边大概是有人认出了晏云见,一直往这边张望,裴秋在等江染回答,只和晏云见说了句:“看剧本,别管。”
江染收回余光,认真思量。
晏云见的角色和她之前演过的那个角色交集不大,一个是女主阵营,一个是偏反派,只是这个反派不太反派,故事线呢比较出众,就像裴秋说的,这个角色在某种意义上说很重,现在不是流行美强惨人设嘛,齐了。
陆言川,亲娘死了,亲爹续弦,后母视他如猪狗。亲爹外派公干,皇帝为公主择婿,公主心悦他,然,后母为让自己的儿子做驸马,在他晚饭里下药,大半夜拖去青楼,第二天亲自捉奸,闹的满城风雨,她则请罪说是她管束不严。陆家门庭清贵,一家子文人,欸,这个后妈就是这么蠢,用陆家的名声毁了陆言川的婚事。结果陆父千里召回,杖责,降级,罚俸,陆言川好不容易考来的探花直接拜拜了。
到这里,这位后妈终于醒悟,因为她的亲儿子受到了波及,悔不当初,哭喊之间行迹败露,但是,这个时候陆言川在哪里呢?民间。陆父被杖责回来之后直接将陆言川逐出家门。陆父原本身体就不好,杖责之后更加虚弱,加上急火攻心,没多久撒手人寰。陆家成了后妈的陆家。
那么到这里这条线是不是完了呢?当然不是,这才是个开端。
陆父疼爱他的儿子,了解他的儿子,深知陆言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可也自知时日无多,就靠陆言川那个还想为后妈奉孝的性子,在陆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只能百般不忍将他逐出家门,长亭古道,依依夕阳,陆父坟前年年有一捧新土,一杯浊酒,一幅烧为灰烬的墨字。
三年后,状元之师随新科状元入京,李训其人渐渐闻名。这部小说虽说是古言,但背景架空,也不涉及繁体字,所以言川即为训,冠以母姓。李训得新皇召见,官拜太子师,而这部剧或者说这本书的男主就是这位新皇,女主则是陆言川同父异母的妹妹陆可儿。
李训做了太子之师,可随意进出东宫,太子年幼,新皇繁忙,李训亦师亦父,太子三师逐渐以他为尊,而他谦逊多礼,风生水起,深得帝心。
他的弟弟,那个想娶公主却被亲妈所累的陆丰淇先是在户部做了个小官,后因为姐姐册封为妃,便扶摇直上,李训入京时他已是户部尚书,轻易动不得。
李训少在人前,三年前还毁了容貌,在脸上落了很长一道疤,在人前时也以不好视人为借口戴着面具。在京城一年,他多般隐忍,运筹帷幄,终于在一年后,用后母的“手”毁了陆丰淇。后母求告陆可儿,身为女主,陆可儿严词拒绝,并表示她知晓母亲做了什么,倘若安安分分,陆家也可安生,不安分,她也没办法。
同年,长街之上,双腿残废的陆丰淇在母亲怀里杀青,同一天,后母因为含泪喝了早晨出门前陆丰淇亲手为她沏的凉茶,疯癫成魔,神志不清乃至失禁。
李训大仇得报,教完太子最后一课,打算在陆父坟前自尽,来了个将军,将军是谁呢?本剧男二,当初那位公主的夫君,说到底这是一部古偶,总要以言情为主。将军娶了公主,但将军喜欢陆可儿,是的,他喜欢皇帝的女人,但他找李训不是因为他是陆可儿哥哥——已经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了——而是因为他的夫人,那位公主想篡位……
公主让将军来找李训做幕僚,李训不干,直言要素衣还乡,将军说你不干我弄死你,李训说:“请。”
以上是原剧情。
将军走后李训找到在朝为官的状元,说有人要造反,状元一身正气,位居男三,他双手抱拳问李训可愿意留下来助皇帝一臂之力,李训犹豫一番后同意了。俩人商量着进宫找皇帝商量,路上有人刺杀状元,李训挡刀,杀青。
三年前,陆言川一路颠沛流离,被后母追杀,生不如死,疤痕不止脸上一处,一次跌落山谷,被打渔的状元一家所救,才隐姓埋名做了状元老师。
陆言川的遗憾在于,他少时聪颖出众,几乎是先皇内定的驸马,弱冠之年生的绝美,乃是打马长街的探花郎,才貌双全。他少有名师,长有父亲,名扬京城。
可他的母亲赴了一场鸿门宴,回来后疯癫难抑,一身教养不堪忍受,自尽。
他的父亲为国为民远赴江南,半路召回棍棒加身遗憾而死,死不瞑目是因为他的儿子。
而他自己盛名不复,声名狼藉,京华执棋,保全了他的妹妹,却全不了陆家门楣。
母亲赴宴在后母家,毒是幼年陆丰淇下的,父亲赴死因后母,续弦是皇帝欲两姓交好。
最后,状元搬进陆府,在他和陆可儿的请求下皇帝恩准修缮陆家坟陵,后母和陆丰淇也被妥善安葬,只有陆言川,因他品行不端,被陆父赶出家中,无牌无坟。
某日,状元独自以为陆父扫墓为由牵马套车出京城,在陆父陆母之间多了一座无碑之坟。
这个角色放在刚刚转型的晏云见身上,不要太美好,演好了说不定直接代表作,演不好,百分之五十可能被骂红。
江染真心实意的评价:“好,我觉得比男主都要好。”
裴秋认同她的话,但裴秋不认同她的说法:“每个角色都有他存在的必要,不要这样对比,超越自己足好,尤其是你们这样身份的人。”
江染怯怯地:“记住了。”
飞机在雁城旁边的C市机场降落,他们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到雁城影视基地,更准确一点是到影视基地的酒店里。
裴秋已经约好了车,一出机场就能看到。晏云见在出机场的时候还是被那几个飞机上的粉丝围着签了名,稍稍耽搁,但经纪人没拦着,助理也没说话,应该是无碍。
对比,江助理表示:是是是,对对对。
抵达酒店后三个人都不是很饿,江染想休息会儿又怕时间不充足,打算问问裴秋,然,裴秋直接去了酒店餐厅。
这表明什么?时间够,有人请,江染拖着晏云见屁颠屁颠的很自觉跟去。
不在饭点,酒店餐厅人不多,但仍有服务生和厨师在工作。
三人毫不隐藏地在几乎中间位置坐下,服务生递来菜单,裴秋很认真地翻看着,江染觉得他试图在心里把接下来这几天的饭食都安排好。
她知道,他做的到。
江染和晏云见两个人的忌口裴秋早就记住了,因此点单全程没有问他俩,点来的菜却异常合胃口。
饭菜上桌,裴秋吃的慢条斯理,优雅高级。晏云见人本来就文质彬彬,他俩放一块儿就像是一个学机构培训出来的。
江染上辈子说实话没怎么被裴秋禁锢,她在裴秋这里整个人都是自由的,要是没死,估计又能拿个不水的奖,还能磨磨演技更上一层楼,这些是裴秋看中的。
可惜她死了。人虽死了又活,习惯难改,她一直学裴秋吃饭,速度,动作,甚至是喝水吃菜先后顺序。他们仨坐一块儿别提多养眼了。
一个男人闻讯而来,弯儿都不带拐的直接走到他们桌前拉了张椅子坐下。
“来啦,裴老师。”
裴秋用餐巾纸擦擦嘴,友好地回应:“杜导,别来无恙。”
“都好都好,你们来了就更好了。云见看着瘦了?没问题吧?”
晏云见早已放下筷子,此时很是得体地回答说:“谢杜导关心,一切都好。”
“那就好,明天围读剧本,你可早点来啊。”
“嗯嗯,一定早到。”
“裴秋,这个是?”
“我新签的艺人,和你提过的,江染。”
“杜导好。”
杜文华的目光虽是打量,但逐渐欣赏:“这模样条件,跑龙套?屈了哇。”
裴秋说:“不屈,新人该磨一磨,云见能上你的戏已经很可以了,没道理两个都沾,你就给个镜头,先试试。”
“行,没问题,都安排好了……”
“杜导。”
餐厅门口有人叫他,他直接站起来截断话:“我还有点事,好好休息,明天见。”
裴秋起身:“明天见。”
江染和晏云见也跟着站起来,点点头。
显然,杜文华不是专门来见裴秋的,顺路卖人情,而裴秋也不是非坐到这里来吃饭不可,端回房间也一样,特地送人情而已。能摸准杜文华的时间安排,裴秋必然有人脉。
江染带走了一分点心,之后三个人聚在裴秋房间说话。
裴秋直截了当问:“对于杜文华,你俩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