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疼与野风》苏木辞

12、请客

　　篮球赛在第二天上午，举办地点就在校园内，教学楼前。

　　等操场上的活动结束后大家纷纷转战校园内，有着急回家的就收拾行李，有不着急或者想看打球的留下，篮球场外围了厚厚一圈，楼上还有不少人。

　　苏意站在人群之中，是个在场上一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这相当于小说番外，演唱会返场，是高一高二正式比赛打完之后赢的那一方的小奖励。

　　体育组是这么说的。

　　而且因为人数不够，没谁把这太当回事，无非是冲着许炀他们连赢两届的名头来。

　　“四个人怎么打篮球？”旁边有人嘀咕。

　　“嗐，打着玩呗，你还真指望看比赛呢。”

　　“四个人打四人制呗。”又有人说。

　　“对面跟他四人制吗？四对五，找虐呢。”

　　苏意的视线始终跟着许炀游走，看他剪刀石头布，看他笑着跑回队伍，看四个人加油打气，看他看向自己……等等，他为什么能精准捕捉到自己？

　　苏意低头看看，身上穿的确实是校服，没什么不一样。

　　对方是高二的，也在商量，很明显对方连替补队员都有，这边显得格外可怜。

　　裁判老师是王平之，正叼着口哨站在场中间，头顶不冷不热的太阳普照着，很奇怪，明明最常见的和谐场面。

　　“商量好了吗？四人制还是直接满编上？”王平之问高二那边。

　　高二队里一个男生回道：“四人制，不占便宜。”

　　话音落，就在所有人都准备好观战的时候，人群之外传来一个声音同时跑进来一个人，是李文言。

　　“正常打吧，我来。”

　　他穿着篮球衫，里头是同样颜色的内搭，上下跳跃显得年轻了不少。和许炀他们的呆愣相比，王平之显得更平常：“确定吗？老胳膊老腿。”

　　李文言翻个白眼：“你才老胳膊老腿，我才四十出头。”

　　“行行行，你年轻，那人到齐了，五分钟准备时间。”

　　许炀等有些无措，李文言热身结束过去问他们的战术，许炀干瘪地回答，说的差不多之后就没声了。

　　“怎么？怕我给你们拖后腿啊？”

　　许炀摇摇头：“没想到您会来。”

　　“想到什么了？想到这次考试考的大鸭蛋？”

　　“也没那么差。”

　　“是吗？我拭目以待啊。”

　　师煜天不怕地不怕，看到李文言最多愣了愣，裴天和程皓见许炀缓过来了，自然也跟着不忸怩，这边临时凑起来的、有年龄差的队伍似乎更加兴奋，反观高二组平添好几丝警惕。

　　整个比赛过程从苏意的角度来看就是两个字“很吵”，鞋底的摩擦声吵，叫嚷声吵，篮球砸在地面和篮球框上的时候也吵，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群给李文言加油助威的，哄哄嚷嚷里苏意一句话也不说，站成一根桩。

　　记分牌上的数字不停的变动，听旁边的人说许炀的三分球很厉害，苏意不知道三分球是什么球，她只知道每次许炀投球进框都会专门跑到她这边冲她竖起食指，然后笑着，白色的校服短袖和蓝色的裤子以及白色的球鞋给了她不一样的梦。

　　许是运气好，许是实力强，许是别的原因，反正最终许炀他们赢了，是最后一刻许炀站在白线外跳起来投了一个球，反超一分。

　　吹哨，比赛结束。

　　三连冠。

　　比赛结束后人们各自散去，有女生过来给许炀他们送水，正好高二组准备的水就在旁边，许炀抢先抽了几瓶扔给裴天他们，等女生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喝上了，女生离开后许炀从身上摸了摸，才想起来自己兜比脸干净。

　　苏意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递过去十块钱，许炀和苏意对视一眼，不明意味地笑着接过钱递给高二组看水的人，也没让找钱，又拿了两瓶算抵平。

　　“刚才谢谢啊。”

　　看水的男生是高二一个体委，一脸了然的模样：“懂。”

　　许炀把水扔给裴天他们，说了两句话才各自分开，再看时李文言已经回了办公室，苏意也回了教室，留下他还站在那，最终他决定去找李文言。

　　他还是想再说声谢谢。

　　从办公室里出来许炀没敢多停留，大步往教室跑，教学楼已经基本上空了。

　　苏意还在。

　　许炀松了口气，强压着喘息走过去：“不走吗？”

　　苏意翻看着一本历史图册，闻言抬头：“不着急，等他们都走了再走。”

　　许炀在讲台上蹲下：“下午还来吗？”

　　“今天下午不来，要去书城看书，明天会来。”

　　“看书？”许炀眼睛一眯，“带我一个呗？”

　　苏意没懂他这个“带我一个”指的是今天下午还是明天，许炀适时解释：“下午我没事干，你带我一个去看会儿书？我这次写作文感觉文思枯竭，墨迹了半天才写出来。”

　　“啊？”苏意信了，“万方书城不远，你平时也可以自己去，买一点像是……”

　　“就这么说定了，我跟你去啊，中午一起吃饭。”

　　苏意：“……”

　　她中午确实没打算回家吃饭，可也没想着和别人一起吃。

　　但不等苏意说完，许炀已经往后排走去。

　　教室里还有几个收拾东西的人，很快这几个人也陆陆续续离开。

　　苏意背着书包站在讲台上，目不转睛地看后排那个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个小镜子往脸上贴创口贴的疯子。

　　“受伤了？”苏意问。

　　许炀晃晃手：“一道小口子，怕感染了我妈叨叨，贴上点。”

　　“需要去消消毒吗？”

　　许炀把创口贴撕下来的部分丢进垃圾桶里，把小镜子塞进抽屉，拎着书包三两步迈过来：“不用，走，请你吃饭。”

　　苏意摆摆手：“不用请我，我自己吃就好，下午……”

　　“还有裴天他们，师煜？他们都在，约好一起吃顿饭。”

　　这么一说苏意更不想去了。

　　苏意站在讲台上，许炀站在讲台下，有了讲台做垫脚的苏意几乎和许炀一般高，苏意看到许炀看她的眼睛，于是她的眼睛开始躲闪，不料许炀忽然说：“你的世界或许不需要别人进入，但你可以进入别人的世界，他们很欢迎。”

　　听听，好有哲理的话。

　　这种话苏意听太多了。

　　“啊……”

　　“去呗，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苏意在许炀这句话以及说话时的眼睛里看到了猫的影子，就是那种忽然想撒娇卖萌的猫，苏意撇撇嘴，拒绝的话又到了嘴边。

　　“不要想了，年纪轻轻想来想去多浪费时间，走。”

　　许炀推着她往外走，苏意“哎哎”了两声，从许炀手里跑开，一脸无语样看着许炀，半晌之后说：“我可以不说话吗？”

　　许炀一听就合不拢嘴：“当然可以，你在那学习都没人管你。”

　　苏意把自习室的钥匙放到门卫处，和门卫值班的老张约好明天的时间，在许炀嘚嘚瑟瑟地期待中踏出校门。

　　眼前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马路对面是圣府小区。

　　许炀很自然地护着她过马路，停在圣府外面。

　　许炀说：“我打球出了一身汗，得换件衣服，不然影响你吃饭，要不……”

　　“我在这里等你。”苏意脱口而出。

　　许炀点点头：“好。”他带苏意到旁边买了一根糖葫芦，硬塞进苏意手里，跑走了。

　　旁边什么时候有糖葫芦的，或者说他为什么要送自己糖葫芦。

　　苏意看着一串糖葫芦试图用经史子集解释。

　　当许炀用三分钟时间完成一切出来时苏意手里的糖葫芦一点没变。

　　“你不喜欢吃？”

　　苏意摇摇头：“你为什么买给我？”

　　“怕你等的无聊，解解闷。”

　　“就这一会儿……”

　　“吃吧，他家的糖葫芦很甜的，真的，特别甜。”

　　苏意以为许炀会换一件常服，至少不会是校服，因为同学们都觉得校服丑啦吧唧的，她虽然不挑，但有一说一，华阳的校服确实不怎么好看。

　　结果许炀出来身上穿了件洗的反光的校服，还套了外套，就和苏意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而那劝她吃糖葫芦的话被穿着校服顶着寸头的许炀说出来，拽拽的又怪怪的。

　　一个月的拉扯，苏意已经习惯了许炀的套路和习惯，不等许炀再罗里吧嗦，她张嘴咬下第一颗糖葫芦，很甜。

　　他们往公交站牌走，一个一只手插着裤兜，另一只手划拉着手机屏幕，一个一门心思抱着一串糖葫芦，看手机的眼睛时不时落在抱糖葫芦的身上，抱糖葫芦的却连个余光都没施舍。

　　十月已经泛凉了，只能说是穿短袖搭配外套或者穿薄卫衣的最佳时候。

　　公交车上的人们穿衣风格乱七八糟，他们两个的白蓝校服在其中就显得格外突出，主要是过于整齐。

　　“华阳的学生吧？”

　　有人搭讪。

　　苏意没说话，许炀一只手把着环，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搭在苏意书包上，说：“是啊。”

　　“放假了？”那人又问。

　　许炀点点头。

　　“真好，华阳可是好学校，听说这一届想冲状元呢，你们高几啊？”

　　许炀想都没想：“高二。”

　　苏意抬头，高几？